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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拾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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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风对于夏家正陷入未知的绝境却是全然不知。他还沉浸在清晨那场莫名的悸动中。
既然稀里糊涂出了家门,他就真的去了丽春院。只是他心不在焉,走到那溢着脂粉香气的花门外,茫茫然地看着迎上来的姐姐都忘了给个笑模样。
“米少爷,今日又是来与我们喝酒逗趣的吧?”几个风月美人儿挽起夏晚风,却也知道这位常客的行事风格,娇笑着将他拥进屋里。
“酒自然要喝,好姐姐又给不给看呢?”夏晚风故作风流地勾一勾姑娘的宽袖,教人漏出一截玉臂来。
这般轻佻的动作,由俊秀贵气的夏晚风做出来,却是比这楼里的女儿更为风情。引得几个姑娘兴奋地笑作一团,为首的粉衣姐姐立刻请了妈妈来,痴痴地嗔道,“妈咪呀,米少爷今日可算是想通了,这是要开荤呀。您总不好献上我们这些庸脂俗粉,这可如何是好呀?”光天化日下姑娘们开着淫靡的玩笑,又是乱哄哄地一通调笑。
夏晚风脑子混沌一片,跟着胡乱地笑。他随手洒一把碎银子在桌上,赏那些姐姐们买胭脂,又对老鸨说道,“那就帮我挑个最美的。”
丽春院最美的当属绿野姑娘,不但善音识律,气质又十分清雅,是平日里有钱也未必请得动的头牌艺妓。有了头牌的底气,绿野姑娘接客也全凭自己喜好,在这烟花之地倒真真显出一分矜贵来。听闻今日是米少爷要寻姑娘,绿野心中自然欢喜。米少爷虽然时常流连这烟花柳巷,却只有院中女子知道他片叶不沾身的清高作为。来照顾生意的达官显贵多有怪癖,哄好了还给些赏钱,不小心得罪了哪个老爷却免不了一顿责打侮辱。因此像米少爷这般不仅没有架子,又出手豪阔的恩客,成了丽春院最为待见的上宾。米少爷又生得风度翩翩,若是要这些将银子看得比身子还重的姑娘们平白委身一夜,怕都是愿意的。所以当妈妈叫了绿野姑娘去米少爷房中侍候时,她未加思索便点了头。
绿野姑娘举步轻摇地入了夏晚风的包房,带着一缕甜香给夏晚风深深做了个万福。那每一个细微情态都是妈妈精心教养出来的,任哪一个男人见了都该心弛神摇。而这番矫揉作态落在夏晚风眼里,却很是不解。
一直以来,夏晚风只当自己天性凉薄,看不中丽春院的姑娘,觉得喝酒撒欢便是意趣。而今日那半祼的躯体却像是给了他某种启发,他又想试一试从哪里能找回这种心悸的快感。
“你转过去,背着我脱衣服。”夏晚风命令道,一边喝着酒,还未行事先将自己灌了个半醉。
绿野姑娘自然懂得,乖顺地背过身去,轻巧撩人地慢慢宽衣。那般婀娜绰约,肌若凝雪的身段,夏晚风却是托着腮,观赏得暮气沉沉。
一番轻解罗裳的旖旎过后,绿野姑娘已是情动,她赤裸着转回身子,却不见米少爷有所动作,只彷徨地望着她。
绿野姑娘十四岁入风尘以来,却未曾被男人这般郑重而克制地远观过,不禁生出一丝陌生的羞赧来。
“米少爷到底是看不上丽春院的姑娘吧。”绿野姑娘垂下眸子,睫毛轻颤。那模样楚楚动人,实在教人怜爱。
只是夏晚风清楚得很,这怜爱之情与清晨东厢房里那粗粝而模糊的躁动全然不同。他轻叹一声,将刚解下的青衫复又披在了绿野肩上。
“陪我饮酒吧,今夜你仍是我的姑娘。”夏晚风为二人斟满了酒,将自己的苦涩与震动悄悄掩了过去。
夏晚风终于心中明了,他实则是不爱女子的,今日在那一席晨光之下,满目的清白与端朗,他却对一个男人的背影生出了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