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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沈桐秋深感此地不宜久留,趁着柳亭还在厨房,赶紧溜回了自己屋。

      柳亭回来坐下来后,盯着陈钟看了半天,说:“儿子,脸是不是有点儿起皮?西北应该比咱这还干燥,这么大人了,一点儿不知道保养。”

      陈钟原本还以为她看见沈桐秋了,听了这话便说:“没事儿,瑕不掩瑜。”

      “倒也是,谁让我基因这么好呢。”柳亭捎带着夸了自己一句,才切入正题,“提前给你来过个生日,明天肯定又抓不着人,今晚我就留这了,想吃点儿什么?”

      “妈,对面租出去了。”往常柳亭过来都是住西屋,如今陈钟只得如实交代,但又没忍心驳了她的一番打算,说,“要不我睡客厅。”

      柳亭却突然有点变脸,问道:“你睡客厅,他睡哪儿?”

      原来还是看见了。

      “睡书房,一直都这样,对面租给他姐了。”陈钟倒是问什么答什么。

      柳亭起身抱着胳膊来回踱步,有些烦躁。这种事儿,没撞破之前尚且能忽略着不过问,这回撞了个正着不说,陈钟还否认上了。也不知道是为了护着,还是情分没那么深。

      她从进门看到两人亲密的侧影,就开始左思右想,终于还是没绷住。柳亭此刻突然站定,转头问:“少蒙我了,我问你陈钟,就一定得是男孩儿吗?”

      “也不是。”陈钟刚给柳亭沏了壶茉莉花茶,正往紫砂的品茗杯里倒着。

      什么叫也不是,那刚才算怎么回事儿?柳亭有点不明白了,横不能什么坏事儿都让陈钟占了吧。

      她有些着急地问:“人都领家来了,你给来句也不是,是打算骗我还是骗人家感情啊?”

      “谁也没骗。”陈钟听出来了柳亭的担心,把茶杯放到她跟前说,“我的意思是,一定得是喜欢的。”

      自陈钟说明取向一事后,回家的次数更少了。在这期间柳亭没少去了解相关资料,也尝试去理解 ,但始终不能那么欣然地接受。柳亭遥想上次陈钟在家吃饭还是大年三十,那晚离家后给她发了条消息,罕见地道歉,说牵累你和爸了。

      不过柳亭没回,因为她还没想好怎么接受。

      后来柳亭没有留宿。

      生鲜蔬菜都塞进了冰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才被人做成盘菜。厨房台面上只留两手提袋鲜灵的水果。有黄的菠萝,红的草莓,生机勃勃,又互为撞色。像两难的境地,和相左的念头。

      直到柳亭离开,沈桐秋都一直安生地待在书房里间,没再露面。

      晚上,陈钟在微信给沈桐秋发了个餐厅定位,说明晚有空一起吃个饭,还是那些人,你都见过。

      片刻,沈桐秋把工作群的通知截图发给了他,接着发语音说:“对了哥,还没跟你说,我上班儿了。”

      刚发完没一会儿,书房那没门的门框就响了两声。

      陈钟只看到了群名是什么剧组造型1组,就坐不住了。接着便踱步进到书房里间,问:“什么班儿,怎么还进剧组了,想跟许奕明干同行?”

      “那可不是因为他,早就脱粉了,从此是路人。”沈桐秋刚洗完澡躺下,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儿,“明天得拍大夜,我这个造型小助得一直待命,去不了了。”
      陈钟又低头看了眼剧组的名字,靠着顶箱柜看他,说:“你还挺记仇。”

      沈桐秋翻了个身,面对陈钟侧躺着,一边脸被挤得有点变形。他想了想,小声说:“随便说说的,误会一场。”

      “行,你睡吧。”陈钟看着他困得眼皮都有点抬不上了,说完转身要走。

      “哥。”沈桐秋叫住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阿姨没说什么吧,她应该……没看见我?”

      “看见了,还问你晚上睡哪儿。”陈钟又转身回来,顺手把窗帘合拢。

      沈桐秋用胳膊支着半坐起来,登时不困了,着急地问:“啊?你怎么说的?”

      陈钟来到床边,用手背蹭了下沈桐秋被压红的那边脸,觉得他问得多余:“说实话了,不然还能怎么说,说你跟我睡一床?那也没这么回事儿。”

      沈桐秋没躲,接着又合掌贴在脸旁侧躺下。

      他听了这话觉得也没错,一时不知道自己在瞎紧张什么。鹅黄色小碎花被套衬得一张小脸儿分外白嫩。还是前些天沈冬雪给买的,不由分说,不铺不行。

      “怎么?想和我睡就说话,晚上给你留门儿。”陈钟开始犯嘴瘾。

      窗外又是定时定点的猫叫,沈桐秋顾不上有多扰人,他紧闭着眼睛,睫毛乱颤地说:“我现在已经睡着了,走前记得关灯。”

      陈钟走前回望了一下。黑暗里,浅棕色的麻布窗帘隐约透着光,有月色混着街灯朦胧地照进。

      第二天晚上,吃饭的地方定在一家庭院式私房菜馆,每天只接待一桌,私密性也比较好。是座独立的小院,院里有棵垂丝海棠正值花期,细弱的花梗坠着成簇的粉白花朵,进门便有浅淡的花香扑面。

      席间,陈岭搂着许桥提了一杯,说:“陈钟你也眼望着奔三了,有合适的赶紧定下来,不然我都不好意思秀恩爱了,良心上总觉得过意不太去。”

      陈钟仰头喝酒,有点儿懒得搭茬儿,没接他话,转而问道:“你们剧社的贾清,他那事儿怎么说?”

      “把自己办的事儿都认了,但他在这儿年头太多,”许桥撑着脸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陈钟还惦记着那晚在岭山剧社门口的事儿,况且他还伤人在先。但听许桥不计较,就也没追问个中缘由,只是说:“真行,你们两口子是作着伴的不食人间烟火。”

      “钟哥,过着生日呢,咱高兴点儿,不然好像总显得你有点儿为情所困。”谢玄故意问,“哎对了,我弟弟呢?”

      “谁是你弟?今年第一个愿望许给你,根除妄想症,早日康复。”陈钟不是很爱听,他偏头点了根烟,往后仰靠着椅背。

      许奕明就坐陈钟身边,侧身低声问他:“怎么没过来,不是因为我吧?”

      “那不是。”虽然许奕明没点出人名,但陈钟答得干脆,然后从相册里翻出那张群聊截图,递过去问,“这剧组你听说过没?”

      “知道。”许奕明看了眼群名,“什么情况,小沈跟这个组的化妆?”

      陈钟听着他这话头不对,问道:“有问题?”

      许奕明喝了口汤,说:“听经纪人提过一嘴,这个剧本当初差点没让那些小孩儿抢破头,都是图人设好,甜宠又没那些风险。但就我知道的话,导演早年拍文艺片的,在圈里口碑不行,为人方面的。不过,剧组工作人员应该不容易和导演牵扯上什么关系。”

      “谢了。”陈钟道完谢后,沉默地抽烟。

      “惦记的话……”许奕明想了想,觉得陈钟身边有个人实属不易,操心道,“我打个招呼,改天咱们去趟。那天话说得不好听,我也好给人家赔个不是。”

      陈钟这帮朋友间没那么多客气话,他端着酒杯跟许奕明碰了下,只留清脆一声响。接着他仰头干了剩下的酒,算是应下。

      接着陈钟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思忖着问:“我现在往里投钱还来得及么,这方面什么流程?”

      许奕明都听笑了,说:“你可得了啊,清醒点儿。我没听说过带资进组当造型师的,而且他应该还不是吧,顶多算个小助。”

      “你俩说什么小话呢,当王天不存在啊?”谢玄坐得远,半天没听真切几句,有点急眼。

      陈钟起身开了瓶酒,正经地朗声说道:“打算回去变卖几个盘子碗,投资新项目。”

      “闭嘴吧就你还用变卖,别装。”谢玄当真了,反驳道。都说是盛世玩古,就算除去半轮月不论,陈钟这些年在拍卖上就没少挣,万不至于现去卖了什么来换资金。

      陈岭正忙着给许桥添汤倒茶,听了这话,也分神关心道:“弟,遇上难事儿了?”

      眼前这一对分外扎眼。陈钟看着俩人如胶似漆,随便支应了两句。以往还没什么感觉,今天却分外落空,但也只能多喝了几杯。

      散场时还是前半夜,观月里胡同早已掌灯。到了季节,院儿内的丁香已经悄然绽开,白色花簇越过围墙。但枝干叶片在夜里如墨似绿,隐入风中。

      沈桐秋刚走到胡同口就好像已经闻到了香气,站定后抿着嘴深呼吸。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卫衣,大片的咖啡渍竟然有点像航海图,手里还拿着被弄脏的剧本。

      沈桐秋也没想到社会这么难踏,头一天上班就被为难。原本排好的大夜也因为主演的行程变动,突然取消。

      下午的时候,男主演正在对镜自拍,沈桐秋无意入框,被推了一趔趄。

      “挡我镜头了,有没有点眼力劲?”

      沈桐秋还闹不清自己到底是干嘛的,正在一旁时刻待命。上一分钟刚把奶茶买回来,下一分钟就得帮忙熨衣服。

      “蹭我热度?先问问我经纪人同不同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天天在剧组里上蹿下跳地打酱油,还不是为了给自己找机会?”李艺喝了口冰美式,斜眼看他。

      沈桐秋知道这个演员叫李艺,一直半黑不红的,但他没料想到这么能找事儿。

      沈桐秋没考虑太多,实话说道:“你想多了吧?我就是在正常上班。”

      “哎呀,不好意思,没拿住。”李艺手上一抖,剩的半杯冰美式全泼沈桐秋身上了,他照了照镜子说,“水肿还没消,麻烦你再去帮我买杯。”

      沈桐秋往后撤时已来不及,这种缺德水平也是他没想到的,当下有点儿愣住了。身旁的工作人员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到,各忙各的。

      沈桐秋抽着纸巾,特别想问他一句你助理呢,但为息事宁人还是没说出口。

      李艺长相辨识度不高,但嗓门挺亮,带着不满长长地叫了声赵导,接着赵导循声而来。

      赵导见此情形,心里有个大概,明知故问道:“怎么了这是?”

      “你们招的这些干活儿真是……”李艺做无奈状,指了指沈桐秋,“我化妆他挡镜子,我喝咖啡他给我撞翻,还都泼剧本上了,我做的那么多笔记怎么办啊?这戏到底还怎么拍?”

      沈桐秋如鲠在喉,他刚才明明看到是李艺自己把剧本扔在地下的,正好躺在那片他泼的咖啡上。本子还是翻开的,面朝下。

      赵导打量着沈桐秋,拍了拍他的肩说:“多大点儿事儿,给你小艺哥道个歉,晚上的咖啡我请了。”说罢随便支使了个人点单。

      还没等沈桐秋道歉,李艺见导演竟然替他解围,不乐意了:“赵导,这你家亲戚?”

      “瞎说什么,行了啊,我代他道个歉,理解你都为了戏。但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谁没苦过熬过?”赵导说完收敛了笑意,转身离开。

      后来,沈桐秋临走时找导演道了谢,但没提及李艺让自己重新给他抄一遍笔记的事儿。这可是导演,此举顶多是为拍戏的进度着想,横不能是为了自己这样不足轻重的人物被轻慢。

      沈桐秋深呼吸调整心态后,继续往胡同里走。

      刚没几步就看到陈钟在倚着砖墙抽烟。面前还有一人,比他矮半头,看不清是谁。

      昏黄的路灯下,余烟缠绕。

      那阵若有似无的花香消失不见,沈桐秋闪身在别人家的大门前躲下,单薄的身板贴上门框后彻底隐藏。他稍稍探出脑袋,只见那人伸出了手——

      陈钟夹着烟抬手没躲过,那人竟然直接伸手接住了掉落的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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