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7 - 人界篇 莫失莫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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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间的巧合发生太多，一切也就成了必然。
杨戬看着眼前的柴郡主，有些微微眯了眼睛，额间的流云闪着流光，对她进行一阵打量。
柴郡主的肉身之中，竟然存在两个魂魄，她们二者相宿相栖，共同存于一体之内。只是另一个魂魄万般虚弱，还未完全苏醒过来，杨戬凝目定神一看，先是一惊，复又一喜：那个还未苏醒的魂魄，竟然感到万般熟悉，亲人般的感觉无比强烈，令他心下猛然一惊。是娘？是母亲？杨戬不免心中一紧，仔细打量那魂魄的容貌，只见那女子貌美如玉，正是他想念了千年的容颜。杨戬感到自己的手臂在抖，在身旁紧紧地握成拳头，他此刻突然有些胆怯，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他起先也有过怀疑，因为宗保与他太过相像，但如今的情况太过复杂，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柴郡主竟然就是瑶姬，难怪她能破除他的法力，那么他的父亲与大哥，莫非就是杨家父子？杨戬不敢再往下想，他隐隐猜到事情的始终，目前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很可能就是天庭的在位者。玉帝，没错，就是玉帝，生死簿上的异常情况，一定都是他干的好事。杨戬猛地甩动袍袖，消去了杨家女眷的记忆，至于那皇帝与庞太师，他眼下暂时不想去管。那个在天庭逍遥的玉帝，究竟瞒了他多少事情，如今他就要上至九霄，一一与他问个清楚！杨戬唤了身旁的狗儿，二人瞬时冲上凌霄，就连半路遇见的哪吒，也来不及招呼就擦肩而过。哪吒见杨戬气势汹汹，不知他要去干什么，于是便跟在杨戬身后，一直来到了凌霄宝殿。
“你来了啊，司法天神……”现在并非上朝时间，殿中只有玉帝一人，他看着杨戬白衣墨扇，带着哮天犬就闯了进来。杨戬听他话语沉稳，分明就等了他很长时间，他不由低低冷笑一声，微微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您都知道了吧，陛下，”杨戬勉力压住怒火，话语中仍旧有些许怒气，他绞尽脑汁算来算去，终究算不过这只老狐狸，“杨戬的身世是您所创，您应该比杨戬还要清楚，至于杨戬想要问什么，陛下也应该早已猜到。”归邪的命是女娲毁的，但杨戬的命数却来自玉帝，玉帝毁灭了他的一切，终于将其逼成神仙。杨戬的心里虽然酸楚，但他逃不过自己的命途，他的脚步还在延续，他还有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说，司法天神，”玉帝并未回答半句，只是扬起了手中的酒杯，“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先来陪朕喝一杯。”
“我现在只想问一句，天波杨府究竟是怎么回事？”杨戬微微眯了眼睛，目光隐隐变得尖锐，他没心情与玉帝插科打诨，于是仅仅站立不动。
“天波杨府啊……”玉帝举杯喝了一口酒，随后转头望着面前的杨戬，道一声，“你明白的，杨戬……”
“我明白什么？我什么都不明白！”杨戬厉声反驳一句，随即露出一丝苦笑，自从他得知真相以来，迷惘的事情就太多太多，“你曾经毁了我的一切，而现在又给我一切，杨戬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或许玉帝想要给他补偿，但目前的杨戬早已不屑，他失去的东西已然太多，无法再次得到挽回。玉帝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他的亲人如今就在身边，只要他耐心等待几日，总会有合家团聚的时候。可杨戬的心里万般不甘，他一直陷在玉帝的局里，而天机镜能知晓一切，他无论如何也算不过他。玉帝兀自拿着酒盅，旁若无人地品着美酒，而杨戬阖目冷笑一声，随即转头走出殿门。
“慢着，”玉帝在龙座上叫住了他，“你想扔下司法天神的位置，就这么一走了之么？”
“……司法天神的位置？”杨戬没有回头，道一声，“你明白的，陛下。”
“你亲手写出的新天条，你也不管了？”玉帝在他身后幽幽地来了一句。
“难道天庭没了司法天神，就无法运转了么？”杨戬抬眼，玩味地冷笑一声。
“那倒不是，”玉帝摆弄着手边的果盘，道，“朕想告诉你，凤曦下凡历劫去了，此刻的天庭必当动乱，有你在，朕会感到安心一些。”
“娘娘下凡历劫？”杨戬将眉目一挑，表情平淡地道，“以杨戬看来，并非她自愿的吧。”
“你怎么想都行，”玉帝拣起几颗葡萄，又往杯中斟满了酒，道，“新天条还未正式推行，三圣母等人就仍未被释放，目前的他们，都还是戴罪之身，”他望了一眼杨戬的背影，随后复又转过头来，看着手中的琉璃盏，道一声，“而且……你也想亲自迎回你的母亲，你想亲眼看到她回归天庭，对吧？”
“……哼。”杨戬的目光轻斜，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随即不语握紧折扇，从大殿门口走了出去。玉帝也不管他，兀自举杯往口中灌酒，随后在放下酒杯之时，噗地一声，打了个酒嗝。
“……”杨戬黑着一张脸，抬脚就往南天门外行去，刚走没两步，就撞上了偷听良久的哪吒。他早就知道他在偷听，没有半点惊异的表情，而哪吒听得事情的真相，早已愣怔哑口无言。
“杨戬大哥，你……”哪吒望着杨戬的脸，突然不知要说些什么，而杨戬的脸上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随即擦肩而过。
“杨戬大哥！！……”哪吒大声喊了一句，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最终走出南天门外，向着下界消失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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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一路来到刘家村，在临近时突然停止了脚步，心中的苦闷不断郁结，令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爹、娘和大哥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三妹，还有刘家生死簿的事，必须尽早与他们说明。杨戬低沉叹了口气，轻抬脚步向前行去，该来的事情必当会来，无论如何也躲不掉。周围的村人看到杨戬，不声不响地躲了开去，而杨戬也毫不在意，径自来到了刘家门前。小屋明显经过了修缮，看起来干净整洁了很多，木制的风铃在风中摇摆，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沉香小玉见杨戬回来，高兴得立马扑了上去，三圣母在屋中听到响动，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刘彦昌此刻不在家中，或许是刻意避开杨戬，杨戬暂且不去管他，与三妹寒暄闲聊家常。
“舅舅，你说话不算话啊，”沉香调皮地转了转眼珠，露出一点狡猾的笑容，“明明说好了第二天回来，现在又过去了好几天，舅舅，你该罚！”
“沉香，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呢？”三圣母闻言一笑，对沉香略有嗔怪，而沉香低头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沉香说的对，舅舅并未遵守诺言，的确该罚，”杨戬搭上沉香的肩膀，眉目一挑，道一句，“既然你要罚舅舅，说吧，罚什么？”
“呃，罚什么……”沉香不免抓耳挠腮，眼神不断来回游离，小玉见沉香哼哼唧唧，猛地抬手打在他头上。两个小儿女打情骂俏，在院落中你追我赶，杨戬在旁见此情景，不语低眉笑了两笑。他抬眼看着三圣母，目光里有种温柔宠溺，而杨莲心中有丝丝暖意，对着哥哥流露出笑容。
“三妹，”杨戬看着三妹的脸，话语稍稍有些停顿，“你……能陪二哥出去散散心么？”
杨戬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杨莲听出了浅浅的无奈，或许二哥真的需要解闷，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他。哮天犬见主人要走，涎着脸也要跟着去，杨戬却让他留在院中，找了个理由让他看家。“我与三妹有话要说，你就留在这里，不许跟来。”杨戬叮嘱了狗儿一句，与三妹一起走出院中，狗儿只好缩缩脖子，乖乖在那里等待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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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与三妹走了很远，一直来到华山地界，一路上杨戬都默默不语，让三妹感到很是奇怪。她暗自打量杨戬的表情，见他的眉心微微蹙紧，整个人看来有些疲惫，竟比之前还萧索几分。杨莲不免感到担心，生怕二哥有什么事情，杨戬为她付出太多，她不想再见他无奈的表情。杨戬实在太过辛苦，她唯恐他有一天支撑不住，她对二哥已有太多愧疚，不能再让他过于操心。
“二哥。”杨莲见二哥一声不响，低声开口在身后唤他，杨戬不语停下脚步，随即缓缓回过头去。
“二哥，这里没有其他的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杨莲抓住杨戬的手，抬眼与他四目相对，她这个哥哥太过隐忍，总是让自己倍加感伤。她等待着杨戬开口，却发现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笑容之中却有些苦涩，好似望不断的秋水一般。
“三妹，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杨戬微微甩开折扇，给三妹出了个选择题，他已经决定告诉她一切，是喜是悲由她自己决定。
“……坏消息是？”
“刘家村的生死簿，已经重新开始启用，包括刘彦昌在内，继续进行天地轮回。”
“什么……”三圣母的眉眼猛地一颤，“那……好消息是……？”
杨戬的笑容有些加深，目光仍旧平淡无奇，而他随即说出的话语，却让杨莲倍感心惊。
“爹、娘和大哥的转世，我都已经找到了，只要他们过完此生，就可以重新与我们团聚。”
“……这……是真的？……”杨莲抓紧二哥的手，眼中突然有泪花涌动，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是真的。”杨戬淡淡点了点头，对着杨莲回应一声，微风拂过二人的衣角，呼呼的风声令人心疼。杨戬默默抽回手臂，转头望向华山之巅，那里有一只小小的苍鹰，伸展着翅膀独自翱翔。
杨戬仰望着那只苍鹰，看着它飞越了广阔的天空，他的目光随即变得尖锐，微微展开了沉稳的笑颜。
……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67 - 人界篇 莫失莫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