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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沈桐秋想到沈冬雪对此的处理是一走了之,但这不是放任,更不是威胁。他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再次展开信,又皱着眉头灌了一口渡上的长岛冰茶。

      陈钟没来,他倒是来了。

      “弟弟,大半夜的一人饮酒醉么这是,陈钟呢?”谢玄今晚也在,老远就看见沈桐秋了,赶忙过来看是什么情况。早前听说他又回来上班了,但看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像是打算工作。

      沈桐秋见谢玄在他身旁坐下,便把信揣回兜里,愣愣地说:“玄总今天我没排班,纯过来消费的,啊对了,记小黄账上,不过他今天也休班。”

      “悠着点儿,当我求你。要是在这出了什么岔子,我买卖还用不用干了。”谢玄比沈桐秋还愁,把他手里的酒杯接过放到一旁,“这是吵架了?都学会出来买醉了。等着,我把人给你叫来。”

      “别别别,玄总,别叫他。”沈桐秋就差没蹦起来把谢玄摁桌子上了。

      也太过激动了,谢玄被吓得往旁边一躲,然后想了想说:“那来二楼吧,给你整个单间,咱俩都安全点儿,这儿太乱了。”

      沈桐秋跟着谢玄上了电梯,心里气儿不顺,小声反驳道:“我天天在这上班也没觉得乱呀。”

      谢玄看着他觉得挺逗,陈钟的人能一样么,自己没少打商量,但嘴上说的却是:“上班那能一样么,谁敢动渡上的员工?”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刚来的时候有个人非要拉我喝酒。玄总,那会儿你好像也没说什么。”沈桐秋回忆往事,据理力争。

      谢玄冤枉道:“那还不是因为某些人要亲自给你出头。”

      那会儿和陈钟甚至还不算熟,沈桐秋心说才不要听信资本家的鬼话,但还是点了点头,假装了然:“哦哦,原来如此。”

      茶几转眼被铺满了,刚上了一堆干果和鸭货,还有一巨型果盘、几瓶旺仔和可乐。谢玄怕人误会,就自己在门口等着接,然后再送进去。

      谢玄有些疲惫:“我说弟弟你差不多也就得了,吃完早点回,伺候死我了。”

      “玄总你怎么老是为钟哥干这干那的,你欠他钱啦?”沈桐秋此前就一直好奇,今天心神不宁,终于没把握住给问出了口。

      “靠,你他妈别是怀疑我喜欢陈钟吧?!我铁直好吧,你们两口子有什么情趣都随便,千万别捎上我。”谢玄警惕地看他,然后回想着解释,“以前我、陈钟还有许桥他们家都住一条胡同,从小一块儿长起来的。钟哥很仗义,别看他有时对人冷淡,以前在学校可没少给我们出头……而且没他借我作业抄那几年,我可能要厌学到直接上吊了。”

      沈桐秋听完后点点头,说不上来是吃醋还是意外,只是故作认真地说:“玄总你忙别的去吧,我自己在这就行。不过千万别和钟哥说,不然我就告诉他我在这被人欺负了。”

      “行行行,随便吧,真特么服了你俩。”谢玄无奈离开,又安排服务员帮忙看着别让人进这间包厢。他这个总当得属于有些憋屈。

      沈桐秋关了屏幕,又调暗灯光,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没过一会儿半躺了下来,头枕着靠垫,感觉又累又困。可当闭上眼,又全是沈冬雪信里说的话。

      说实话心里有点摇摆。沈桐秋虽然还没有给到陈钟所谓的决定,但他已经确切地知道自己所为不是往日恩情。

      她今晚不仅直接向沈冬雪表态,甚至还在车里被亲出了反应。

      如果非要两厢挑选,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属于一门心思地想作死吧。

      沈桐秋侧躺在沙发上,看着地面上的水晶灯倒影发愁。除了伤了姐姐的心,他的重点甚至不是他人目光、阶层差距上,而是那句“你是个男孩儿”。

      谁谈恋爱还不上个床了?沈桐秋当然知道,没那么纯的。

      但沈桐秋想不透,没有底,就这么躺在包厢的沙发上愁得睡过去了。

      来渡上之前,陈钟陪他在外面吃了顿没滋没味的饭,期间沈桐秋害怕面对一度不想回家,几番暗示后,陈钟不予理会。

      刚坦白了这事儿就胆敢夜不归宿,是想急死他姐么。

      强行给他送回家后,沈桐秋在院子里溜达了好几圈,声控灯亮了又灭。明月高悬,他抬头看了一眼感觉自己仿佛在被审视。

      西屋一直没亮灯,沈桐秋过去敲了几下也无人应声,这才发现门原来是虚掩着的。进门后他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推开卧室门后发现桌面空荡,沈桐秋迟疑着拉开衣柜,竟然也是一样。

      四下无声,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整个院子就只剩他自己。

      沈冬雪就这么搬走了?

      沈桐秋慌了神,原地无意义地转了几圈后在床边坐下。也是这时才发现枕边有张对折了的纸,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沈桐秋抖着手展开,信里沈冬雪还是叫了他桐桐:

      “桐桐,原本想跟你说今天是我没控制好情绪,但我已经最大化去克制了,而且是你伤我的心在先。以前你向来都是个不用人操心的孩子,比我稳多了,可现在呢?我甚至想不通你到底是叛逆期来迟,还是一门心思就想作死。

      爸妈走的这些年,我也反思了自己,觉得自己没能尽到做姐姐的责任,没给你提供一个不说多好,最起码稳定的经济条件,反而多是靠你补贴,这些我都有数。

      直到去年咱们超市关张,我又打肿脸充胖子,把卖货的钱给了王有为的女儿……本以为迎来的还将会是颠沛流体,没想到竟然成了柳暗花明,说来还是得多亏陈钟,但我们也付出了努力呀。

      所以,你确定你是喜欢,不是被别的感情给搞混了?我过往的感情经历总是频频失败,没有什么资格说教你,也不想生拉硬拽,只是希望你能把这一切都想明白、打算好。

      还有,我之前就辞职了,这周正式入职新公司,今晚就先去员工宿舍了,不用担心。但我也不希望你继续留在这,更不敢想象你们之间的关系在一个屋檐下会出什么……

      桐桐,你是个男孩儿,有眼的人都能看出你俩在物质上一定是不平等的,那精神层面和□□呢?他人的目光呢?这些都想过了?

      总之这条路我没有办法接受,就说到这吧,其他的你自己想,确定了再说。”

      这番书面表述的话比口头多了时间组织,显得态度陡转,没那么激动。

      这段时间里,沈冬雪就觉得陈钟老板不像个老板,房东也不像个房东的。不过她权当是年轻人有个性,而且又是沈桐秋的朋友。直到在医院撞见方晓,才后知后觉竟是她万没料到的那种朋友。

      不过在没有这档事儿之前,沈冬雪确实就已经跟陈钟提了离职。她在茶室前台看书时,有位年近花甲的阿姨跟她聊过几句,走时留下张名片说感兴趣的话就来试试,可以从市场做起。

      名片上的身份是高级茶叶加工技师、国家茶叶审评专家,也是响当当的茗屹茶业董事长。机不可失,于是沈冬雪当机立断,后来的几轮面试也顺利通过,下周就正式入职了。

      -
      “哟你来了啊,那我走。”方晓正躺在病房里的陪护床上玩手机,见陈钟过来了便起身伸了个懒腰,还不忘阴阳怪气。

      陈钟懒得理他,就只是沉默地交接班。

      方礼声这两天就能出院了,虽是清净的单间病房,但这段时间还是给他躺得看见人就烦。他半靠在床头,瞥了眼陈钟,不耐烦地说:“还死不了,别看我看这么紧,回家睡觉去!”

      这次病情凶险但好在及时救了回来,不过方老板还是瘦削了不少。

      陈钟听着他把这几句话抱怨得中气十足,心里松了口气。接着把圆凳拖到了病床旁边,坐下后说:“把雪姐得罪了,回不去。”

      方礼声用没打吊瓶的左手往后拢了把花白的头发,转头瞪他:“你俩的事儿小雪也知道了?”

      陈钟点了点头,跟方老板打商量:“我上窗边抽根烟,就不折腾着下去了,不然一宿光来回坐电梯了。”

      “还挺有理由的,你给我等会儿。”方礼声“啧”了一声,问他,“你这烟是打算豁上命抽了?”

      陈钟叼着烟缓步走到窗边,开了条窄缝后偏头点火。最近这个瘾头是有点儿大了,他深吸了一口后才觉得心脏重新归了位。

      “那不能够方老板,我得留着命给你养老,到时候才好跟方晓竞争半轮月这点儿遗产是不么。”陈钟迎风一本正经地说着些片儿汤话。

      方礼声没想跟他开玩笑:“烟掐了,过来。”

      陈钟闻言把燃了半截的烟扔到了装着水的一次性杯子里,响起微弱的刺啦声。

      “心里难受?”方老板没来由地问。

      “嗯。”陈钟承认。

      方礼声清了清嗓子,说:“那人家只会比你更难受,别觉着自己愁两下就算了不起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往后日子还长,有的你们受。”

      陈钟听出了弦外之音,猛地抬头看他,而后低声叫了声“老师。”

      “瞧你那点儿出息。”方老板这次没有纠正他突然改换的称呼,接着问道,“你是真喜欢那小孩儿?”

      “喜欢得都快不行了,我也就这点儿出息。”陈钟怀疑方老板是怕他万一没那么认真,白耽误人家。

      方礼声略一思忖点了点头,然后欠身拉开窗边的柜子,抽出个牛皮纸袋递给了陈钟,说:

      “这几天我想过了,时代在发展,不管是咱这行业还是思想观念,新鲜的和陈旧的总会打仗。就拿我说,年华已逝,已经能说得上句风烛残年了,与时俱进早就是件吃力的事儿,我觉着,别人也未必没在暗里将就过我。这人哪,总不能既宽容了自己又去苛求别人。所以陈钟,你这事儿我不能说完全理解支持你,但也不反对,日子是你们自己的,好好过就行。”

      见陈钟没接过,方礼声又端起冷硬的态度:“没有商量的余地,拿着。”

      打开后是方礼声的自书遗嘱,已经做了公证。存款捐赠于困难家庭和残障儿童的美术教育,观月里房产和半轮月的继承人都写着陈钟的名字。

      方礼声深深地看了眼陈钟,收回目光后说:“当初是因为方晓赌得厉害,咱们才在表面上易了主,为的是让他趁早断了这些念想。但这些年你为这个店也做了很多,再是你也看到了,他三五年不回家,再回还是为了这点东西。自己一点本事都没长不说,净学会盘算别人、使绊子,都四十好几早定了性了,我管不了他。”

      “老方,我做了什么都不是为图你这个店,半轮月是你的,也是前面人的心血。”陈钟从来没有在方老板面前说过一句方晓的是非。此前没过问方老板从何知晓他和沈桐秋之间的关系,这回也依旧没有接茬儿。

      但半轮月是方礼声父亲的,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年了。从假易主到真转赠,区别还是很大的。

      “我就是你的前面人,好好干。”方礼声少有的鼓励他,然后说,“要是真给方晓,那只会害了他。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真能把自己儿子当个陌生人看么?别的我帮不了了,就这样吧,你权当是体谅我这个失败的爹了。”

      陈钟离开时看到方晓躺在走廊的长椅上。胡同拐角墙上的蓝色印痕和那辆蓝车对上了号,没什么可琢磨的了。

      其实被单是被方晓拿这种事儿盘算,他根本不在乎,可又正如沈冬雪所说,人不是活在真空里的,他也免不了俗。

      如今杀他埋他都解决不了问题,陈钟路过时只是打了个响指,给方晓吓了一激灵。爬起来见陈钟已经迈步走远,这才又回了病房。

      反正总是这样,陈钟之前来他家时还小,那时候就长得好看还会画画,不仅学习好废话还很少。而方晓从少年时期开始,就好像被这个优秀的小孩儿给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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