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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拱手风月入君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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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拱手风月入君怀
“春城飘瓣花满天，伊人花间影自怜。”
看着柒湛远为虚莫桓写下这两行诗，柒宝摇了摇头，“王妃把王爷从一个商人变成了一个诗人。是因为王妃自带巨额嫁妆，不需要王爷养吗？”
“怎么再诗情画意的东西，到了你嘴里，都变了味呢？”柒湛远瞥了瞥柒宝，放下笔，已是写不出后两句。
“小的需要王爷养！”柒宝挤出笑脸，“这不赶着来跟您汇报了么！王妃最近买了很多坛子。”
坛子？
柒湛远颇感担心，揣了那诗句，匆匆出门了。
柒湛远踏进主院，望见一袭玄色身影行云流水般地于廊柱间来回，院内大盆小罐等物什一应俱全，好一番井井有条的繁忙景象。
若之前飞花满天之时，萧瑟美人茕茕孑立是幅感风伤怀的诗情画，那今日坛罐满庭处，佳人挽袖忙碌便是幅生活气息浓郁的民俗画。
虚莫桓挎了盛满花瓣的竹篮，发觉被柒湛远痴看之时，便不惊不喜地点头，“王爷。”
“你在干嘛？”柒湛远好奇问去，初能体会书中所述西子浣纱之美景——谁说美人只能当美器般旁观，粗布素衣，俯身劳作，更是美得别有风情韵致。
“酿酒。”虚莫桓朱唇轻启，把满篮花瓣轻轻倒进宽大的簸箕里，均匀摊开。
“莫桓好雅致！繁花落尽，化泥入酒，唇齿留香，不枉绚烂一季！”柒湛远由衷赞叹，想来便是生活俗事，于他手中操持，也可从中看出几多诗意乐趣。
“还得多谢那日王爷提点。花开荼靡，醇香满溢，纵是只璀璨一季，又有何妨？”虚莫桓眸色温良，语声轻软，“想来它们为花之时，便是有入酒留香之心吧！”
昔日花下伤情，与如今挽袖造酒的，竟是同一人。若本王能同他携手而行，徜徉花海，岂不是人生乐事？——柒湛远复又感慨。
“王爷亲自登门，是有何事么？”方才见柒湛远匆匆而来，虚莫桓猜他许是有事，遂放下手中活计。
“无……无事！就是本王写了两句诗，不知如何添出后两句！”柒湛远支吾着道，掏出被挤得皱皱巴巴的诗句，耳根却有些红了，“怎么成这样了？”
“‘春城飘瓣花满天，伊人花间影自怜。王爷好才情！每一句都有‘花’字，句句不离花，颇有新意。”虚莫桓轻念着前两句，提笔添上余下两句——“落花不知愁何处，飞花入酒满香甜。”
“莫桓？”柒湛远望着虚莫桓一笔笔写完，唇角已是上扬至不知何处，“对，本王就是想句句有‘花’。你接得正合本王心意。”
二人随而对坐饮茶，聊了些诗词歌赋、山川湖海之语，甚是投机。
此行值得！这便是初惊其美貌，再爱其心性么？若他心有本王，多好！
“春城飘瓣花满天，
伊人花间影自怜。
落花不知愁何处，
飞花入酒满香甜。”
柒湛远把那皱巴得不行的一页诗，当作宝贝，珍视不已。
“王妃还会作诗？小的以为王妃只会写药方呢！王爷现在可是个大诗人啊！小的既然靠王爷养，就又有消息了不是？”柒宝满面堆笑，把打探来的各路消息，添油加醋地说予柒湛远听——
貌誉满疆的清高公子，豪拒天下名士，只为御擎王守身如玉。可惜造化弄人，御擎王心系一倾世美人——墨茵寒。有传言说，那美人亦是惊叹于虚莫桓之品貌气度，甚而自叹不如。更有传闻，那女子倾心于虚莫桓，于他人皆冷淡漠然，只对虚莫桓之事上心。
“大概就是咱王妃喜欢御擎王，御擎王喜欢一个叫墨茵寒的女的！这女的吧！也是奇奇怪怪的！明明能嫁给御擎王，做个成天好吃好喝的王后，却拒绝了御擎王，偏偏喜欢画画盖房子！说不定，她喜欢咱王妃！总之，就是这群手艺人，闹腾得很哪！”
“你跟个说书先生似的，讲得一套一套的！”柒湛远将过往听来之流言蜚语连珠成线，“御擎国之情网怎会如此之乱？这是什么疯魔阵营，皆是倾城之色，却皆爱得苦大愁深！”
柒宝点了点头，颇为认同，“简直就是一团连月老都理不清的乱麻！月老为了搞清如何系这红线，都得跟玉帝多要点饷钱！这不，月老都撂挑子不干了！就便宜王爷您了！”
“便宜本王？本王就那么差吗？”柒湛远瞪了眼去，“真是好端端个孩子，偏偏长了张这么不会说话的嘴！”
“那御擎王不喜男色，爱的是女人，否则凭咱王妃这容貌、这身段，还能不得宠爱？那不得专宠后宫，骄横跋扈？如今还替御擎王的心头好嫁了人，这是爱屋及乌么？爱得连情敌都不认得了么？”柒宝撇了撇嘴，唏嘘不已。
“你什么都知道！管好嘴！别被王妃听见了，惹他心堵！”柒湛远皱了皱眉，虚声道。
“不是王爷让小的多多关照王妃么？不也是王爷让小的去打听王妃之事吗？”柒宝斜了眼去，摆出一副甚是有理的模样。
“本王让你打听消息，没让你拿来跟本王嚼舌根！”柒湛远不屑摇头，抬手弓了指去，却停在柒宝额前，“若不是你除了说话难听，其他都好，本王真要揍你！”
柒湛远遣人打听虚莫桓过往之事，只为了解他的悲喜缘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柒宝眯了眼，缩了头，做出闪躲模样，嘴却愈加不饶人，“这哪是嚼舌根，这是替王妃抱不平！他成天不是翻书熬药，就是瞧御擎王的画像。听说那画像是御擎王的心上人，就是那个叫什么墨茵寒的女子画的！成天看着情敌画的自己的心上人的画像，没颗铁打的心，还真扛不过去。狠！真的太狠了！对自己够狠！有天小的偷瞄一眼，画得真好！当然，也是人家御擎王本身看着就不错！否则怎能把王妃都迷成那样？”
柒宝这般絮叨了半天，惹得柒湛远胸口发堵——
本王的王妃，对别人心有所属！你不是该替本王抱不平么？还替他委屈！视本王为何物？
听你这话，本王就平俗庸常，入不得眼了么？
“王爷您没事吧？怎么嘴上生了这么多大泡？小的找郎中给您瞧瞧！”见柒湛远无精打采，一副病歪模样，柒宝方是收回了替虚莫桓所操之心，左右打量，好生询问，至于医者，首要想起之人，便是虚莫桓，“王妃曾为御医，叫他最好！”
“王爷之前病得都蔫了，如今王妃来了，竟似好了大半了。王妃果真医术高超！”柒宝欣然提了茶壶出门，“王妃您好生给王爷看着，小的这就给您续壶热水去。”
柒宝关门离开，柒湛远便是险些红了脸，“呵——是，是！”
虚莫桓观其面貌，号其脉相，便是心里有数，任谁问去，只是答曰：“心火过旺。”
待被问如何医得，便是信手写了方子，从柒宝处得知王爷无贴身女眷或男伴时，便觉为难了。
过往数年，柒湛远身为天潢贵胄一族，真心爱慕者甚多、趋炎攀附者不少，却落得个院落清净，孑然一身。
虚莫桓思忖半日，同柒宝耳语几句。
柒宝一听，霎时眸光通亮，满面佩服之情——
本想这娇滴公子，清冷厌世、不染纤尘的，如今看来，却是个活得通透的主儿，自己予不了的，便叫别人予。想来能在御擎王身边多年，游走于各路达官显贵与江湖儿女之间，治得君王，救得百姓，扮得女装，嫁得君郎，必是个通晓世故、能屈能伸之人，若真如外表那般看着人畜不近的，不早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听得王妃指点，又怕王爷久病，柒宝办得极是爽快。
只可怜了柒湛远，被柒宝拉到那歌舞升平、风月万千之地，惊得皱了眉去，“你们带本王来这烟花柳巷作何？”
“回王爷。是王妃吩咐的。说如此便可医得王爷之病。”柒宝忍下眉间那抹坏笑，轻声轻语地道，“别说，王妃还真是体贴入微啊！”
本王府内自有佳人，对本王无意不说，还令本王舍近求远，来这风尘之地，真是——心无本王，便视而不见！
“回府！”柒湛远一声命令下去，冲回王府，却于跨进门槛之时摔了个踉跄。家丁憋着不笑，柒湛远自己却是坐于地上忍俊不禁了，“本王真是病得不轻！腿脚都不利落了！”
不等柒宝上前搀扶，柒湛远稍是抬眸，便被一袭白纱惊了眼去。虚莫桓挽发插簪，衬得脸庞愈加精致若雕、眉眼舒展似画，娇美更胜过往。
你这般魅影狂煽，却逼本王舍近求远，真是不怕本王这心摔得比这身更重么？
本王家有美妻，眼里怎容得那些风月之地的庸脂俗粉？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能这般守着他，也好。——柒湛远小悲过后，便是转而自我疗慰。
不料虚莫桓却于他失神恍惚间微微俯下身去，薄唇轻启，软语嫣然，“王爷，来我院里。莫桓已备好热水。此时沐浴，可解周身疲乏，亦可防病疗伤。”
防病？本王什么都没干，防什么？
柒湛远哧哧喘着气，九分惊艳，一分气恼，似真的起不得身了，待见虚莫桓这般弓身俯首，更是呆了。
“王爷，王妃同您说话呢！您怎么也不吱一声？”柒宝从旁探过头来，轻声提醒着柒湛远，又是暗自感叹——不愧是王妃，既然能被食客满堂的御擎王青睐有加，这般体贴周到、细致入微，也在情理之中。
“呃？”柒湛远自是好不惊讶，“好。柒宝，快扶本王起来。”
“啊？王爷，您没事儿吧？摔得起不来了吗？”柒宝双眼圆瞪，着实紧张担心得不行，惊恐叫嚷着，忙不迭求助于虚莫桓，“王妃，您快给王爷看看！可别伤筋动骨了！”
“不赶快来扶本王，只会啰嗦！”柒湛远嘀咕着，心下怨吼——哪里是只有嘴坏这一个缺点？真是不仅嘴碎，人更磨蹭！
待虚莫桓于薄纱绢袖里伸出手来，柒湛远便是不怪柒宝人懒话多，只好生喜得——这般便可握得他指若葱根的手，本王摔得值了！
院灯初上，玉阶生光，夏花馥郁的夜里，柒湛远攥了虚莫桓空荡的衫边，入了主院。
佳人挽袖，满庭芬芳——本王这是摔出了什么狗屎运！
池内热水已放好，草药已泡好。
“你们忙了半天，都下去歇着吧！”虚莫桓轻声遣走下人，脱下素白薄衫，双手覆上柒湛远胸口。
他这是在宽衣解带么？他要对本王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