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纪实》莫十洲

25、放年假

　　宋玉醒的时候，班里没几个人了。她看了眼墙上的表，只觉得无趣，不如我给高二三班买的那个米奇。她估摸了下，觉得自己可以去餐厅买一个饼，在慢悠悠的走回来。时间特别充裕，值得一试。

　　苏羽带着粥和包子回来的时候，应该在睡觉的那个人却没有老老实实待在座位上。苏羽把这一茬忘了，宋玉绝对不会麻烦在她看来不熟的人。自己在宋玉心里怕是才刚刚及格了吧？万一又和上次一样，她自己去吃了饭，自己买的不就浪费了？算了，还是先放在桌子上吧。

　　宋玉看着自己手里买的夹馍突然特别想吐，完蛋了，到这个时间段了。宋玉每次吃东西都会一直吃一模一样，直到要吃吐了才知道自己要换个菜品了。但是看着马上落下来的教学楼门，无奈的提速跑了起来，宋玉跟着人群冲进楼里，随便找了个离得近的垃圾桶把夹馍扔了进去，摸着干瘪的胃，你可千万别疼啊，我找东西喂饱你。

　　宋玉晃进班里，和正在班里坐班的大表哥对上视线。这不巧了，大表哥怎么今天正好转悠到后门口，专门堵她吗？不会吧，这么无聊……大表哥看了她眼：“吃饭了吗？”宋玉摇了摇头：“没胃口，想吐。”大表哥仰着头巡视班里背书情况，也没让宋玉过去。宋玉摸不准要不要过去，正纠结着，就看到大表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等上午大课间去超市买点饼干垫垫胃。别胃病又犯了让你妈跟着操心。”

　　“嗯嗯”

　　“赶紧过去，等下年级段领导过来查班，看到就要罚钱了。”

　　“嘿嘿，谢谢哥。”

　　宋玉小跑到自己位儿上，分了苏羽几颗糖，撕开一颗就咬碎。然后被路过的大表哥瞥了一眼，立马拿起语文书背了起来：“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妈的，好饿，饿死我了，谁的饭那么香。”

　　“你没吃饭？”苏羽看了眼准备出教室的老班，凑到宋玉身边问。

　　“算是没？”宋玉又撕开一颗糖嚼碎咽下：“根本没用，我哥个王八蛋又忽悠我。”

　　“你不是去餐厅了？没饭了？”

　　“买了，不想吃，扔了。”

　　“……怎么会有人不想吃直接扔了啊，不饿你饿谁？”

　　“看着想吐，你别说了，我觉得自己能闻到那个味道了，又想吐了。”宋玉捂住嘴冲了出去，直奔厕所。在厕所干呕半天，干呕得嗓子都开始发疼，实在吐不出来东西，胃里又开始翻腾又开始吐酸水，吐着用冷水漱口，好不容易用冷水压住反胃的感觉，宋玉被冻得牙齿直颤，搓了搓自己冻麻了的手，手指都泛着红肿。没知觉了，嘴巴冻得好疼，想拿热水洗一洗。宋玉扫了一眼饮水机上面放着的洗漱用具，没有一个是认识的，算了，回教室就好了，人多稍微暖和点。

　　宋玉捂住肚子走回班里和年级段主任面对面碰了个着。

　　“小同学，这次怎么了？胃不舒服？”

　　“有点想吐，老师，不好意思，我回厕所下。”说完，宋玉捂住嘴又冲了回去。

　　宋玉用冷水洗了洗脸，冻得她面部僵硬，感觉笑不出来了，算了先回教室再说，这次宋玉稳稳当当的走回教室，就看到自己桌子上放着粥和包子。

　　“绿豆粥放了糖，包子是香菇素馅的。能吃多少是多少，快凉透了。我去给你接点热水，你水杯摸着不热了。”

　　宋玉有点不知所措，她确实感觉到苏羽对她是真的好，无所回报的好。就算有想要的回报也不过是一段虚无缥缈的感情，感情这种东西根本抓不牢，她不信。

　　“不用，我保温杯里还有。谢谢你。但是，下次不用这样做了。”宋玉摸着还温热的粥，她不好意思再狠下心拒绝这个人。苏羽这一个多月怎么对她的，她特别明白，她知道苏羽想要的是什么，只要自己答应了，苏羽就会开心，她要的反而是自己最不需要的。

　　“我还是要给你说，这些都是我愿意的，你不要有心里负担。”苏羽帮宋玉把包子油纸揭下来递给她。

　　宋玉接过，咬了一口，不反感，没有想吐的感觉。接下来就按照这个标配来买吧。

　　“啊对了，等下跟我去四班吧。”

　　“找赵飞？”

　　“对，拿打火机。”

　　“好的。”

　　赵飞正吃着饭就被宋玉喊了出来，嘴里的肉还没嚼完，含糊的喊了声宋玉，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递给她，又从班里喊了个人给宋玉拿了一袋东西。

　　“这是什么？”

　　“唔……这是……”

　　“咽了再给我说话，把嘴擦了。”

　　“唔，好。嗝～这是我媳妇给你捎带的。”

　　“……下次能不能我不是挡箭牌。”

　　“不行，柳欣说我还在实习期，转正要到高考之后了。”

　　“你好惨，啧啧啧。但是我不当借口。”

　　“宋玉！宋姐！哥！！！别啊，柳欣开口闭口都是你，我怎么办？！！”

　　“别吵！那我给你们转钱你收着。”

　　“不行不行，柳欣要骂我的！而且本来我就得负……”

　　“停，不是说了没事儿了，都多久了？没你的问题！是那个傻逼李……”

　　“柳欣说了，这还有她发小的意思。她说她发小担心你。”

　　“……早干嘛去了。给柳欣说，不用了。在画室的时候你们小情侣就帮了我不少忙。对了，给柳欣发小说，谢谢她，但是断了就断了。”

　　“走吧，苏羽。”

　　“赵飞，东西我拿走了，这次回去转账，钱记得收。”

　　苏羽帮宋玉掂着东西回了教室，忍不住问：“赵飞和那个柳欣是你画室的朋友吗？”

　　宋玉打开杯子喝了口水，数了下柳欣给她买了什么，不在乎的说：“不是，就是一个觉得我受伤有他一半的责任；一个帮了她个小忙后来也帮我了。”

　　苏羽帮她把水果拿出来，打算等下第一节课下课拿去洗一洗，“那，你在画室有朋友吗？”

　　宋玉把水杯盖上盖子放在桌子上，把袋子里的两盒烟拿出来塞进口袋里：“有吧？朋友嘛，哪儿没？”

　　“我是说，可以说心里话的那种。”

　　宋玉想到了徐瑞和卓兴，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会有呢？除了任哲，我没有一个了，都散了。说不定啊，以后任哲也会对我不再真心真意了。”

　　苏羽沉默，她虽然朋友不多，但是都是能说得上话的，只要她有需要一个电话就能喊过来。她想到之前宋玉和赵飞刚刚说的柳欣发小：“我能问问那个发小怎么回事儿吗？”

　　宋玉把没见过的零食收到一起，塞进了桌兜里：“之前的朋友，只不过渐渐不联系了就不是朋友了，这种事在我这儿经常出现。”

　　苏羽和宋玉想的不一样，她从小到大的朋友都还有联系，像宋玉这种阶段性的朋友确实没有接触到过，她还没开口继续问就听到宋玉在碎碎念：“唉，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朋友特别多，但是留不住唉。身边总是没有可以说话的，有什么事儿都是自己考虑，看到那种有什么事儿可以找别人帮忙的，我也好羡慕哦，哈哈哈。”

　　“……”你可以有我。苏羽这话还是没有说出来，第一节上课铃打断了苏羽的想法。算了，不着急慢慢来。

　　高三迎来了高中阶段的最后一个农历新年，宋玉他们荣获五天左右的年假。宋玉听到大表哥在讲台上宣布放假时间，盘算着什么时候给程女士打电话让她调出时间来接人。过年，她没什么可期待的，年味儿越来越弱了啊。烟花不让放，一放假各个景点都是人头，没地方看，程女士肯定推荐在家窝着挺好的。其实在家躺着并没有什么不爽的地方。

　　宋玉看着视频里人海人山的景点，默默把卧室里的灯关了，就留了一盏小夜灯照明用。放了假，苏羽倒是没有在学校那样粘着她，可能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把她忘到一边去了。宋玉刷了会手机，和朋友道完新年好，有点困了想睡觉。

　　“……Listen to the waves，I could be your fantasy，So you say you wanna get so high……”宋玉从被窝里伸出胳膊摸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停了第三次才拿到。

　　“喂？谁。”宋玉缩在被子里迷糊的想着大半夜谁打的电话，吵死了。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这大好的时光。

　　“宋玉，要出来看烟花吗？”

　　“谁？看什么烟花？为什么可以看？”宋玉拨开贴在脸上的头发，撑开眼睛看了眼手机屏幕：啧，全是水汽，看不清。

　　“来嘛？我去接你。”

　　“不去，我要睡觉。”宋玉翻了个身侧着躺，把手机放在耳朵上。

　　“来吧，没别人。有烟花哦，特别好看。”

　　“不是禁止放吗？”

　　“你不来怎么知道？来吧来吧，我去接你，说下地址。”

　　“嗯……体育场后面的小区……”宋玉说着说着就又睡着了，动了下头被手机砸到了脸，彻底清醒了。

　　宋玉坐起来靠在床头，撰着手机看着天花板发呆。缓了过来之后打开手机看了通话记录：嗯？这是谁打来的？不认识的手机号。宋玉看着本地的手机号，想了想把号码拨了回去，没人接。她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掀开被子穿着拖鞋去客厅倒水喝。宋玉站在窗前吹了吹冒热气的水，刚喝了两口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宋玉，赶紧去接电话。会把宋文吵醒的。”

　　“马上就去。”

　　宋玉端着水杯拿起电话坐在了床上，还是那个号码：“喂？”

　　“宋玉，出来吧。我到了。”

　　“谁？苏羽？你到哪儿了？”

　　“是我，我到你家小区大门了。门卫不让进。”

　　“啊，马上。你把手机给他，我让他把你放进来。”

　　“不用了，你快点出来吧。体育场好多人的。”

　　“那行，那你找个地方躲一躲，太冷了。”

　　“没问题的。”

　　宋玉挂了电话，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慌忙套上衣服，拿着围巾帽子和钥匙，悄悄开了门溜了出去。她出了小区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哪儿来的不少人？根本没几个，谁大半夜这么冷出来玩儿啊。刚想拿出手机给苏羽打电话，就听到有人喊她。她巡着声音小跑过去，苏羽正蹲在门卫室外面的台阶上和她挥手。

　　“宋玉，这儿。”

　　“嗯，怎么不进去坐着？你怎么来的，骑车？”

　　“没事儿，对啊。”

　　“不冷吗？脸都冻红了。”宋玉把帽子和围巾取了给苏羽带上，自己把羽绒服带的帽子带上。

　　“我不冷的，你别感冒了。”苏羽想阻止宋玉，但是没宋玉下手快。宋玉给她带好就往外跑了几步：“不是说有烟花？烟花在哪儿呢？”

　　“有的，我去拿。你慢点，别摔了。”苏羽跑回自己的电车前面拿出一个塑料袋子：“走，我们去体育场放烟花。”

　　宋玉看着手里刚刚分发的仙女棒陷入沉思：这是烟花？这可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嘭—嗞—啪——”开满天空的那种。

　　“这个也很好看啦，我家的小朋友们都很喜欢。我觉得你也会喜欢就拿了点过来找你。”苏羽伸出手向宋玉摇了摇。

　　“嗯？怎么了？”

　　“忘拿打火机了……”苏羽无奈的抖了抖空了的塑料袋。

　　“我也没拿，我在家不吸烟。”宋玉看着远处跑道上正在散步的老年人，摊了摊手。

　　“那怎么办啊！都来了不放太可惜了。”苏羽看了看周围，想找一个看着吸烟的人接个打火机。

　　“啧，你跟我去个地方，应该会有。”宋玉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把苏羽拉了起来。

　　“去哪儿？要骑车吗？”

　　“不用，又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