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万朵玫瑰》许是海棠花未眠

32、表白

　　即便时隔多日，那天也隔着十几米，江琬此刻就是无比确信，那个娇小美艳的女生就是面前这位，原来她叫邬绮，人如其名，就像天边绮丽的晚霞。
　　只不过和那天的气场截然不同，她抱臂而立、一言不发的样子居然充满了压迫感。
　　虽然看起来是和康宇辰有什么恩怨，但再怎么说，跨年这天的深夜，也是和徐若琰一起过的……
　　邬绮不再理会康宇辰，留他一个人在角落里，维持着抱臂的姿势走到徐若琰身边，饶有兴致地看向江琬。
　　“这位是？”邬绮用胳膊肘拱了拱徐若琰，笑着问道。
　　“江琬，江乾叔叔的女儿，旁边的黎芙是她朋友。”
　　“嗷，原来你就是江琬，也算久仰大名了。”邬绮闻言伸出手来。
　　卷发自然地垂落在胸前，这次近距离让江琬看得更清楚了，邬绮皮肤白皙，不施粉黛，鼻梁很高，精致地有点儿像芭比娃娃。
　　江琬伸出手和她轻轻握了一下，“姐姐好，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
　　“没事，谈不上打扰。”
　　邬绮转头跟徐若琰说道：“不早了，我带她俩去隔壁休息，你们节制点儿，明天上午还有正事要谈。”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邬绮顺势开了个玩笑，“果然还是我们心有灵犀。”
　　江琬有些诧异地看向徐若琰，他竟然也没反驳，反而纵容地回了句“嗯，不一直是这样，今晚辛苦邬小姐照顾她们俩了。”
　　邬绮自然地拍了拍徐若琰的小臂，让他放心，带着江琬她们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回头重新嘱咐道：“徐若琰，你们不许再喝了，跟我保证。”
　　“好，我保证，晚安。”
　　“晚安。”
　　江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她觉得徐若琰对邬绮还要更温柔，而她只能跟在邬绮身后，看着他们自然的肢体接触，听他们互道晚安，跨年见到徐若琰的兴奋和快乐还没来得及蔓延，就被冲散得一干二净。
　　黎芙一直关注着江琬的神情，她凑到江琬耳边小声提醒道：“琬琬，你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点儿，就差把心碎写在脑门上了。”
　　江琬瞥着嘴委屈地看向黎芙，眼神里的失落藏也藏不住。
　　“宝贝儿忍一忍，至少忍到我们俩回卧室。”黎芙快走了两步，插在江琬和邬绮中间。
　　房间说是隔壁，都快走到走廊的尽头了，邬绮刷卡开门，像例行公事一样交待道：“我住左手第二间屋，隔壁住着孙佩，若琰的秘书，她不太舒服提前睡下了 ，睡醒了可以去三楼大厅用早餐，不想下去就让他们送上来，有别的事再找我吧，我有点累了，先回房间了，你们随意。”
　　江琬和黎芙道了声谢谢，邬绮随意地摆了摆手，丢下一句晚安就离开了。
　　黎芙拉着失魂落魄的江琬进了右手边离她们最近的卧室，轻轻关上门。
　　“琬琬，你先坐一会儿，折腾了一天累不累？”
　　“芙芙……”
　　“我知道你难受的点，但是他们什么关系现在还不能断定，我们不如…”
　　“芙芙，她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电影院碰见的那个女生。”
　　黎芙倒是对那个假期记忆犹新，江琬一言不发就回家了，“等等，我怎么记得你受伤以后，他跟你解释过只是在美国的同学。”
　　“嗯对，就是她，但是关系是会随着时间变化的，谁家同学搂搂抱抱，在酒店一个屋里跨年还心有灵犀啊，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认识那么久了，有很多独属的回忆，感情里还承载着时间的厚度，可是我对若琰哥哥的过去一无所知。”
　　江琬抬起头，泪眼婆娑，“我一想到以前我抱着手机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经常挖空心思构思给他私信的内容，发多了还怕惹人烦，虽然也许他从来都没点开看过吧，在这段独属于我的时光里，他们却可以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可以培养默契，心有灵犀，我就觉得，好像怎么也追不上……”
　　黎芙坐到江琬身旁，温柔地说：“琬琬，你不要用自己的想象力给他们加滤镜，美化他们之间的感情，比起未来，重要的从来不是过去，既然他们认识这么多年都没发展成恋人，一定有很多事情是你不清楚的，单凭这么几句话就陷入内耗，太不理智了。”
　　江琬点点头，很听劝，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芙芙，我不该大老远拉你跑过来的。”
　　“饶海环境这么好，就当旅游了，琬琬，你们好不容易见一面，有什么话趁机说清楚，不要留遗憾。”
　　“好，我先问问他明天什么安排。”
　　“那你跟他联系一下，我去别的屋休息。”
　　江琬一把拉住黎芙的手腕，可怜巴巴地挽留道：“可以和我一起睡吗？”
　　黎芙笑了笑，“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敞开心扉。”
　　江琬不想一个人，“没什么不能让你听的。”
　　“好，我先去洗个澡。”黎芙从包里拿出睡衣和洗漱用品，进了淋浴间。
　　江琬怕一觉醒来徐若琰又丢下自己走了，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号码，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喂，哥哥，你还没休息呢？”
　　“还没，怎么了，睡不着吗？”
　　“若琰哥哥，我想问问你明天什么安排。”
　　“明天上午9点，我们在酒店的会议室开个会，下午4点多的飞机。”
　　江琬的心忽地一沉，“回平津吗？”
　　“回莱定。”
　　“奥，原来回家那边啊。”
　　“嗯，正好能顺路回去看看。你明天要和黎芙一起找同学玩吗？”
　　江琬不想再拐弯抹角地试探，“我是专门过来找哥哥跨年的，因为想见你，今年的最后一秒和明年的第一秒，想和你一起过。”
　　这话也算得上间接表白了，江琬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原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电话的另一头，徐若琰沉默了很久，久到江琬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哥哥你在听吗？”
　　“嗯，在听。”
　　“我们可以见面说吗，我知道你很忙，现在也很晚了，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好不容易见你一次，都不到20分钟。”
　　“好，你等一下。”
　　徐若琰挂断电话，跟酒店前台打了声招呼，明天上午租用了两间会议室，一大一小，正好可以去小的那间。
　　他刚把康宇辰连哄带威胁地安顿到床上，当事人明明喝得醉醺醺的，却坚持不睡觉，半眯着眼睛和他搭话，“谁的电话？”
　　“睡你的觉。”
　　康宇辰不依不饶，在床上滚了半圈离徐若琰更近了，“有情况？”
　　“没有。”
　　康宇辰执拗地跟徐若琰对话：“邬绮跟我说，她不爱我了，移情别恋了。”
　　“你们认识这么久了，她回国见的第一个人也是你，你说，她喜欢上谁了？”
　　徐若琰神情复杂，又不能透露邬绮的隐私，“我不清楚，你自己去问她。还有，今天晚上江琬来了，你醉成这样都没给你的小妹打招呼，明天记得补给她。”
　　“琬琬？”康宇辰似乎想起了什么，独自感慨道：“年轻就是好啊，为了爱不计后果。”
　　徐若琰皱着眉头，使劲儿拍了他一巴掌，“别乱说，睡醒了亲自去问邬绮吧。”
　　好不容易摆脱了康宇辰，一出门又被沙发上坐着的陶煜叫住了，“这么晚又去哪里？”
　　“大半夜坐客厅吓谁呢？”
　　“刚收拾完，坐下歇会儿，说你呢，别转移话题。”
　　徐若琰按了按眉心，疲惫地回道：“找江琬去，好好聊聊，陶煜，我是不是没把握好分寸？”
　　陶煜一改自己开玩笑的语气，认真地评价道：“终于肯承认了？”
　　“承认什么？”
　　“你失控了。”
　　“嗯，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比她大这么多，最应该保护好她。”
　　“谈吗？”
　　徐若琰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那么自私，她太小了。”
　　陶煜起身拍了拍徐若琰的肩膀，“阿琰，既然做了决定，就别再优柔寡断了。”
　　徐若琰叹了口气，“都怪我，最终还是变成这样了。”
　　“心动从来都不是错，快去吧。”

　　江琬一直抱着手机发呆，倒是没有延迟地接收了徐若琰的消息。
　　【出来】
　　【我在门外】
　　江琬把浴室门开了一个小缝，“芙芙我出去和他聊聊，你先休息吧。”
　　黎芙顶着一头的泡沫探出头来，“加油宝儿！”
　　江琬有些哭笑不得，穿上外套出去了。
　　她跟在徐若琰身后进了电梯，夜深人静，整栋楼都静悄悄的。
　　徐若琰带江琬到小会议室，打开一盏偏灯，关上门以后更安静了，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琬鼓足勇气，一不做二不休，走到徐若琰面前，轻轻拉起他的手贴到自己胸口，深情而虔诚地表白道：“哥哥，我正在喜欢你，感受到了吗？”
　　江琬的手指冰冰凉凉，心跳却剧烈而有力，这鲜活的一切让徐若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竭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生怕一个眼神就出卖自己那颗悸动的心，徐若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避免再度陷入江琬深不见底的眼波里，这才能狠心把手抽出来。
　　“江琬，对不起。”
　　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江琬的心里建设终于开始崩塌，“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明明对我那么好。若琰哥哥，你真的没有一瞬间对我动过心吗？”
　　徐若琰退后两步，淡淡地说：“抱歉，和你交际的时候没掌握好分寸，让你产生了误会。”
　　江琬总觉得徐若琰在骗他，“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能感觉到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
　　徐若琰强压下内心的酸涩，认真地说：“江琬，我们不合适，年龄差距太大，你还那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已经步入中年了。”
　　江琬直觉这才是徐若琰袒露的真心，瞬间激动地反驳道：“都不重要，我只在乎你对我的感觉！”
　　江琬再次走近徐若琰，逼迫他和自己对视，“若琰哥哥，你可以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话吗？”
　　徐若琰闻言，对上江琬的视线，直截了当地拒绝道：“对不起，从始至终，我只把你当亲妹妹看待，没有半点异性之间的感情。”
　　江琬仍不死心，夺眶而出的眼泪出卖了她的一切，“那我可以追哥哥吗，两情相悦就是很难，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多了解我一些吗，如果到时候……”
　　江琬有些哽咽，但还是坚持把这句话说完整，“到时候还是不喜欢我，我就彻底放弃，不再造成你的困扰。”
　　徐若琰的心脏胀的生疼，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抱歉，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我会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变的是，你遇到任何困难，我永远无条件帮你。”
　　“早点休息吧，熬夜对身体不好。”徐若琰起身离开，留江琬一个人在原地。
　　黑夜漫长而浓重，思绪纷乱纷杂，长途奔波的疲惫终于有了实感，江琬困得头疼，难以思考，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
　　徐若琰高大的身影隐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亲眼确认江琬进屋关门，才长舒了一口气，可是那种窒息的感觉却更加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