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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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火光漫天。
云苓站在一棵树旁，头顶是被烈火殃及、烧得噼啪作响的枝叶。
“都死了。”云苓道。
她把玩着腰间垂落的玉牌，漫不经心看着一切发生。
“楼婉清要是在这，一定会很伤心吧。”她感慨。
飘忽不定的语气令识海里的存在不解。
【为什么会伤心？】
一个机械音在脑子里响起：【楼婉清不应该高兴吗？】
“不。不会。”
云苓嘴角一勾，浅笑道：“这死的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妹妹。她一定会伤心的。”
云苓很有把握。
话落，她转身，肩上黑灰随风飘散。
一切有关她今夜在这停留过的痕迹，抹去。
……
桃华峰，云苓洞府。
黑色长袍一脱，她在窗边案几前坐下，从暗格里取出一壶酒。
【宿主，你不高兴。】
识海里的机械音又倏忽响起。
【为什么？】
它不明白：【楼婉清伤心，你应该高兴的。】
“可我任务失败了。”云苓语气平平。
酒壶一倒，清酒下肚。
她望向窗外，窗外月色朦胧，一如多年前她穿书那一日。
二十年前，云苓胎穿进一本修仙题材的百合文里。
文中，有两位女主角。
一位不是她，另一位也不是她。
但都与她有交集。
因为……她是反派。
而反派在给两位主角添堵的路上，难免会和人碰上一碰。
碰的次数多了，自然就混了个脸熟。
但也仅限于脸熟。
毕竟，她的人生轨迹几乎整个发生在合欢宗里，鲜少有时间与两位女主角进行深度交流……
当然，除了时间少这个原因外，云苓之所以没能和两位女主深交，还和一个人有关。
楼婉清。
她的师姐。
也是她一生之敌。
云苓和楼婉清的账，如果非要数，那得从她二人一起拜入合欢宗宗主门下开始算。
那年，合欢宗宗主揽芳华时隔数年，第二回收亲传弟子。
这一收，她收了俩。
一个是云苓，另一个就是楼婉清。
楼婉清年纪比云苓大三岁，做了师姐。
对此，云苓也没什么好争的。
毕竟是先天优势，她总不能为了做大，重新回到二十三年前投胎……
言归正传，二人一道拜入揽芳华门下后，就日日在一起修行。
读书习字也好，偷跑出山门玩闹也罢，不管做什么，她们都是形影不离，从早到晚黏在一起。
关系极好，以至于云苓曾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
直到某一天……楼婉清向她们师尊打小报告，说云苓看橘黄色话本。
重点在这个“黄”字上。
为了防止原著内容泄露，云苓手中的纸质原著在被别人看见时，会自动开启屏蔽模式。
模式一旦开启，原著的内容就会被自动扭曲成随机小黄文。
小黄文本身问题不大，虽然少儿不宜，虽然容易叫人误会，但总的来说，都是人之常情，可以蒙混过去，可以理解。
怎奈何那年，合欢宗宗主，即她们的师尊，正致力于合欢宗产业改革，势要肃清门风，发展绿色合欢宗。
因此，枪打出头鸟，云苓偷看橘黄色话本一事被楼婉清捅到揽芳华处后，她几乎脱了层皮，差点被赶出合欢宗。
最后，所幸反派光环发力，为了接下来的剧情能顺利开展，云苓这才成功赖在了合欢宗。
但自此，她和楼婉清的关系也算是彻底闹掰。
从原先相亲相爱师姐妹成了事事都要争上一争的死敌。
而成为死敌后，楼婉清的妹妹，即原著女主之一，和云苓也就没了深交的可能。
【宿主，可任务并没有显示失败。】机械音拉回云苓飘远的思绪。
云苓回了回神，言简意赅：“楼青山死了。”
原著中，云苓的结局是被楼青山一剑封喉。
可现在楼青山死了。
他死了，她的结局也就无法达成。
也就是说，她最后一个任务失败了。
“系统。你不用安慰我。”
云苓看得很开：“我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做任务，也就是为了赌第二条命。”
“现在赌失败了，我理应接受结果。”
云苓不慌不忙喝酒。
唯一遗憾的是：“我死后，好不容易抢来的宗主之位又要落回楼婉清手里。真叫人不甘心啊……”
【宿主。兴许还有转机。】系统适时开口。
云苓“嗯？”了声，问它：“你有法子让楼婉清做不成合欢宗宗主？ ”
系统否认这点，解释：【我的意思是，宿主也许可以在原著中楼青山杀你的时间点，自我了结，以达成原著死亡结局，完成最后的任务。】
“啧。”
云苓发出一声：“又要赌啊。”
她感叹：“还是赌啊。”
不过，可以接受。
“反正迟早会死。”
云苓摆手，往后靠着凭几瘫倒，“要是按你说的做，能赌赢的话，我就能做与天同寿的仙人了。”
无病无灾，长生不老。
“倒也划算。”
云苓笑笑，合眼。
合眼前，她问系统：“期限是几天？”
系统答：【明晚。】
云苓闻言，轻点凭几的手一顿。
半晌，她道：“还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楼婉清轻轻松松接任她合欢宗宗主的位子。
“既如此……”
云苓一口喝干净酒壶底最后的酒，道：“得给人添个堵。”
“就算弄不死她，我也要膈应死她！”
酒精上头。
云苓轻笑一声，片刻，手里的酒壶掉到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走，系统。”
云苓从蒲团上爬起，“赶晚不如赶早。我们现在就去会会楼婉清。省得明天连面都见不着……”
云苓自说自话。
系统试图分析醉鬼的行为逻辑，但很可惜，它尚未分析出个所以然，云苓就一个缩步成寸，从桃华峰来到了芙蕖峰。
芙蕖峰，清幽莲香阵阵。
云苓晃晃悠悠走在青石板路上，拾级而上。
步伐虽不稳健，但速度很快，没一炷香的功夫，人就站在了楼婉清院外。
“笃、笃笃——”
云苓敲响楼婉清院门。
敲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师姐！”
云苓在院门外喊：“是我，云苓！”
她整个人抵在门上。
门后，一片悄然。
但过了会儿，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院门嘎吱一声，由里推开。
出现一个青衣女子。
“你来做——”
什么？
女子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云苓捂住了嘴。
月色朦胧，星光黯淡。
刚到脚踝处的门槛两侧，站着两人。
外侧是云苓，里侧是被云苓捂住嘴的青衣女子。
女子神色冷淡，气质疏离。
看云苓的眼神无波无澜，无悲无喜，就好像院外那一汪莲花池。
“师姐。”云苓开口。
虽然醉意有些蒙蔽大脑，但她的目光却迷惑人般的清明。
迷惑了对方，也迷惑了自己。
“我有话与你说。”她故意沉下语气，让自己看起来认真。
可酒气还是出卖了她。
“你喝酒了。”
这是肯定句。
青衣女子……亦或是说，楼婉清。
楼婉清此刻眸光冷淡看云苓，整张脸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
“你要耍酒疯就去别处耍，别来我芙蕖峰。”
楼婉清推开云苓扶着院门的手。
云苓一下子没了支撑，整个人一个趔趄，往前一倾，倒在楼婉清身上。
楼婉清下意识扶住她，垂眸。
刚好，云苓也抬眸朝她看来，四目相对。
在天上阴云飘离圆月时，清辉落下，如一层轻盈银纱披在二人身上。
看得云苓一愣。
“师姐……”
云苓眼中，被月华笼罩的楼婉清宛若神邸。
“你还是这么好看。”她眉眼一弯，蓦地浅笑说。
在摔倒时，她脑子其实已经清醒了不少，但仍然说出了这句话。
不为别的，只为接下来能更好地膈应楼婉清。
“师姐，你知道我今夜为何要来吗？”云苓突然问。
整个人还跟没骨头似的软在楼婉清怀里，脑袋枕在对方肩上。
“不想知道。”楼婉清推开云苓。
身上残留着温度的地方微僵，却并未在面上显露。
“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云苓见状笑笑，倏地拉住楼婉清手腕。
下一瞬，二人站到了楼婉清屋中。
屋子里，没燃一根火烛，仅有月光透过窗棂投进，勉强让里头有点光亮。
“师姐，我前边与你说了，我有话与你说。”云苓攥着楼婉清手腕。
楼婉清试图挣脱云苓，却被牢牢控制着，手下挪不动分毫。
“你到底要干什么？”楼婉清似乎有些生气了。
但她永远这样，哪怕是生气了、不高兴了，脸上也不会有太多神情变化，永远冷冰冰的。
就好像世间一切都无法牵动她的心绪。
还真容易叫人感到挫败。
不过，这些个人里，绝对不包括云苓。
云苓一步步向前，逼着楼婉清在算不上宽敞的内室后退。
直至对方避无可避，整个人都被圈在了她臂弯间，她才停下脚步，脸凑到楼婉清跟前。
“师姐……”
云苓又一次喊楼婉清。
几乎缩短为零的距离里，她刻意将唇贴在楼婉清耳畔。
修为压制。
让楼婉清想摆脱她，却摆脱不了。
只能被动和她紧挨着。
“你就不问问，我有什么话想与你说吗？”云苓又将脑袋枕在楼婉清肩上。
她很偏爱这个姿势。
因为从这个角度看去，她能清楚看见楼婉清脸上所有的神情变化。
或嗔或怪，或怒或怨，她都不想放过。
“不想问。”可楼婉清在先前短暂的一瞬不悦后，又恢复了往日冷脸。
不见怒，不见怨，就如一滩死水，平静无澜。
但云苓偏要搅她个天翻地覆。
“师姐。”
云苓将手搭到楼婉清脸上，指尖轻抚。
动作带着暧昧，带着侵略。
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云苓做这个动作是为挑衅，并无情意。
“我想与你说……”
云苓压低声音，温热、还带着丝丝缕缕酒味的气息扫过楼婉清脖颈。
“你还记得当初那本话本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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