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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陈钟一手撑着沈桐秋的膝盖,直接探过身去把车门用力地关了回来,还顺便落了锁。

      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沈桐秋不知怎么有点害怕。他使劲往后让自己紧贴着椅背,眼神也跟着乱飞,慌死了。

      “那你给我留脸了没。”陈钟很直接地说,“不知道我是给你种下什么印象了,要么不说事儿,要么勉勉强强真假掺半地说了还不行,得先用别人先垫一下,为的是什么?”

      陈钟伸手把搁在中控的那根烟拿回来,等放回烟盒里后又说:“跟我说说。”

      陈钟不打算点到为止了。密闭的车厢里,沈桐秋被一句紧似一句地问话。

      沈桐秋勉力平复呼吸,整理语言,然后说:“以前是有来有往,但现在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我没有故意不说事儿,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还。今晚又给你打了电话,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我就认识你一个富二代。哥你别这样了,行不行。”

      陈钟都听笑了,但觉得他好赖是说了句有用的话。面上说的是有钱好办事,实则还是对这个转变有点在意。

      可陈钟又自觉刚才只是把话说开,还想问沈桐秋别哪样。不过听他说话尾音有点打颤,陈钟话到嘴边又叹了口气,才说:“在我这儿没那么多人情世故。再说你叫我声哥,遇上难事儿了就跟我把话说出来不难,也没有什么是没办法的。别那么愣,再退一步说,你一个男孩儿好将就,那你姐呢?”

      可倒回几个月前,沈桐秋生活里没这号人,再难的日子不都一样趟过来了。他倒是也同样认为没有什么是没办法的,缺钱就赚,再不济凉水还能管顿饱。但今天这事儿来的太不设防,他好像一下掉进了死胡同,除了死等,真的就只能想到陈钟。

      他不否认考虑到有钱好办事一说,但更多的、琢磨不出的原因肯定不是这个。

      沈桐秋的情绪像被套在指端的橡皮筋,这一晚上被抻了放,放了又抻,此刻听完陈钟的话,终于卸力塌下。

      “哥。”

      陈钟在低头发消息,听见叫人便转头看他。真是一点点的岁数,把人削开了过秤都不知道有没有他那颗心沉。

      见沈桐秋眼眶有些发红,陈钟怎么想就怎么说了:“才多大,别这么累。”

      沈桐秋点点头,他是真的累了,于是把手伸到陈钟那边说:“那你别批评我了,咱俩和好吧。”

      陈钟把沈桐秋伸过来的手握在了手心里。他手上有好几处厚茧,稍微用力地捏了捏,清楚地觉着柔软的皮肉里是清晰的骨节,珞珞如石。

      “行了,今天就先批评到这,给你姐打个电话问问在哪儿。”陈钟说着话终于把车发动了,接着又把空调温度调高,“货先放我那,一会有人过来拉,丢不了。”说完后,又下车把门口的几箱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沈桐秋刚问完沈冬雪的位置,还没怎么回过神,陈钟已经将车平稳地开出了北河街。

      车里的电台整点报时,接到沈冬雪时已是晚上九点。

      陪沈冬雪看房的中介是个年轻小姑娘,此时从窄窄的胡同中一路驶出,她身穿黑色棉服,穿着西裤的双腿点地,工牌露在衣服外随风晃荡,沈冬雪从电动车后座下来。

      沈冬雪腊月天里只穿件呢子,也没车没船的,风一吹就透,站在路边抱着胳膊冻得像个鹌鹑。

      沈桐秋摇下车窗叫她,沈冬雪才回过来神,看了眼车标,又弯下腰往车里望了一眼,散下的发丝被风吹得很有力度地往脸上糊。

      陈钟跟沈冬雪打了个招呼,说:“不是黑出租,雪姐。”

      沈冬雪扒拉了两下头发后很勉强地笑了下,拉开车门坐到后排,但也不知道这车能往哪里开。

      上车后陈钟没把车开出去,但也没有熄火。

      沈桐秋扭头问沈冬雪:“姐,冷不?”

      “对不起啊,都赖我。”沈冬雪扶着前座的颈枕,凑到沈桐秋耳边小声道歉,声音有些哑。

      沈桐秋转头刚想说点什么,陈钟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把自己这边的窗降了个缝,说:“我下去买点东西。”

      等人走后,沈桐秋去到后排和沈冬雪坐在一起。电台里唱着老旧金曲,音质很好,立体式地在车厢内环绕着。

      除此外徒有沉默。

      “咱这样……是不是显得人家有点像司机?”沈冬雪觉得不太好,先开了口。

      “好像是有点,”沈桐秋点点头,又去搂沈冬雪的胳膊,“哎不管了。”

      这城内城外,南来北往,开的是城门,合的是家门。若是没了安身之处,饶是内九外七皇城四,座座城门都敞开,望着个个是恢弘深远,可又能迈得进哪个呢?

      沈冬雪歪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旋儿,不由得惆怅感叹:“真是,何处是归途啊。”

      接着打量着陈钟车里好像什么装饰都没有,中控台的漆面部分在顶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高级又严肃。

      “这都挺晚了,也横不能坐人家车上发一宿愁,一会让陈钟把咱俩送招待所吧?先将就一宿。对了,咱家的货呢,不会就放门口了吧?”沈冬雪消沉得都快把这事儿忘了,这会想才起来。

      “钟哥找人把货拉走了,说先放他那儿。”沈桐秋松开沈冬雪的胳膊说,“还有就是,他说青折路那边有空的房子,房租就不用押了。”他伸手比了个数字:“这个数,论月交。要不咱先住着,等有合适的地方再搬吧。”

      刚才来接沈冬雪的路上,陈钟跟他商量过这个住处的事儿。沈桐秋觉得按月交租,也不是平白住人家的,但是说还得问问沈冬雪的意思。

      这会跟沈冬雪说了,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她便应了下来。接着又起疑,思忖着说:“倒是挺便宜,他这么仗义呢,不是看上我了吧?”

      “我觉得不能。”沈桐秋认真分析道,心里觉得有必要为他保守不知道算不算秘密的秘密。

      “那总不能是看上你了吧?”沈冬雪又一想,“你一小男孩儿,那更不能。”

      沈桐秋连忙点头,看来沈冬雪没往那儿想他,附和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说完才又想起刚才沈冬雪的那声道歉。

      “姐,你别说对不起,这个家是咱俩的。”沈桐秋转头看她,认真地说,“慢慢来,反正日子都是一天天过出来的。咱们吸取经验,从而进步,明天肯定会更好。”

      沈冬雪欣慰于他的懂事,同时也被鼓舞到,刚想跟着表态,身旁的车门被忽地拉开,吓了她一跳。

      “不知道你俩爱吃什么,随便买了点。”陈钟刚去附近的餐厅打包了两大兜餐盒的吃的。见沈桐秋坐到了后排,便又把东西随手搁在了副驾座椅上,而后带着一身的凉气上了车。

      有钱心细还长得好,这房东也太好了,沈冬雪在心里暗暗地比了个赞。余外倒没有什么疑虑,沈桐秋能相处的人,她还是放心的。

      沈桐秋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今晚这种问话了,差点喘不上气来。不就是有事儿就说么,他故意抻着脖子过去问陈钟:“哥,我想吃小油菜,有没?”

      沈冬雪拽了他一下,这怎么还挑上了。

      陈钟瞥他一眼,说:“吃饭别挑,不长个儿。”

      看来俩人真挺熟,沈冬雪又收回了手。

      陈钟将车放在了半轮月门口,下车后跟沈冬雪说超市的货都放在他店里仓库了,等什么时候再开张铺货随时提就行。

      沈桐秋跟逃荒似的手提肩抗、大包小包地站半轮月面前,抬头仰望。虽说只有两层,但层高在那摆着,看起来和普通居民楼的四五层差不多高。在这一条街上都相当瞩目。

      店内熄了灯,只见得拱形大门下有台基,两侧守着石狮,翘角飞檐上铺琉璃砖瓦,红柱顶梁画有和玺彩画。

      “你这什么东西,带刀出行啊?还挺有防备。”陈钟接过沈桐秋手上提的行李,顺手掂了掂分量。是个黑色长条手提包,约摸有八九十公分,倒是不沉。

      沈桐秋手里一空才回过神来,赶紧小步追着陈钟跟上。

      而沈冬雪那点昂扬的小火苗刚燃了两分半,顿时又不想奋斗了,觉得来这当个店员应该也挺好。

      陈钟走在前,带着姐弟俩从侧边小巷拐进了半轮月后身的观月里胡同。夜里的风打着旋刮,把本就奄奄一息的暗黄路灯都吹得打晃。

      沈桐秋缩了缩脖子,伸手把棉服的帽子戴上,但有稍许的遮挡视线,他就一路盯着陈钟的腿,走在后面。

      后来陈钟在一户四合院门口停下,沈桐秋却又走了神,直接一头撞在陈钟后背。大衣布料凉凉的,擦过鼻尖和面颊。

      “看路,”陈钟拧着钥匙把门推开,先把沈冬雪让进门,又欠身看他,“困了?”

      沈桐秋嫌冻手,仰头把帽子往后拱了拱,说:“一点点吧。”

      陈钟大他七岁,身边朋友的年龄不是相近就往上,少有这个岁数的,更没有这么可怜见的。其实原本他是打算把酒店的卡先拿给沈桐秋用,没想着往家领。

      但话说在先,既应了声哥,陈钟便打算帮着帮衬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院门口装了暖色感应灯,进门处的影壁上有浮雕的如意纹样,是个一进的院落。院子宽敞,北房的大门紧闭,花草树木和攀爬的葡萄架都不抵严寒,沉沉地干枯着。

      陈钟帮忙把沈冬雪的行李往西屋搬着,说:“以前当客房使,我妈一年能来住个几回,东西都齐全。钥匙就挂在门上,雪姐你别忘收着。”

      “对了,北房住了个老头儿,店里的人。他这人就是脾气不太好,没坏心。能说得上来话就说两句,说不上来就躲着,没事儿。”陈钟望了眼北房,说道。

      “哎好,辛苦你了。”沈冬雪不好意思地接过行李,支使房东干活不合适。而后她环视一周,屋内装修简洁,明装暖气,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比原先超市的隔间不知道强了多少。

      沈桐秋没插得上手,扶着门框往里看,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排,犹豫着问道:“哥,我住客厅行吗?”

      陈钟嫌屋里热,把身上的大衣脱了扔给沈桐秋,又将毛衣袖子往上抻了两下,露出小臂。

      沈冬雪好像已然忘了这个弟弟,已经在里屋卧室相当投入地收拾起了行李。

      沈桐秋自己的行李还放在院里,他抱着陈钟老沉的外套,眼巴巴地等人回话。

      “像什么话,”陈钟出门拎上沈桐秋的行李,往对面东屋走,“你先来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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