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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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沈昭的芯片，程望很顺利的进入中枢系统，可是刚刚踏进一步，周遭忽然闪烁起警告灯，系统提示音不断播报着：“入侵！入侵！入侵！”
程望全然不顾地向前走着，他越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屏障，损坏了一扇又一扇程序机关，周围的警告声此起彼伏，像是一段毫无章法的交响乐。
最后，当程望把最后一扇合金门打开，门后无比广阔的空间瞬时将人吸引，无数控制器和监控屏幕像是树叶一般汇聚在硕大的数据线上，而在它们之后的数据线从四面八方聚集并且不断向上延伸，像是一棵看不到顶的树。不断闪烁地指示灯像一双双眼睛，无时无刻、随时随地监视着白屋任何人的一举一动。
程望站在它底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他不知道怎么毁掉这一切，只能环顾四周，随手拿起一旁的椅子冲着主控台一顿乱砸，电子屏幕应声碎裂，火花四溅。可这并没有阻止这一切停摆，碎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
一种深深地无力感攫住了他。他像疯了一般挥舞着椅子砸向第二个、第三个屏幕……破碎声此起彼伏，却始终无法触及这个系统的根本。他嘶吼着、破坏着……汗水混着泪水砸在地上，就在这时候，一个他以为此生再也听不到的声音轻柔地在耳边响起：“小望，住手！”
他猛然抬起头，这个熟悉到令他心脏骤停的声音暂时叫停了他的动作，错愕的瞬间，光芒流转、汇聚，最终凝聚成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清晰的全息投影就这样出现他的面前——那是程望的母亲，程英。
“孩子，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却更多的是让程望心底发寒的平静。
“妈，你，你还活着！”程望喃喃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还活着……”
“我一直都在，孩子。”程英的全息影像向前一步，目光慈爱地落在他的脸上，“还记得球球么？你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狗？”
程望怔住了。那段被尘封的童年记忆随着她的话缓缓浮现。
“它被车撞死的时候，你哭的那么伤心，扑在我怀里求我想办法救救它。”程英的声音带着怀念的暖意，“那时候我无能为力，只能骗你说，它会活在你的梦里。”
程望的嘴唇微微颤抖，放佛在这一刻他又变成了那个无助的小男孩。
“但是现在，妈妈做到了，你看到的这些都是实现你愿望的工具。”程英眼中闪烁着一种他从没有见过的、近乎虔诚的光芒，“在这里，球球不仅能活在你的梦里，它能真正地、永远陪伴你。死亡不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永恒。”
“可我看到你掉进了洪水里……”程望挣扎着，试图分清眼前的虚实。
“小望，那只是必要的程序，淘汰掉不能称为新人类的残次品，挑选真正合格的新人类，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为了你，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真正地体验‘新希望’的意义。你看看这一切——”她的手臂优雅地划过，指向那些还在运行的机器，“看看这完美的秩序，看看这摒弃了混乱与污秽的新世界。难道这不正是一件造福人类的好事吗？”
“好事？”程望没忍住嗤笑一声，“成为新人类的代价就是被活活烧死吗？将他们洗脑，让他们信任新希望，最后带着期待跳入火炉，带着痛苦与绝望死去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好事？”程望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感觉到声腔的撕扯带出一丝血腥味，这味道让他感到恶心。
“那是进化必须的代价！”程英的声音徒然拔高，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适当的时候需要做出必要的牺牲，脆弱的□□、多余的情感，都需要进行烈火的净化，那不是死亡，而是通往永生之路的代价！””程英越说越激昂，她不受控制地狂笑起来，那笑声响彻整个中枢室，诡异的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程望没有说话，他的回答是更加用力的一击，随着一声电流脆响，一处面板猛然弹开，露出下面隐藏的接口——那形状，与沈昭给他的芯片完全吻合。
程英的投影剧烈地闪烁起来，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急促，“你以为沈昭为什么能一次一次帮你？因为他是我为你选定的‘引导者’！他的意识只为保护而生，孩子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爱上你了吧？”
程望手下一顿，程英的话让他大脑混乱了几秒。
“妈……”他的声音干涩得可怕，“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你把我拉进你的实验，让我整日提心吊胆想着去救你的时候，你有没有一刻…想过我是你的儿子呢？”
“……”程英一时间语塞了。那张熟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程望无法解读的复杂神情。
”正因为你是我儿子，”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扭曲，“你才必须成为新世界的接口！”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击碎了程望最后的幻想。
“你不是我妈。”他抬起头，眼中所有的迷茫和纠结都随着这声怒吼消散，只剩下冰冷的决绝，“我妈绝不会这么对我！”
他不在犹豫，抬起手就将沈昭给他的芯片放进了装置里。顿时间投影闪烁，中枢系统发出濒临崩溃的警告，程英的影响在剧烈的闪烁中尖叫：“住手！他的身体就在这里，意识已经备份！只要你停下，他就能活！”
影响切换成一个维生舱的内部画面——沈昭安静地躺在里面，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程望的动作僵住了，他看着画面中沈昭苍白的脸，那个混乱中将他护在身后背影，那个在黑暗中落在他唇上带着苦涩的吻，那个将芯片塞入他手中时，冰凉的指尖……无数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否则他将随着这个系统一起，彻底消失！程望，你会彻底杀了他！”
程望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睁眼，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决绝，他对着空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沈昭。…但我相信，这也会是你的选择对吧。”程望的泪顺着脸颊砸在控制中心上，他用力将装置按了下去。
“不——！”程英尖锐的呐喊与晶体爆裂的巨响混合在一起。耀眼的白色闪光吞噬了一切，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将程望狠狠掀飞。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头顶的金属结构开始扭曲、断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幽蓝色的光缆一根接着一根的短路、燃烧。
白屋，正在崩溃，新希望正在覆灭……
轰鸣声不知过了多久，程望的意识慢慢回归，他咳着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不顾一切地冲向记忆中投影显示的维生舱方向。通道在塌陷，炽热的火花和掉落的碎块如同雨点，他躲闪着，奔跑着，像一个冲向地狱火海的疯子。不过还好，其他人所在的位置没有受到影响。
终于，他找到了那个房间。维生舱的警报灯正在疯狂闪烁，玻璃罩下，沈昭的身体随着地面的震动微微摇晃。
程望砸开锁扣，奋力掀开沉重的舱盖，用近乎撕裂的力量，将沈昭背在了自己背上。那身体散发着温热，但却像焰火一样温暖了此时的程望。
“孩子，你没有让我失望……”电流声让程英的话戛然而止，世界归于寂静，废墟之外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原来根本就没有大洪水，这一切都是一场沉浸式实验，所有人都是这场实验的小白鼠。
“x年x月x日清晨，人造岛屿n号发生巨大爆炸起火，根据附近目击者描述，爆炸发生时声音巨大，有房屋坍塌，现场浓烟滚滚。事故发生后，海上消防、应急管理、急救等部门迅速赶往现场处置救援。截止到x日8时，现场火势已得到控制，事故造成的五百余人轻伤，三人重伤，受伤人员现已送医救治。…………发生爆炸的n号人造岛是明日集团控股人y先生的私人岛屿，平日一直闲置，对于岛上的设施，y先生否认是自己所有……”
从海岛回来之后，程望接受了政府的调查，但是内容却让他很是震惊，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程英在几年前离开项目组的原因竟是她违规进行了危险研究——她分离了自己的部分意识注入了一个人造身体里，这个身体可以帮助她进行大部分的研究。混乱又繁杂的信息一拥而上冲击着他的脑子，程望只会无意识地点头完全回答不了询问的问题。
他好像忽然明白白屋了母亲熟悉又陌生的举动了……那个人是母亲的人造意识。
而真正的程英失踪了，带着一身的秘密和罪孽。
针对明日集团的调查没有结束，也是直到调查组招上沈昭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y先生唯一的儿子竟然是沈昭。可对方从实验室出来后就一直睡着，他处于一种近似植物人的状态，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的努力了。调查组无功而返。
程望抬起手来关掉了新闻，转头看向了躺在一边的沈昭，程望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沈昭，你会醒过来的对吧？”
“我还想亲口问问你，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吗？”
“没有骗我吧。”
“我最讨厌有人骗我了……”程望越说越哽咽，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无声的哭起来，“你是明日集团控股人的儿子，为什么和我结婚呢？”
……
……
……
“我，我不会，骗你。”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程望。”
程望胡乱地擦了擦眼泪，急迫地循声看去，他怕自己听错了，可只看见沈昭也在回望着他。
“沈昭？”程望踉踉跄跄走到沈昭病床前，双手颤抖着想要抚摸沈昭，可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却缩了回来，随后，沈昭伸来了手。
“是真的。”沈昭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扯出一摸笑容，“我爱你，所以才和你结婚…但是我发现，你好像不喜欢我…”沈昭无奈一笑，“所以我尽量不在家，但我真的很想见你。”
程望张张嘴不知道回应什么。
“好了，都过去了，我是幸运的，对吧？”沈昭捏了捏程望的手。
程望轻轻拥进沈昭的怀抱，沈昭艰难抬起手来，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抱住，这一个拥抱两人等了三年，但好在终于实现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