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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手串是伽楠沉香的,几万块钱。以谢玄和他的关系,要是喜欢早说话拿去了,不至于这么些天都语焉不详的。陈钟猜不出别的说法。

      “那什么,”谢玄说,“找不着了。”

      刚才许桥说困,陈岭赶紧领着人回家了。沙发腾出空来后,赵润涛半躺着,听了这话他插了句:“玄总场子丢的?找不着调监控啊,这玩意儿还能落地生根了不成,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钟哥进那个包厢就没监控,特意留出来的,不然我能让他和……”谢玄说到这没敢继续下去,硬是转了个弯,“和衣而睡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手串牵扯上什么命案了,整得还挺讳莫如深。

      陈钟也懒得再问:“丢就丢了,不值钱。”

      但东西确实丢在渡上,甚至都离不了那间包厢,谢玄觉得不那么体面。

      “算了,那我说了你别生气啊。”谢玄说,“当班经理今天才告诉我的,他说在更衣室见过。”

      陈钟一挑眉,示意让他接着说。

      谢玄解释说:“说是在兼职那儿见过,好像是你那弟弟……他是不是捡着忘给你了?”

      “我先上二楼,玄总你把这人叫过来。”陈钟说着便起身。

      还是那间包厢,依旧没放音乐,灯光明亮。

      经理敲门进来,看着三十出头,左边眉峰长了个痦子,五大三粗的,西服纽扣都系得有点费劲,随时都有要崩飞的风险。

      “李经理,你说东西是谁拿的?”陈钟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胸前别着的名牌客气地问。

      李经理背着手挺严肃,说:“是个兼职,叫沈啥来着,忘了。不过您要是报警,我当个人证是义不容辞的。”

      “行。”陈钟改了说辞,“我这东西也不算便宜,方便上你们更衣室看看?”

      “应该的,应该的。”李经理应着把陈钟带到更衣室。

      陈钟打量着屋内空间逼仄,柜子有点像洗浴中心似的。窄窄的,一格一格,并着连成排。

      沈桐秋刚被叫过来,还不明所以。看到陈钟和李经理后更是搞不清状况,犹疑着叫了声哥。

      “当时怎么看见的?”

      沈桐秋刚出声就被陈钟打断,他像没听见似的问。

      李经理指了指标签写着沈桐秋名字的柜子,说:“就今天上班,我正换着衣服就听见什么东西掉了,转头看发现有个手串掉地下,然后他就捡起来又塞柜子里。倒也看得不咋真切,不过能确定是个手串,像木头的。”

      “谁柜子里?”沈桐秋没明白,问道,“在说我吗?”

      李经理拍了拍沈桐秋的柜子,说:“打开看看呗。”

      沈桐秋不愿意了:“什么手串,你先说清楚,而且凭什么你让开我就得开,懂不懂隐私?”

      “别犟些没用的。再说人家的东西可是不便宜哈,一会儿报警了可有你哭的。”李经理抱着胳膊说。

      陈钟没说话,可是这种时候的沉默就很像默认和别人一个阵营。

      沈桐秋看他一眼,转身伸高胳膊开了锁——原本戴在陈钟腕骨上的那条手串就在柜里,被折起来的棉服半掩着。

      李经理上前把他推开,探头看了眼柜子,转头跟陈钟说:“对,就是这条。”

      “您看是不?”李经理把手串拿出来递给陈钟。

      陈钟看也没看就套在了手腕上,问:“沈桐秋,说说怎么回事儿。”

      沈桐秋有点急,问陈钟:“你怀疑我?”

      “这话说的,东西从你柜子里找出来的,还用怀疑?”李经理抢着说,“就咱仨人,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东西偷就偷了,怎么还要撒谎啊?”

      沈桐秋和明星说话的激动还没消散,结果一口不知道哪儿来的锅劈头盖脸地就砸了下来。而且更衣室里也没有监控,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憋屈死了。

      “我没偷,也没撒谎。”沈桐秋最后就只是这样说。

      沈桐秋说完后咬着嘴唇,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刘海儿的发梢也跟着打颤。他气得只想把陈钟当串儿给串了。

      李经理讽刺道:“你要哭啊?早干什么去了,都说了莫伸手,伸手必——”

      他话说到这戛然而止,只见陈钟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沈桐秋的后脑勺……不是,怎么会这么亲近?李经理有点腿肚子转筋。

      沈桐秋的额头就要抵上陈钟的肩,接着却退后一步,躲开了。他当然想被信任,但如此境地有点没立场,故意说:“你快报警把我抓了吧。”

      陈钟对着看愣了的李经理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摁着语音说:“最近有没有这么个人出手东西,帮忙问问。”

      等李经理反应过来再捂上脸已经晚了,他指着沈桐秋:“这啥意思?不能因为你俩认识就赖上我吧?”

      “你好好说话。”陈钟把他伸着的胳膊拂到一旁,然后外放了刚才收到的语音。

      “不用打听了,这大痦子,印象相当深刻。上礼拜来过我这,出条沉香伽楠手串,我报了价他又不愿意了。怎么回事儿钟哥,来路不正?我这有监控,着急的话我现在去店里给你调吧。”

      “谢了。大过年的别忙了,有需要的话我自己过去。”陈钟回道。

      市里最大古玩市场就在青折路,陈钟的半轮月里也有不少这些玩意儿,平日里跟他们交集不少,算半个同行,同时也是客户。其实陈钟也是试探着问的,没承想他还真撞枪口上了。

      陈钟背靠柜子懒散地站着,晃了晃手机说:“你说今天在沈桐秋柜子里看见,人家说你上礼拜就去市场出过东西,我信谁?”

      “对了,你当时怎么没出手,”陈钟抬腕转了转手串,“因为价钱?怕万一查到你,这事儿就大了是么。”

      说到这沈桐秋也听明白了,迈步向前,下意识地靠近陈钟。

      一听监控就知道他这事儿没转圜的余地了。李经理额头有点冒汗,解了紧绷的西装扣子,说:“是,之前确实是我捡的,也出过,但我没想到能这么贵啊,就想回来寻失主。结果还没找着主儿东西就他妈丢了,再看见就是从他柜子里掉出来,事儿就这么个事儿,爱信不信吧!”

      谢玄刚才去二楼找了一趟,没见着人,打听了服务员才知道陈钟杀到案发现场了。

      他怕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不好说,便叫着赵润涛一起去了员工更衣室。走到门口就听见那个李经理大呼小叫,谢玄直接推门而入。

      “倒是合情合理,”陈钟伸手揽了把在旁边气得想咬人的沈桐秋,说道,“但哥们儿你真是赖错人了,沈桐秋和我天天睡一个屋,要拿还用费这么大劲?等我睡过去一把的事儿,再者说……你觉得他有这个必要么。”

      李经理那一盆脏水貌似没泼对地方,这也太寸了。

      而谢玄和赵润涛刚进门就听到陈钟这番话。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好的没关系没故事没想法呢?这不仅是发没发疯、有没有S`M的事儿了,特么的都天天睡一块儿了还装纯。

      “牛逼啊。”谢玄用口型对赵润涛说道。

      “玄总你处理,我就不插手了。”陈钟冲谢玄扬了扬下巴,“今天也差不多,先撤了。”

      其实陈钟这番话有意说得暧昧,为的是少和那位李经理说几句话,不然还得有一堆说辞等着。

      但沈桐秋好像没听出弦外之音,一路跟着他出了渡上大门。

      “钟哥。”沈桐秋叫住他。

      沈桐秋穿着白衬衫套马甲,工作服单薄,让风一吹就透跟纸皮似的。

      “上车说。”陈钟的车正对着大门停的,他拉开后排车门上去,沈桐秋跟着一起。

      车没发动。虽是密不透风,但车厢里还是冰冷的,暖色顶灯打下来后从观感上来说好像变得温暖了些。

      沈桐秋把陈钟的手腕拿到眼前打量:“这个到底有多贵啊。”

      “瞎打听。”陈钟由着沈桐秋看,但没告诉他。

      沈桐秋把他手腕放回去,跟拿了个物件似的。但没提自己刚才被冤枉的事,说起了别的:“哥,你刚才发语音用的是微信吗?”

      “不是,是对讲机。”陈钟故意说。

      “得了吧,还以为你把微信卸载了。”沈桐秋侧了侧身,对着陈钟说,“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应该没有已读不回那么坏吧。”

      陈钟的侧脸轮廓深刻,没表情时显得很不近人情。他垂眼看着手机,说:“猜准了,就那么坏。”

      这时车窗被代驾敲了两下,陈钟用钥匙给他开了后备箱放自行车。

      “还没到点下班吧,不下车坐这儿等日出么。”陈钟没有把他顺回去的意思。

      “想和你说声新年快乐,没到时间,还差个一两分钟。”其实沈桐秋刚才看的是陈钟的手表。

      陈钟说:“嗯,听见了。”

      “还没到零点。”沈桐秋纠正。

      代驾小哥发动了车,但听着二人对话,不知道这个油门到底是该踩还是不该踩。

      “差不多行了,要是想为刚才的事儿说点什么就不用了,我不至于看不出来。别耽误师傅时间,都挺忙。”陈钟不冷不热地说。

      该办的事得办,但也就到这了。痕不是白划的。

      沈桐秋在陈钟这儿还没被这么冷着过,他觉得肯定有原因。

      于是又回顾了一遍那天自己的小小不对,根本不值一提,“正常”俩字根本没说出口好吧,再说他也没有多正确,而且这都过多久了——故排除。

      “哥,当初是你跟我说的,有话就得说出来。”沈桐秋还是不下车。

      陈钟转头看他,说:“你想听什么话。”

      这人怎么反复无常,一阵一阵的。帮忙的时候好人一个,事情结束他就不是他了。一转眼就爱答不理,楚河汉界,别来烦我。

      明明一口一个哥,结果却把关系叫得越来越不明朗了。

      其实,如果真的不愿意,可以不用理我的。沈桐秋想。

      “你怎么这样啊?”沈桐秋越想越来气,推了他胳膊一下。

      “哪样了,我真没什么话说。”陈钟抬腕看了眼手表,“到点儿了,新年快乐,下车吧。”

      沈桐秋才是彻底没话说了。下就下,谁乐意坐似的。

      陈钟转头看他留下的单薄背影,合身的黑色马甲被风吹得下摆来回翻动。薄得像片飘零的叶,或是下落的雪。

      这个人明明有的是韧劲,但又好像倘是不伸手接着,转眼就要冰消气化了似的。

      只不过这世上有人南来就有人北往,大家都各有奔头,即便有的路要难走得多。他不是不敢接,而是觉得有点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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