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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往事蒙尘 ...

  •   雪落如倾盆,女子探明沈听的情况之后,并未耽搁片刻,就将一行人带回了她的宅院。
      孟深背着沈听走过穿廊,安置在一方寝室,他捡了把椅子,坐在床头守了一会儿,呆滞地用眼睛描了很久沈听的眉眼。跟他在东门卧室里见到的一样,只是这会儿病恹恹的,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

      孟深心想,要是自己是什么灵丹妙药就好了,给沈听咬一口,保证他生龙活虎地挺过来。
      可惜光靠做梦,永远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他决定不等这个不治而愈的结果了,去找那位女子,兴许她能有什么锦囊妙计来解。

      等孟深起身走到门口,却听到了微弱的声音。
      他刹那间顿足,急速回首,只见沈听双眼紧闭地捂着腹部,含糊不清地吐字道:“……孟……深。”
      孟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床边,凝视着他冒汗的额头与痛苦的表情,却组织不出任何有效的语言,只问了一句:“沈听,你感觉怎么样?”
      “……”

      他的意识并不明朗,只有两瓣薄薄的唇在呢喃,孟深将耳朵贴近,也难以听清其中内容。
      “你等我。”孟深扭头就是一个百米冲刺,跑动的中途他借了各种力,门框,廊柱,速度快到可以说是贴地飞行,转眼就闪现到了人最多的前堂。
      “沈听醒了!”孟深将沈听的状况简单交代了两句,便火急火燎地问道:“他看起来很痛苦,有办法能缓解吗?”

      沈听在东门也就待了几个月的时间,孟深却发现他的身体三天两头就出毛病,不是发热就是中毒。
      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其实就跟豆腐渣工程一样中看不中造,身子骨比他那截受过伤的脊背都娇弱。

      女子眉头轻皱,眼神在孟深身上游动了一瞬,便微微垂首道:“交给我。”
      “你……”孟深本想问对方有什么办法,但又察觉到自己的话过于密了,转而道:“不论如何,多谢你。”
      女子神色淡淡,并未作答,只朝他颔首,莲步轻移,离开了前堂。

      卧室被一双柔荑轻轻推开,女子进了门,要将门阖上时,她朝后脚追来的孟深摇头,将他挡在了门外。
      她边往里走,边从腰间束带里摸出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白色瓷瓶。
      朦朦胧胧间,眼皮如缀山峰,沈听撑不开眼,听觉却更为敏锐。听到推门的动静,他察觉到有人,以为是孟深折反,薄唇嚅嗫,却发不出声音。

      来人并不回答,沈听拉起十万分的警觉,透支本就没有盈余的体力也要撑床而起,却被坐在床头椅子的女人按住了一条肩膀。
      她此前清脆悦耳的声线变得低沉有力:“别引其他人来,你也不希望他们发现你的秘密吧?”
      听了这一句,沈听像被人精准地捏住了七寸,不敢再动,只余呼吸粗重:“你,你要做什么?”

      “你要是信我的话,吃这个可以缓解。”女人松开对他的禁锢,在沈听掌心倒出一枚棕色丹药。
      沈听感受着手上多出来的东西,却并不握住,虚虚地兜在掌心。渐渐地,药香入息,似乎能解开眼皮的封印。沈听睁眼,将那正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的女子看清。

      “不敢吃?”见沈听盯着那药出神,了然他的顾虑,毕竟要他相信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确实如登蜀道。
      现在他还只是奄奄一息,要是再不小心吃错了东西,就要两脚一蹬,驾鹤西去了。
      女子倒也不骄不躁,微微垂首,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袖口:“你就不怕那个小白脸发现你的身份?”
      小白脸?
      “……”沈听凝眉心想,她在说谁?

      不过有一点,她没说错,他是真不敢吃。

      “我要是想害你的话,早就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下手了。”女子似乎是耐心告罄,没什么意思地拂袖,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回首望着他:“我之所以想帮你……”
      “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背靠床头的沈听艰难抬眸,望着她纤长的背影,脑袋又发起了昏。手里的药被他收在身侧,意识濒临消散,他终于握紧了那药丸,头一栽,又晕了过去。
      意识重归朦胧,沈听感觉有人捏住他的下巴,撬开了嘴,往里放了一粒东西。

      接着是冰凉的碗口贴在唇边,甘甜的饮水毫无阻拦地灌了进来。满满一杯茶水在昏迷状态下被灌进喉咙,沈听却没有任何的呛咳反应。
      再往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前堂内。
      张耿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确认女子不会突然杀回来,这才扭头对着聚在这儿的一撮人,疑神疑鬼地说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女人对沈听的态度很奇怪吗?我们从进来到刚才都没见过她,上来就说要救沈听,而且时间掐得分毫不差。”
      “恭喜你。”叶亭将手搭在他肩上,安慰似地拍了拍:“成为了最后一个发现这个关键的玩家。”

      张耿听得出这不是什么溢美之词,好不容易察言观色一回,看出来这女子对沈听有意思,还被泼冷水,参与讨论的热情直线下降。
      “有可能是上辈子情仇未了。”易寒倒是捧场,调侃道:“沈听要是能好起来,得让他使点美人计才行。”

      “哇啊,易哥你……”原来你喜欢玩这种啊。
      张耿刚拉下去的脸顿时神色飞扬,憋出同样欠揍的一句:“这样不好吧?虽然我也很想见识见识。”

      孟深的脚刚落地前堂就后悔了,他还不如留在沈听卧室外头等结果。他的徒弟生死未卜,这些人却在这儿拿沈听当描绘爱恨情仇的人机,
      他身心俱疲地往椅子上一坐,掀了掀眼皮,倾情送了他们一道嫌弃的激光。

      “哎,你翻什么白眼啊?”叶亭实在眼尖,上一秒他还在做表情,下一秒就被抓包了。
      孟深正掀着桌上茶的一顶茶盖,也不知道能不能喝,眼皮自然上翻,望向他哥,狡辩道:“我没有。”
      “看看。”叶亭逮了个正着,抬了一根手指在空中点着:“你又翻了!”

      “你们真是没话找话,都出的什么馊主意?还美人计。”孟深也不装了,虽然坐着,心里却平等地俯视他们任何一个拿沈听涮过话题的人:“你们怎么不用自己的脸?不行让易寒上啊,跟她做姐妹。使唤我的徒弟干嘛?他还躺在床上呢,就被你们拿出来溜。”
      “好像也行。”叶亭摸着下巴,采纳意见的速度有如翻书,转头就要向易寒发问。
      结果俩人刚接上视线,就被易寒堵死了:“休想。”

      “你的提议肯定有你的道理,嘶,但是沈听现在暂时派不上用场,但是你的美貌也能用在刀刃上,对吧孟深?”叶亭无视了易寒递来的怒意,大胆谋求孟深的加入。
      天道好轮回,孟深精神来了,丢下玩了一会儿的茶盖,若有所思道:“说不定还能有奇效,赞同票加一。”
      易寒:“……”

      他闭眼放空大脑,顺便把这两个畜生的揶揄也流放了,泰然批判道:“你们这种人啊,只适合跟又瞎又聋的人做朋友,但凡领略过你们的一言一行,这辈子都不可能待见你们。”
      两个厚脸皮不仅没有一丝反省的意思,还对视而笑,捂着一边耳朵,甚至用上了他的口头禅,异口同声地回击道:“听——不——见。”

      易寒睁眼,用狭长魅惑的眼睫瞪着他们,末了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没有良知的人要怎么唤醒?
      心情有些郁结,易寒从风衣内侧口袋里摸出一布袋青枣,抓出一颗送到嘴边,慢里斯条地啃了下去。

      其实,他们不知情的人并不真的忧心沈听。
      不论他的状况有多糟,只要如同人类心脏的脉轮不毁,昏迷什么的,就像孟深外出老是带各种不同的毒回东门那样,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和感官上会吃点苦头。

      而明白沈听情况特殊的叶亭和易寒,内心就与其他人大相径庭了,作为雨都里少有的骨灰级鬼使,面对这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迷城,他俩跟被头上贴了黄色封印符纸一样,竟然一身本领无处使。
      制药大师既查不了相关资料,又无法对症下药。
      而顶着最强怨力头衔的易寒,刚刚遭遇了鬼生第一次滑铁卢,还是一键下到谷底那种,要不是他的内核坚韧不拔,换个其他的人来历经这种屡战屡败的事件,早就被挫得无地自容、自挂东南枝了。

      身陷绝境,成熟的男鬼们多少有点以身作则的自恋成分,哪怕手是抖的,腿是颤的,也要维持最基本的风度——跟人开点不合时宜的玩笑。
      这也是他们眼下排解焦灼情绪唯一的方式了。

      叶亭自认为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但是被一个陌生的地方困久了,焦虑和无助就会顺着杆子来,风悉那边又毫无音讯,沈听还栽了,他也弥漫出一点无所适从来。
      修长的指尖轻重交替地点着桌面,他面上不显,云淡风轻,实则站立难安。

      易寒同病相怜,坐久了也能从他的举止里看出个大概,把袋子往叶亭面前的桌上一抛,果实隔着布料接触桌面,传出一阵连续的咚响,他劝道:“吃一个吧。”
      叶亭与他对了一眼,迟疑少顷,还是将手伸向了那只亚麻编织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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