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诅咒与救赎》芳杳

5、噩梦时分

　　那一夜睡得沉，不仅如此我还做了一个梦。

　　和以往不一样，梦里没有决斗场上朝自己狂奔而来的妖怪书，也没有禁林里的角驼兽。
　　我只能看见一片雾霭茫茫的景象，有两个人在其中面对面站着——那个长发的男子似乎态度不那么友善，有些咄咄逼人，而另一个男子则沉默地面对着他，温文尔雅的背影下透着些许冷淡疏离。
　　等我想凑近定睛一看的时候，他们却回过头，给我展示了两张戴着面具的脸。

　　那个从头到尾不置一词的男子戴着獠牙鬼面，而那个情绪看上去有些不稳的男子却戴着小丑面具。
　　这本该是极其诡异的一幕，但我却拔不开腿，想开口也没得办法，只能看着他们缓缓接近。

　　最先到我面前的人看上去盛气凌人，不仅如此他还伸出魔杖变了一把匕首出来，我看在眼里紧张在心里，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将那把匕首给了我。
　　就在我垂眸看着手里的武器万分茫然的时候，突然眼前闪现出一道极亮的绿光，然后顷刻间我就跪在了地上...

　　“啊！”
　　那股法力如同电流一般，疼痛感一直到我倒地都未曾停歇地在身上游走，浑身好像被万虫啃噬一般。
　　我几乎是难以抑制地叫出声，那股痛楚让我清醒不少，但我却无法完全醒来，甚至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而我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地上。

　　痛苦之余我艰难地抬眸，模糊着视线看到了这样一幕——
　　那个带着小丑面具的男子正一言不发地举起魔杖对我施放钻心咒。
　　......

　　也是，我差点都忘了，能给人造成如此痛苦的咒语莫过于此了。
　　但糟糕的是他施法的力道已经大到我都惊骇。
　　若不是对一个人有极深的恨意和不满，是无法爆发出这么强的咒语力量的。

　　我皱眉这般想着，痛楚并没有减少分毫，但我始终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他会对我有这么大偏见...
　　然而我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身边那个带着獠牙鬼面的人，他一直在看戏，直到现在...他才突然往前走了过来，一举一动都是绅士风度。

　　难道连你也要袖手旁观...
　　我内心这样想着，他却突然开口了:
　　“刀，拿起来。”
　　“?”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那把刀，此刻转过视角，正好看到它就躺在距离自己身前两步远的地方。
　　他这是...要我用这个?

　　说实话，我心里是很不乐意的，只因为那个东西太危险了。
　　于是我下意识地狠狠摇头，想要往后爬，然后逃跑。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越是退缩，那钻心咒的威力就愈渐增大...我的惨叫声就没停过，嗓子也逐渐嘶哑了。

　　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
　　“拿起刀，杀了他，除非你想死。”

　　我能听出他温柔的口吻中带着笑意，好像是真的在为我出谋献策，想要我轻松点。
　　可是让我杀了他这句话，让我不寒而栗。

　　内心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个戴着獠牙面具的人狠起来绝对不比那个小丑面具的人差。
　　但如今，我除了拿起刀没有别的办法，除非我想活生生痛死在这。
　　......

　　终于我咬着牙狠狠瞪着眼前的人，开始尝试爬起身子往前挪动。
　　但令我意外的是——每行进一步，哪怕只是挪动一分，那钻心咒的力道就减轻一许...

　　于是我用最后那点力气，顶着那钻心咒带来的痛楚一步步往前，先是拿到了刀，再缓缓站起，抬起头后发现终于把距离拉到了两个人面对面的程度。
　　而此刻，他不知何时起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魔杖，整个人如木雕一般站在我面前。
　　面具下的那张嘴自始至终都抿成一条线，无喜无悲，我甚至觉得他像一具尸体，没有任何生息。

　　也就在这时我动摇了，那把刀握在手中无所适从。
　　我不想杀他，尽管他给我造成了那么多苦痛，几乎是快把我折磨死了。
　　但是看着他就这么站在眼前，手中的刀却根本没有力气和理由举起。

　　于是我想着后退，拉开点距离，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刚撤后一步，面前的人突然举起了魔杖，上面绿光缭绕，蓄满了比刚刚更大的力量。

　　因为有前车之鉴，我几乎是被吓傻了，颤抖着怔在原地，这时身旁的鬼面男子淡淡开口:

　　“都说了，杀了他，否则他不会停下的。”

　　这一句相比先前，没有了蛊惑人心的温柔，反而带着些遗憾，似乎对我的退却行为并不赞同。
　　可是我怎么知道会这样，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于是看着那道绿光即将降临到我头上之前，我咬着牙终于是举起了刀——
　　但让我难以置信的是，他的身上仿佛并没有实体，刀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就在我心急火燎之时，那根魔杖也对准了我。

　　于是下一刻，我只能举起刀奋力朝他的面具脸刺去，顷刻间碎裂声响起，我感受着自己所用力道之大，震得虎口发麻，直到缓缓松开手后整个人才跌坐在地。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我感觉非常的累...脑中也眩晕至极，直到喘息了好一阵子才有力气抬起眼皮，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个长发的男子倒在血泊中，衣裳上沾满了斑驳血渍，尤其是那张脸...只看下巴我就能猜到，那应当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

　　而如今面具被刀刺穿，四散分裂开来，所覆盖的地方则是猩红一片...
　　我不忍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

　　仅仅是杀了一个人，我的内心却痛苦异常，但若是不杀他，我也活不下去。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鼓掌声。

　　我抬起疲惫的眼眸，入目所见是那个鬼面男子，正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抚掌而笑。
　　此刻我忍不住问自己，该怎么做...我要去感谢他救了我吗？

　　可他从开始就一直都站在那，围观着这一切，我自认凭良心而言，自己根本做不到这样冷漠。
　　于是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晃晃地站起，看着眼前的男子，沉默不语。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我救了你，不然你就要死在他手上了。”
　　他看着我，言语温柔，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如果你真的要救我...一定要用这个方式吗？”
　　我深吸口气重重地叹息，想着刚刚的所作所为和他的态度，没忍住开口说道:

　　“你明明可以出手制止的...为什么，要看着，然后让我杀了他?”
　　不知为什么，我的情绪越说越激动，干脆上前一步质问道:
　　“一定要杀了他吗？”
　　“......”

　　本以为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的沉默，但话音刚落下不久，我注意到他的身体似乎在颤抖。

　　“...是的。”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的力气一般，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和他先前的优雅从容格格不入。

　　我看在眼里，只觉得更加不理解和困惑，但我也不想深究了，这里的一个个人，怎么都这么疯狂:

　　“...行了，我不想在这待着了，我得离开。”

　　然而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
　　“你...要离开这?”
　　“...怎么了?”

　　我停下四处张望的目光，回首看他在一步步接近。
　　然后下一刻，我根本来不及，就被他扑过来的身影压在地上。
　　......

　　毫无预兆的，他手中举起泛着银光的东西，我什么都还没看清，胸口处就绽开一股剧痛。

　　除了耳边自己那一声极其痛苦的叫唤，我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四肢无力，连指尖都在颤抖。

　　“你不想看看，我面具下的脸吗。”
　　“...不...”

　　血从喉咙溢出，淹没了声带所在的部位，我的视线模糊着，那张狰狞鬼面在我眼前也成了一团看不清的物体，是濒临死亡的预兆。
　　......

　　最后视线彻底灰暗下来，我在失去意识前，只看到了和那人如出一辙的，完美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