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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北斗第一星(鄂顺番外) ...

  •   鄂顺还在南鄂的时候,父亲就经常教他认星星。
      月满时星隐,月缺时星现,月亮不得圆满的时候,却是他能和父亲依偎在一起的时候。
      牛郎星、织女星、参商相望、北斗如勺……
      天上的星星这样多,鄂顺最喜欢北斗七星。它是一柄指路的小勺,离家的旅人只要抬头,就能凭着它找到家的方向。
      鄂崇禹告诉他,在中原的秋夜,北斗七星的前几颗星会隐在地平线之下。小孩子不懂得避谶,大喊大叫地说:“那我以后要做北斗第一星,永悬不落,让所有人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父亲笑着夹住了他的嘴:“笨蛋,要变成星星,还早得很!你得给我再活个一百年!”
      那时候,鄂顺想,一百年啊,也太长了吧。
      可后来,见到那枝火红的石榴花,他才觉着,一百年,实在是太短了。
      鄂顺其实一直有结巴的毛病,心中所想,越急迫就越说不出口。
      在滚灯的灯光中,在萤火的微芒里,在璀璨的星河下,他注视着你滚圆的眼睛,那样急迫,又那样沉默。
      于是只能垂眼,挪动指尖,试图更靠近你一些,但从始至终,都规矩着同你保持着几寸的距离。
      没关系的,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再活上个一百年,慢慢地、慢慢地,最终都会越靠越近,触碰到她的温度。
      却没想到,一百年,活不到;你们之间,自始至终都隔着那么靠不近的几寸,滚灯上几乎相贴的指尖,回宗庙时亦步亦趋的影子,龙德殿上险些拽住的裙摆——
      他总是一个,差一点就能幸福的人。
      幸而小时候的那个愿望实现了。
      他终于,成了北斗第一星,永悬不落,指引着所有人去往故乡的方向,除却那只小鸟。
      他看她继续怀抱着执念,在尘世中走啊走啊,时而是系着赤色经幡的小巫女,时而是麦田中奔跑的剑客,时而是洪流间掌舟的渔家女,时而又撑伞站在玫瑰色的晚霞下,看银白色的战机掠过头顶。
      一百年,太短了。短到在世时来不及对她倾吐爱意,也不曾记牢她的面孔。仙界的时间太漫长,贪狼星君已快记不得小鸟的面孔,只知道每当她不高兴时,就会抬头看星星。
      “你为什么爱看星星?”
      戴着狼牙的将领、麦田中的公子、懵懂的小道士、年轻的飞行员、军官、教书先生,他们这样问她。
      小鸟笑着说:“因为,每次看星星,都能让我有好运气。”
      是呀,神仙合该庇佑世人,小鸟也是世人的一员。所以我们的贪狼星君总是站在云端,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与她对视,而后将福气分给她。
      他不曾拥有的长命百岁,就让她拥有。
      他不曾说出的偏爱,也要让她知晓。
      于是,民国二十六年的晚春,西装齐整的青年喊住了梅子色旗袍的姑娘。
      姑娘转过身,露出一双带笑的、杏子一样的眼睛。
      “赵小姐。”青年羞涩地将衣服上的褶皱扯平整,“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家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北斗第一星(鄂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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