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影的对白》路婷

5、有期待就会有失望

　　雨声滴滴答答浸满整个城市，绿油油的树木更加鲜亮了。林佑天打着伞，和彭悦拍摄雨中的戏份，天很快黑下来，破碎感和氛围感十足。
　　“小林，有个美女找你，在屋里等你呢，不知道谁给她带进来的。”新来的中年演员传来话。
　　是元馨吧，他刚来还不认识元馨呢，他心想着，拍摄的状态更加饱满了，想赶紧把这戏份过了，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积极起来。
　　彭悦被他带动，演得也畅快淋漓。
　　“好，过！”导演传来喜悦的声音。
　　他赶紧往屋里跑，小北拿着件新的上衣，“哥衣服淋湿了，要换衣服吗？”
　　“先不用。”他摆摆手，忙往等待自己的美女那边走去。
　　林子璇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他脸上的喜悦一下消失，“你怎么来了 ？”
　　“就在我学校旁边拍的啊，过来看看。”她天真无畏，打扮得非常酷潮，黑色的皮靴非常亮眼。
　　这么好心来看我？林佑天不可思议地想。
　　果然，她开始东张西望，“彭悦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进来啊？”
　　“你找人家干嘛？”
　　“我想和彭悦合影。”
　　话音刚落，彭悦披着披肩和助理进来。林子璇的大眼睛放了光，“不愧是彭悦，这样都这么美。”她凌乱的发丝下尽显女子的柔弱神情，高高的鼻梁又那么倔强。
　　林子璇看林佑天，示意他说：“彭悦，我这妹妹想跟你合个影。”
　　她一副好像懂了什么的表情，“怪不得跑那么快，有妹妹啊。”
　　“哎呀别拿我取笑，她是来看你的。”
　　她果然迅速在双肩包里拿出彭悦的明信片和签字笔，“可以给我签个名嘛悦悦？”
　　彭悦笑着点头给她签上，让助理拍了两张合照。
　　林子璇看着照片，“天呐你好上镜！能跟仙女合照太开心了，我同学都特别喜欢你，把照片拿回去给她们看，嘿嘿。”
　　“你还在上学呀？”
　　“对，我高三。”
　　“这么年轻啊，你小子可以。”她一副误会的眼神。

　　高层写字楼里，元馨少见地穿了高跟鞋，一袭淡黄色长裙走在办公区域，身前是另一个踩着高跟的职业女干部，带着她进了自己宽大敞亮的办公室。
　　这是元馨的老板,这几年没少帮她投放了广告做宣传，也算没让她失望，终于有一部翻拍了，大家一起赚版权费。这次来是探讨新书的预售环节，两人沟通非常顺利，很快她们就敲定下来预售的海报与宣发。
　　而后，一个身穿皮鞋西装的男士往办公室走来，他脚下还带着外面的雨水，随着脚印残留在地板上，但比这更吸引外面员工注意力的，是他沾着雨点的发梢下，棱角分明、英俊冷酷的脸。
　　“严总儿子，快看！”
　　“好帅啊，好有味道！”女同事看直了眼，在她们眼 里这种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男人真的很有小说男主的感觉！
　　“我做梦都想跟这样的男人谈一场恋爱呀。”
　　“跟他在一起就是小说照进现实啊！”
　　“你们别想了，里头的元馨才是正主！”一个男总编八卦地凑过来告诉她们，“我们严总都想让他们赶紧结婚抱孙子呢。”
　　“你别乱说呀，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们也就是一个大学出来的，走得比较近而已。你们大家还是有机会的啊！”
　　“你又知道了！一天天不好好工作净关注这些了是吗？”总编呵责起来她。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下属委屈。

　　严敏看到儿子，喜笑颜开，“听说元馨在，你来得挺快呀。”
　　“刚好在附近办事呢。”他坐下来，看向元馨，“新书弄得怎么样？”
　　“都挺好的。”她淡淡回答。
　　严敏看着两个人，却意味深长地一笑。“这家淮扬菜今天很火呢，再晚会就没包厢了。”她看着手机说。
　　“那我来得很是时候啊。”他轻轻笑着，让人看不出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
　　说人多，还真的是不少，穿过长长的走廊，三人进入文雅的包厢，喧哗被关在门外，服务员客客气气地倒茶。

　　严越坐在母亲和元馨中间，绅士地帮两人夹各自喜爱的菜，严敏满意地笑了：“儿子真贴心呀。”男总编前面那句“我们严总都想让他们赶紧结婚抱孙子呢”属实是夸张了，希望他温暖有爱倒实际点，他天生不爱笑，总是恪守成规，认真，理性，严敏不喜欢他这样的性格，这种令她想起那个心思缜密的前夫，战战兢兢地游走于权力与财富之间，能克制情绪，也不知悲喜。或许是存有私心，她不希望儿子成为那样的人，谈个正常的恋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开心快乐就好。
　　所以当发现元馨时候，她惊讶到了，手下的编辑在一个连载作者的微博里看到一张照片，赶忙报告给她。照片中两个人并肩而站，女孩容貌没有很惊艳，但开心的微笑里挡不住的暖意，使得严越在一旁都有些羞涩，两人的穿着也很有意思，女孩是淡米色蕾丝长裙，头发一半夹在耳后，一半散落在胸前，严越则穿着黑色西装，看背影应该是在主持学校的什么晚会，虽是晚上，但她却看出照片中的片片柔情暖意，和天下母亲一样，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借工作缘由，很快让手下让她来公司，是严越同个学校的学妹，一个爱好写作的小姑娘，思想简单，也没什么复杂的背景，后续沟通下来，也算乖巧懂事。
　　某天，市里举行了一个书画首展，举办人邀请了许多朋友前去观看，严敏带上儿子去拓展下人脉，顺便把元馨也叫上了，看看两人同框是什么样，也看看她的交际应变能力。
　　出乎意料的是，儿子并没有她以为的欣喜，细长的眼睛里全是诧异，态度也很不友好地问元馨：“你怎么来了？”严敏忙向前解释：“我叫她来的啊。”“妈你怎么认识她？”面对儿子的反问，她意味深长看了元馨一眼，懵懂的脸痴痴望着二人，又笑了一下说：“她是我签的作者呀，你们也认识是不是？”严越点点头。
　　“好巧啊，严越。”元馨这会明白了，笑得非常开心。
　　他撇了一眼没再回话，只跟在母亲另一侧，在与别人搭话时礼貌示好，元馨倒是比他热情得多，很会赞美别人，这点严敏挺欣赏，但她也察觉到了，灯光交错中，严越却在暗戳戳翻着白眼，现在的大学生心理素质还可以啊，目睹看见对方的鄙夷后还心无旁骛地挂着笑脸，来来往往的人中，不起眼的她乖乖跟好严敏。待人逐渐散去，母亲去送朋友，严越把元馨带到一个角落，刚才的喜悦还未散去，她看到他的肩膀上不知在哪蹭到一些白灰的不知名物体，伸手去擦，却被他反抓住手腕。
　　心里的礁石突然被海浪冲击过来，她眼波含光，开始像无数个期待爱情的少女一样朦胧幻想...
　　“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爱情泡沫戛然而止，她懵了：“啊？”
　　“微博上的照片没有经过我允许你就乱发？”这质问步步紧逼她，“删掉！”
　　她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我再说一次，把合照删掉。”冷冰冰的语言，却如狼一样凶狠。
　　旁边的嘈杂像是与他们隔离一般，她默默打开微博，找出上个月的合照，学校举行晚会，他西装革领的上去当主持人浅浅的微笑，透亮的眼神，笔直的身板，自信由内而发，闻见这青年男性的魅力不止她这一个女生物，等他下场，与他搭话、甚至送花的女生源源不断。好朋友许小鹿要上台唱歌表演，和他一起排练过，也算半个熟人，借机把元馨喊过，给两人拍了合照。
　　她为什么要发在微博上？让那么多人看见甚至误会，要不是刚才有个好友提醒了自己，他还蒙在鼓里，这女人想搞什么？
　　“我就是...想留个纪念...”她苍白的解释并没有平息他的怒气。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需要有纪念这个东西。删掉。”
　　她照做了。转身回来的严敏刚好看到了这一幕，才发现，这两个人好像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刚才严越翻白眼还以为是元馨跟别的异性讲话吃醋了，母子俩最近也真是缺少沟通啊。
　　事后问严越，他只说两人没什么，想套他话呢，又表示不喜欢元馨。好吧，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乱想了，给元馨回稿的时候，她打了几行字：你构思不错，多去体验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都会丰满你的写作细节的，加油，未来你肯定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现在，如她所说，当你的细节多了，整个人被丰满起来的时候，就不会在意哪片羽毛曾经沾过灰了。
　　元馨礼貌对严越说谢谢，却没有吃他夹的那块肉。
　　严敏问候他公司近况，毕业之后还是去了父亲已经上市的电子科技企业，他喜欢争强好胜，严敏也尊重。
　　吃完之后，三人并肩离开，严敏说：“我要出差几天，元馨有什么事你替我照顾一下。”她还是会给两人制造机会。
　　“我没事的严总，他工作比较忙，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对啊妈，元馨你能有什么事需要我？”
　　她无奈瞪了儿子一眼，但这两句话“元馨”的名字，被正在出包厢的林佑天听到了，闻声看去，只见一个优雅的阿姨左手边是元馨，右手边是叫她妈的儿子。
　　这饭店来吃饭的人可真多呀。
　　元馨并未注意穿着低调的林佑天，继续听严敏说话：“你们年轻人就是会为对方考虑啊。”
　　林佑天还站在原地，等里面的前辈和领导，今天刚拍完戏，宋奇就带他出来应酬一下，替他挡了好多酒。但他还是觉得头痛痛的，也许是下雨着了凉，也许是刚才的画面太过刺眼。
　　送走前辈和领导，他和宋奇乘一辆车回去了。一路沉默不语，宋奇想他是累了，也没搭话，分别之时，叮嘱他好好休息。
　　回家他关上窗帘，用□□问候元馨：新小说是不是准备出版了？结局写出来没有？
　　对方并未回复。
　　她谈恋爱了？？但是他们□□聊天没跟他说过呀，他还经常会问有没有谈恋爱有没有心仪的男生。
　　哎呀，这种事她应该也不会跟我说，都见家长了，还那么亲密，怪不得没空来片场呢，原来有别的人要焐热！他伤心地抬头看月亮，她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是不是我表现得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