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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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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找找?是落在哪里了吗?”以山安抚道。
贺月仔细回想,根本记不起来会在哪里丢了荷包,甚至连放着佩剑的乾坤袋也一并不见了——早知道她就不嫌那剑重、不带在身上了。
“总该不会是,那贼,偷到你头上了吧?”秦骏歪着一边嘴,看起来难以理解的样子。
“怎么会?我这,那贼,要偷也该是偷那些个府邸宝阁,怎么盯上我了,我真是……”贺月简直一头雾水,今日进城后,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何时有何事不对劲,好端端的,东西就没了。
“咳咳。”掌柜杵她们面前半天了,也没见哪个主事的掏出钱来,忍不住隐晦地提醒了声,一旁的小厮也鬼头鬼脑地打量她们。怕是再磨叽下去,这店家就要凶狠起来将她们赶出去了。
“先定房吧。”以山将钱垫上,幸好她往日花费并不大手大脚,还算有点积蓄,且因为买不起乾坤袋,所以只用戒环放东西,反倒得了巧,没被偷。
其实贺月还带了几只戒环,里边零散地放了些东西,她未曾一一理清里面都是什么,都是谢清瑶给她什么,她随手随便放的。但是她刚失窃,以山也不忍心叫她又拿钱出来。
说起来,秦骏真是一分钱也没?不仅银两铜钱这样容易得的钱财没有,就连落云宗每月发的灵石也没,更别说宗门派发的任务的奖赏,一样都没。
上楼的间隙,以山扯过秦骏衣领问道:“你也不能一个子儿也不出啊,你的钱呢?喂了狗了?”
“这这,也可以这么说吧。”秦骏赔笑道,“真是没了,不然我做什么拉了小师妹来。”
说完他抬头看了眼前方正神游天外失魂落魄的贺月,“前些日子我炼阵时出了差错,差点将一方大阵炼毁了,好容易才购得材料将阵法补全,算是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
“真是见不得你这样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以山皱眉道,“华章遭这么一出,定要伤心,你这几日别跟她提钱的事,有什么需要的,你先找我说说。”
“好嘞。”秦骏并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他也管不着贺月心情如何,该用的钱可一个都少不了,只是竺以山特地同他说了,他照做便是,只要目的能达到,他并不用在乎助力是从哪个途径来的。
等进了屋,贺月还是有些郁结,闷闷不乐。
她有些怪罪自己,别的都好说,但是谢清瑶给的剑丢了,简直是天打雷劈的噩耗。她愧疚地现在一想到谢清瑶的脸,就觉得害怕,她不是不领情的人,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那把剑和谢清瑶自己的佩剑同宗同源,不是俗物。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正好适合十岁孩童的剑,随着她的年纪渐长,也不知不觉跟着长大,无论什么时候拿起那把剑,都是称心合手的。
谢清瑶同她说过,等她修为上来,和剑有了默契,就要给剑起个名字,把剑当成伙伴看待。因为那剑是能生出剑灵的,只是需要人心来养,得学会与剑交流。等谢清瑶不在她身边的时候,那剑就能代替谢清瑶保护她。
贺月还问过谢清瑶她那把剑叫什么,谢清瑶没有回答她,只说你长大就会知道。
谢清瑶遮遮掩掩,其实瞒不过贺月,她早知道谢清瑶那把剑叫做羡华,带上了她在这个世界的名字里的一个华字。
贺月从前想过,要给自己那把剑想个对仗的名字,要么叫瑶华,要么叫月清,总归是谢清瑶给她的,两个字里占一个不算过分。
可是她把剑弄丢了。
“没事的,明日去拍卖会时,托人给我们找一找,她们是地头蛇,城里哪些人有偷盗的名头,肯定都知晓的。你的乾坤袋认主了吗?”
认了主的乾坤袋,只认主人的灵力,他人随意打开不了。
“没有。”
“你那佩剑呢?”以山刚问完,想起来贺月说过那把剑还未认主,赶紧闭嘴,眨了眨眼,不知道说什么了。
“……”贺月把脑袋埋到桌上,心如死灰了。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说起来,她为什么鬼迷心窍的,非要出来?从前谢清瑶不是没有出过门,她也乐得谢清瑶不在时可以偷懒。从未想过会有分离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因为短暂的分开而心焦。
至于赵嘉许,其实贺月自认为自己与她并不太熟,只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对她有些没来由的敌意,但这也不足以让她彻底丧失理智跑去搅和她与谢清瑶。
反正她们是官配,不是么?她只要安安份份地待在一旁,看她们相熟交好,终成眷属,就可以了。
为什么非得跑出来吃苦受累?
为什么呢?贺月的脸埋在自己的胳膊上,在感受到安全感的同时心里渐渐升起疑虑。
“没事,我给你那剑设的阵法,留了我的气息,能找回来的。”秦骏神出鬼没的,推门进来朗声说道。估计是刚想起来这回事,都顾不得虚礼,没敲门就了贺月的屋子。
这一声把贺月的从沉郁的情绪中拉了起来,那些扰人的想法一下消散,她抬头惊喜地问道:“真的?”
秦骏也松了口气般说道:“是的,放心吧。”
说完他勾勾唇,坏笑道:“不用在担心,肯定能找回来,有空不如好好休息,明日带你们去兴乐坊玩乐一番。”
以山瞟他一眼,继而温声对贺月说道:“去不去都行,今日好好休息。”
贺月乖巧地点点头。
以山又好好地安抚了她一番,才回自己的房里。
………
中途加塞确实不好,但只要把身份亮出来,困难便可迎刃而解。
秦骏慵懒地坐着,等管事的人给他答复。
兴乐苑能做这么大生意,自然是上道的,很快给了他满意的答复。
夜有些深了。
他出了兴乐苑,本该早些回去休息的,却没有要回云山楼的意思。
虽说夜明城没有宵禁,还是热闹,但他越走越偏,看也不看那些繁华之地一眼,毫不掩饰地用灵力加持,很快就从城中心的兴乐坊飘走到城东黑暗的一角。
这里不像城中那么繁华,有些冷清,房屋也没有那么高大,多是低矮的屋子,是夜明城的边缘地带。
他状似随意地走到一间屋子前敲了敲,里边许久都没人回应。
他没什么好装的,直接一脚踹开门,破门而入。
床上的人被人扰了好梦,不耐烦地披起衣服,半起身靠在墙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这人丢了一只胳膊,于是那随手披上的衣服很快就从没有手的那一边滑落下来,露出半个胸膛,他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看不出来前一刻还在酣睡,倒是凌乱的头发和满脸的络腮胡,被衬得不伦不类了。
“还回来。”秦骏并不废话,冷冷地命令道。
“什么东西?”这人心性挺强大,夜深时分被人踢开家门要东西,却半点不慌还十分镇定。
“今日你从宋华章那里偷走的东西,一并还回来。”秦骏看着快要压不住怒气,“不是说好了在夷江都把她交给你,你现在去偷她东西做甚?嫌事情不够多?嫌如今还不够麻烦?”
“我花光家底还受了天谴才炼成控魂阵,要是被你横插一脚破了,休怪我不客气,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就此作废。”
“到时候我不管她是个什么样子交到你手里,你都要把陈景禾的下落给我吐出来。”秦骏凶狠地威胁。
“别紧张嘛,同她开个玩笑罢了,不会过火的。”床上那人无所谓地笑笑,见他还是神色紧绷,挠了挠头,从床头桌上的乾坤袋里拿出个物件扔给他。
“喏,他的錾,这你不陌生吧。”
秦骏忙不迭接过,摩挲着这把錾,感受到上面萦绕着的深入他骨髓般的熟悉气息,“你最好信守承诺。”
他的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问那人要回东西来,“她那乾坤袋里有把剑,谢清瑶在上面设了阵法,虽然我在上面加设了阵覆盖掉,但是再过十天我那阵法消散,这把剑还是会被谢清瑶察觉,你要是不怕谢清瑶,大可留下今日偷走的那些东西。”
“啊……”那人有点困扰似的,“看得如此严吗,好吧。明日吧,明日兴乐苑见,我放那了,到时还给你算了。”
“想不明白你搞这一通做什么。”秦骏甩下这句话,很快消失在门口。
等了一会儿,彻底确认秦骏走了之后,床上那人才慢吞吞地下了床,蹲在地上,歪着脑袋冲床底下小声说道:“出来吧,他走了。”
黑暗的床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一只小老鼠样灰扑扑的小乞丐从里面钻了出来,没收住力,把那人差点撞倒在地。
“哎,我要倒了!你收着点力,还当自己年纪小啊。”那人温和地说道,虽然是抱怨,但语气很轻,更像是打趣。
“干嘛,撞你一下又不会死。”小乞丐抹把脸,抬起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再说了,你的命都是我的。”
“当然。”那人宽容地说道,并不觉得被冒犯,“你要来宋华章的东西做什么,刚刚你都听见了?差点破阵了,反正我们只想要个傀儡,还是谨慎点好。”
“不做什么。”小乞丐眼睛骨碌一转,“看着碍眼,就摘下来了。”
“她怎么还是那般废物啊,被我拿了都没发现。”她不满地嘀咕。
“是,是,自然是处处不及你的。”那人一把将小乞丐捞起来,看不见她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般,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早点睡吧,明日还有事要做。”
小乞丐还想说什么,忍住了,扒拉着薄被,还是扯高了盖住脸,把自己包成茧了。
那人则坐在地上靠着床边,缓缓地阖上眼睛,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