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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吃青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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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上桌的有五菜一汤,每一碟的份量都不大,吃起来正合适。
李连枝望着菜色,又是挑挑眉。
虽然她对容叙的情绪情感捉摸不透,但是容叙平时的饮食习惯她身为母亲还是很清楚的,这一桌子家常菜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是为了迎合谁的喜好不言而喻。
但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夹起来吃,眼睛一亮赞叹道:“不错啊,妈妈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最近。”容叙低声应道,夹了一筷子青菜到纪屯碗里,纪屯根本意识不到他的话和动作有什么不对,顺势夹起来塞进嘴里。
她吃饭时是很认真的,尤其是吃到好吃的,自己哼哧哼哧把蔬菜用牙一点一点拖进嘴里,吃的斯文又专心。
酒足饭饱,纪屯给李连枝倒了杯茶晾着,碗由阿姨收。
纪屯原先很矜持端坐着,见李连枝一下瘫在沙发上,也跟着放松下来一把瘫在沙发上。
“妈今晚回去吗?”容叙坐在沙发尾,手撑在腿上。
“回,不回你爸又要唠唠叨叨。”李连枝撑坐起来,说起正事,“过几天元旦早上记得去你爷爷那里,他年纪大了,你别总气他。”
“我没气他。”
“你前几年还总是因为他给你安排的婚事大闹,谁都看不上,你爷爷生怕你跟你舅舅似的出家做和尚做道士。”
容叙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小屯也是要去的吗?”见容叙点头,李连枝拉起纪屯的手拍拍,“带着小屯过去,你就得看好了,不然容家那几个吃人的亲戚两下能给她吃了。”
“总之这次回去你给我安分点,顺着点你爷爷,他脾气硬,还倔,你爸和你你们爷仨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李连枝嘀嘀咕咕。
容叙抬头,忽然若有所思轻声道:“妈,我们领证了。”
“什么?!”李连枝声音骤然拔高,她站起身来,容叙看了眼不在状态的纪屯,“爷爷要求的。”
李连枝原先还算和颜悦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安抚性地拍拍纪屯的后背,随后不由分说拽过容叙大步往外走,“你过来。”
檐下的回廊处吊着雕花宫灯,装饰性大于实用性,在渐暗的天色下发散出幽幽暖光,随风微微飘动着。
李连枝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神情严肃冷声道:“你跟她领证了?什么时候到事?就为了哄骗你爷爷?”
她一连串的问句连珠炮似的轰过来,容叙背对着灯,月亮在他身后钻进丛云里,光线暗淡,李连枝猜不透他的意思。
半晌,男人低声开口:“领了,前几天,不是,因果反了。”
是因为想跟她领证,所以以爷爷的名义哄骗她,而不是为了哄骗爷爷跟她领证。
李连枝费了点功夫才把他的回答和问题对应上,她面色缓和了些,追问:“她自愿的?”
这次他沉默的更久,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不算,但我确实骗了她。”
如果不是那个叫江予淮的着实给了他一些危机感,容叙是会很有耐心的。
李连枝稍微一思索就知道他是怎么骗的人,一边觉得情有可原,一边又心情复杂。
她果然从来猜不透这个大儿子在想什么,但是好在他还算有分寸。
“你自己心里有数,我随你,但是你不能强迫她。”
男人低着头不做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李连枝吸吸鼻子,被吹的有些冷,裹紧身上的外套,“别人都欺负她,你不能欺负她。”
男人点头声音低沉喑哑,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固执偏执,“我知道,母亲。”
容叙做事向来靠谱,李连枝方才也是急昏了头,对他还算放心。
“快回去吧,跟小屯解释一下,我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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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屯仰倒在沙发上,吃饱了饭的大黄过来蹭她的腿,纪屯撸了两下狗头,陪它丢球玩。
球丢到门口,大黄乐颠颠地跑过去捡回来,一人一宠玩的不亦乐乎。
纪屯将球再次往门口一掷,大黄还没来得及跑过去,门咔哒一声开了,容叙出现在门口,带着点外头吹进来的凉风,球咕噜咕噜滚到他脚下。
男人俯身捡起球送了回来,大黄眼巴巴跟在后头。
“怎么了?”纪屯探头探脑,他进来后关上了门,没见到李连枝。
容叙简单解释了一下,纪屯就老实点头,不再追问,她本身也只是礼貌性询问,想起女人的手笑来,又有些愣神。
大黄不停扒拉着他的裤腿,容叙烦不胜烦地将球丢出去,换来片刻宁静。
他不动声色换了个话题:“签约还顺利吗?”
“顺利。”提到这,纪屯忍不住咧开嘴笑,大黄叼着球过来挤到两人中间,摇着尾巴,纪屯摸它,眉眼低垂间是让男人心安的岁月静好。
元旦前一晚,容叙苏醒的消息刷屏了各大媒体软件,容叙刻意放出去消息,没压着,又有纪屯的“替嫁”造势,网络上讨论的可谓轰轰烈烈。
甚至把《余烬》首播的热搜都压了下去。
吃瓜群众唱好唱衰的都有,反倒是当事人淡定地刷着手机,吃着另一个当事人洗的葡萄。
纪屯穿着短裤睡裤,倒趴在床上,两条细白的腿晃来晃去,时不时捻一颗葡萄起来吃,读评论读的不亦乐乎。
容叙从浴室出来,把空调调高了两度,坐在床边擦头发,“明天要早起,快点吃。”
他声音平淡低缓,纪屯翻了个身捏个葡萄到他跟前晃了晃,示意他吃。
男人一顿,俯身叼住,注视着少女深沉的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原先还笑嘻嘻的少女一下就缩了手退回去。
她有些警惕,容叙不紧不慢吐出皮来,“有点酸,不知道我们种的葡萄会不会酸。”
纪屯一下来了精神,刚刚升起的警惕性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撑坐起来,跪在床上,上卷的上衣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线,“不会,我们种的是提子。”
“哦,这样。”
一说到这些纪屯如数家珍:“前天大黄还把架子撞倒一片,那么大的草坪不踩,光踩我种菜的地。”
说着说着语气不自觉带上些告状的意味,容叙淡声笑着,“坏狗。”
桌上的碟子空了,纪屯再去摸摸到一手水,意犹未尽地收手。
容叙起身将盘子收了出去,再回来时将卧室灯一关,抽走了纪屯的手机,“快睡了。”
纪屯缩了缩脖子,整个人埋到被子里去,只留下一双眼睛,这些天越发放肆越睡越晚,这会儿已经很困了,打了个哈欠蹭了下枕头,纪屯低声道了句“晚安”便睡了过去。
这秒睡的样子想必是困狠了,容叙将她额前的发轻轻拨到耳后去,把最后一盏小灯也熄了,房间一片昏暗,只床脚有丝从窗户缝里透进的月光。
“晚安。”
夜色静谧,一夜无梦。
惦记着要早起,纪屯睡的不太安稳,天没亮就睁了眼。
外面暗着,还早的很,纪屯想闭眼继续睡,翻了个身却发现翻不动。
“?”
她又动了动,发现身后有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了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伸手一摸,却是男人粗壮有力的胳膊。
纪屯愣了半晌,第一反应是自己又滚人身上了,毕竟她有前科。
但是这手箍得死紧,后背贴上的胸膛也宽厚温热,似乎不是她能单方面办到的。
她转头想看看什么情况,猝不及防对上男人睡眼惺忪的眼。
“醒了?再睡会,没这么早。”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搂紧了些,纪屯懵了半晌,男人的呼吸已经再次变得平缓,沉沉睡去了。
她也不敢再动,怕惊扰了男人,僵着身子脑袋乱成一团麻。
为什么容叙可以这么坦然,还一点不觉得奇怪?
难不成这不是她第一次滚他身上了?还是她睡相太糟糕,容叙看不下去想固定住它。
难怪这手收的死紧。
纪屯暗暗咽下一口口水,没有了睡意,瞪得眼睛都酸了。
天泛起蒙蒙亮光,男人的睡颜平淡,薄唇微抿,让她有了些熟悉的感觉。
他当植物人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看起来是很凉薄不近人情的人,甚至有些凶,刚醒来的时候确实如此,只是后来的走向却越来越让纪屯不解。
跟他冷淡的神色不同,他很温柔细心,甚至能算得上无微不至,有时脸上没有表情,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愉悦,有时勾着唇,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纪屯看不透他。
或者说,不知道他的目的。
隐约有种进了圈套的感觉,细想却又想不透,这让她越发焦躁,原本平静如水的内心泛起一片片涟漪,异样的感觉让她有些慌张。
没有人教过她这些,她想要问问师父,可师父也不在。
这种不安一直到纪屯到了容家也没缓过来,容叙停了车回头望她,“到了。”
纪屯就愣愣的解了安全带下车,外面已经聚集了一大片容家的人,容氏家族很庞大,起家人是容老爷子,在元旦这天哪怕是血缘非常偏远的都要来露个脸。
人一多起来纪屯又恢复了寡言少语的样子,有人朝她窃窃私语起来,纪屯也一概不管,只当没听到。
容叙站到她身前,俯身看她的表情,“怎么了?一早上起来就没有精神,没睡醒?”
他眼中满是关切,抿着唇摸摸她的脸,纪屯下意识缩了缩。
“没有。”少女摇头,偏过头去。
男人手一顿,垂下眼站直身,勾唇一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轻声哄她:“很快就回去,忍一下。”
说着伸过来右胳膊,纪屯仰头询问地看他一眼。
“挽着我,装一下也好。”
见纪屯仍有犹豫,容叙挑眉,“不是要在爷爷面前装恩爱?”
他倾身过来,声音压得低,纪屯感觉耳朵一热,连忙伸手挽上去,若有似无地瞪他一眼:“知道了。”
结婚证一并放在了容叙的口袋里,纪屯想到这个就有些莫名耳热,挽着人的手也松松垮垮的,随时要落跑。
容叙却暗自松了口气,莫名笑着,看起来有些邪气。
差点又把青蛙煮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