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万朵玫瑰》许是海棠花未眠

14、靠近

　　虽然江琬和徐若琰相识的时间很短 ，但在所有共处的时光里，徐若琰一直都是风度翩翩、礼貌而温柔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他用略微低沉的嗓音淡淡喊她名字的时候，江琬的心跳总会漏拍。
　　回来故意没跟对方报平安，是想看看徐若琰会不会主动关心她。然而真到了电话铃声响起的那刻，玩小诡计的心虚顷刻间压过了被牵挂的欣喜，除了一声软糯的“嗯”江琬再没能挤出半点别的话。
　　周围组团看热闹的三人倒是很有吃瓜群众的自觉，安安静静一声不吭。
　　夏梦的眼里写满了八卦，还用夸张的口型和手势向江琬申请公放，终究是敌不过她们仨热情而炙热的目光，江琬顺从地打开了免提。
　　徐若琰似乎在等江琬主动说些什么，十几秒过去了，仍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抬手揉了揉眉头，语气略微温和了些，还似有若无地染了点无奈：“在哪儿？”
　　“在宿舍，”当着舍友的面，江琬的若琰哥哥完全不好意思喊出口，“你…你吃饭了么？”
　　“还没，刚到家。”徐若琰送走江琬后又回公司临时开了个视频会议，有些疲惫。他换了双舒服的厚底拖鞋，慵懒地仰靠在沙发上，“江琬，虽然听起来很像借口，”徐若琰抬手松了松领带，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不急不慢地说：“我平时的确很忙，刚回国不久，要处理的事情数也数不清，答应了叔叔阿姨会照顾好你，我就会对你负责。如果可以的话，你在我偶尔顾不上你的时候，主动跟我报个平安，好不好？”
　　江琬的心虚瞬间化为内疚，明明是自己耍小心眼，徐若琰总是很温柔，让他生气是不是也挺难的，“是我不好，执意自己走，到了也没跟你说一声，下次不会了。”
　　宁仔午觉终于睡醒了，迈着方步来客厅巡视，一眼就捕捉到最近经常缺席她日常的铲屎官，然后一路小跑跃上了沙发，边瞪着徐若琰边用爪子拍他的大腿。
　　徐若琰轻轻握住宁仔的小爪爪，微微上下晃动着哄她，“江琬，你没有不好，我只是担心你，你迷过一次路，我就总怕你走丢。”
　　“嗯……”江琬觉得再这么被当众围观打电话下去，马上就会迎来大学期间的第一次社死，她瞥了眼桌面上的饮料，临时编了个借口，“哥哥，我的奶茶它突然到了，外卖小哥催我下楼拿一下……”
　　“好，”徐若琰温柔地挠了挠宁仔的下巴，小猫咪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下楼慢一点。”
　　江琬迅速把电话挂断，认输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完了完了，为什么每次跟他打电话都这么紧张……”
　　于嘉曼代入感很强，在一旁捂着脸附和道：“你已经很淡定了，我要能和我爱豆打电话，肯定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夏梦和她们在意的点完全不一样，她满脸写着不相信，扭头拉着黎芙的衣袖：“佩佩，这是那天给我们讲座的徐老师吗？不会吧不会吧，他还能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吗 ？”
　　黎芙闻言迟钝的点了下头，“好像哄孩子，琬琬，那个帖子又是怎么回事啊？”
　　“帖子”二字瞬间帮江琬从害羞窘迫中抽离出来，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梦梦把帖子转到群里，让我看看都写了些啥……”
　　于嘉曼看到标题忍不住噗嗤一笑，“惊！法院院草含泪与某不知名美女公然在校园湖边热情拥抱，疑似久别重逢、破镜重圆。”
　　江琬光看见标题就被气笑了，“咱们学校论坛的八卦贴走这个风格么，他们当自己娱乐圈狗仔队吗？！”
　　“哈哈哈哈还给贴了小说的标签呢，笑死。”夏梦在一旁忍不住笑倒在黎芙身上。
　　江琬冷笑着补充道：“怎么不再加个天作之合、情有独钟？”她强忍着看完第一段就把屏幕熄灭了，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别憋着，不问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婉婉，乐观点看，起码你的颜值是公认的。”夏梦很会安慰人。
　　“据知情人爆料，两人先是在湖边并肩亲密喂鱼、打情骂俏，而后时不时耳语交谈、甜蜜爆表……”于嘉曼小心翼翼地从第一段求证。
　　江琬闭了闭眼睛，勉强压抑着怒火耐心解释道：“这是我小时候的邻家哥哥宿羽，就是上次领书的时候提到的那个，我们俩只是单纯的喂个鱼，什么打情骂俏、甜蜜爆表都是胡扯！”
　　于嘉曼紧接着挑了第二段的中心句，“然后肉眼可见男方眼神飘忽不定，刻意回避女方视线，两人之间气氛骤变，恐因追溯到不愉快的前尘往事……”
　　江琬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是因为他想跟我坦白一件私事，而我其实早就猜到了！咱们学校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夏梦颤颤巍巍地“接过话筒”，“女方给出了什么样的回复我们尚未可知，不过在她将手轻轻搭到对方肩上温柔安抚后，男方奇迹般地被光速哄好，表情由伤感、犹豫逐渐转为窘迫、害羞，甚至最后终于情绪失控、放声大哭。”
　　江琬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既无奈又暴躁，“宿羽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而且他当时明明只是很安静地捂着脸流了点泪，谁他，谁放声大哭了！！这要是被江黯误会了，我还能看见明天早上的太阳么！”
　　黎芙向夏梦使了个眼色，劝她别再继续求证下去，江琬闭了闭眼，硬是勉强挤出了一个有点狰狞的笑容，“继续。”
　　“小美女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对方，手还温柔地轻抚男方的后背，连河岸的杨柳都……”
　　江琬用自己最后一丝意志力克制住没发火，“好了佩佩，是我高估了自己，我不想再听他们用景物描写来烘托人物心情了，我去阳台给另一个当事人打个电话。”
　　遇到这种事，宿羽显然比江琬冷静得多，他第一时间托人把帖子删了，防止事件进一步恶意传播。江琬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宿羽那边已经去查发帖人了。
　　“你不生气么？”
　　“还好，大概也能猜到是谁写的，求而不得的心情我太熟悉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体面地放手。”
　　“你不生气就好，”月光顺着窗户洒落在阳台上，傍晚的秋风格外凉爽，“其实我也不太在意，论坛里本来就有很多夸张的帖子，大家看过了就忘了，真真假假的，没准还能帮我挡挡桃花。”
　　“你说的…很有道理，原贴已经删了，那澄清帖我？”
　　“别费那功夫啦，有空多关心关心我们家空巢老人，不知道江大律师今天晚上有没有按时吃饭。”
　　“啊？那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先挂了。”宿羽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丝毫不拖泥带水。
　　“真够无情……”
　　江琬正打算转身回宿舍，晨央的电话就无缝衔接过来，“喂，晨央。”
　　“江琬，你还好么？心情有没有受影响？”晨央的语气满满透露着关切，江琬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
　　“你不要生气，我已经在想办法帮你找到发帖人，都能澄清的。”
　　江琬心想还是快刀斩乱麻比较好，再拖下去对两个人没有任何好处，“晨央谢谢你，这件事宿羽已经去处理了，就不麻烦你了，况且照片都拍到了，你怎么就笃定是造谣？”
　　十秒、二十秒……对方沉默的时间久到江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喜欢一个人，眼神里的爱意是藏不住的，我知道你们不是的，”晨央趁此机会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捅破了两人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江琬，我以前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直到8月29号那天遇见你。如果我有什么言语或者行为让你感到不舒服，希望你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改，不要一直排斥我，可以吗？”
　　“晨央，你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是很抱歉，我对你没有心动的感觉，我也不想用模棱两可的态度敷衍你，更不想伤害你。”
　　还好还好，只是“没有目前心动的感觉”，晨央那颗悬了好久的心终于放下，“现在不心动没关系，我会努力的，我想让你每天都开心快乐，晚安，早点休息。”怕江琬再说什么拒绝的话，晨央挂电话也很迅速。
　　江琬连着被挂了两通电话，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江琬的课业很繁忙，徐若琰总会见缝插针出现在时间的空隙里，让她心烦意乱，她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只是盲目崇拜、是一时的迷恋，时间长了就淡了。
　　周五下午江琬和夏梦专门去学校附近的一家甜品店排长队买蜂蜜蛋糕，江琬盯着黑屏的手机，手指没有规律地摸索着，和夏梦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奇怪，你这两天怎么总是走神？”夏梦狐疑地上下打量眼前之人，终于没忍住问了出口。
　　“我…”，江琬一把抓住夏梦的胳膊，支支吾吾地问道：“梦梦，我……我总是会想到他，想和他说话，想见他……可是他比我…他……”
　　夏梦马上明白过来江琬想表达的意思，她抬手反握过去，轻轻捏了捏江琬的胳膊，“没关系的，琬琬，闪闪发光的人谁会不喜欢呢，对不对？这些都是正常的，不要排斥、抗拒自己的内心，你没有错。”
　　江琬的眼睛短暂地亮了几秒又恢复了黯淡，连睫毛忽闪的频率都降低了，她很小声地追问了一句，“所以想靠近他，比如…抱抱他，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