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告白》一声歌

20、第二十章 尾声

　　天气预报多次发布寒潮蓝色预警，气温骤降、刮风下雨的极端天气，不宜出门，却拦不住渴望和亲友伴侣一起跨年的人们。
　　这是旧年最冷的一夜，紫金大桥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大桥两侧的人行道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人，男女老少，三两成群。
　　肖哲旻花了不少时间，才寻到想见的人，“下次不能约在这里碰面了，还是我去找你吧。”
　　江珣见他只穿了低领的线衫和轻薄的风衣，蹙起眉毛，“怎么穿这么少？”
　　花孔雀爱美的天性使然，要风度不要温度。肖哲旻逞强，“不冷。”说完，便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
　　江珣早有准备地从背包中掏出一条灰色的毛绒围巾，帮他绕上。这条围巾和他的穿着风格不太搭，肖哲旻却没有嫌弃，江珣也绕着一条样式相同的围巾，“情侣款啊？”
　　江珣又替他紧了紧，确认密不透风了，才收手，“我妈织的。”
　　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肖哲旻往柔软的围巾里缩了缩，这下是真不冷了。

　　在万人的翘首以待中，无人机表演整点开始。
　　三十二台无人机先是排列成两个年份，随后变化队形，摆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浮动的爱心、盛开的烟花、绽放的笑脸……
　　人群中爆发的欢呼一阵高过一阵，表演结束，也久久未能平息。
　　肖哲旻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无人机有序收队，雪却下个不停。南方哪怕下雪，也很难在地上堆积起来，但这次恰在气温极低的夜间。“明早可以堆雪人了。”
　　“是今天了。”江珣朝他笑了笑，几丝白气从他略微开裂的薄唇间逃逸而出，氤氲开来，“新年快乐。”

　　天微微亮，江珣便被肖哲旻的消息惊动。他微信中说到楼下了。江珣瞬间清醒，走到窗边，拉开布帘，往下张望，果真看到一片银装素裹中点缀着一颗显眼的小黑点。
　　不就是堆个雪人吗，真是有够迫不及待的。这哪里是满十九减四啊，分明是减十，新的一岁，越活越回去了。江珣吐槽归吐槽，心里却还是乐得见他保有一份不被年岁磨去的童真。
　　待他换上保暖的衣物下楼，肖哲旻已经动作麻利地堆好了雪人的下半身，他煞有介事地说：“堆雪人就是要趁早，这会儿雪地上没什么脚印，等熊孩子爬起来打雪仗，就该被踩脏了。”
　　还挺讲究。
　　江珣就没那么多考量了，随便捏了一个雪球，简单粗暴地往肖哲旻堆的大雪球上一放。
　　“啪”的一声，雪球没有固定好，直接塌了。
　　肖哲旻朗声大笑：“哈哈，江珣，你也有不拿手的事啊！”
　　江珣没有理会他的嘲笑，吸取了失败的经验教训，重新捏了一个稍小一点的雪球，这回可算没让雪人“头断雪流”了。

　　晨曦透过还未散开的雾霭，温柔地洒落人间。
　　肖哲旻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平安符，语气稀松平常，“我嫂嫂怀孕了，B超查出来是双胞胎，家中二老希望是对龙凤胎，儿女双全，年前去古庙祈福，顺道多求了几个平安符。”
　　江珣意外万分地接过平安符，仔细端详，赭色的檀木长签上，力道遒劲地刻着古老神圣的图案，凹陷的刻痕线条圆滑流畅，沐浴着灿烂的朝霞，金边描摹，越发熠熠生辉。
　　肖哲旻干咳了一声，“我爸说等年后得空了，把人带回去给他们看看。”
　　江珣一向伶牙俐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肖哲旻看出他的拘谨和担忧，笑着说：“你放心，他们最喜欢你这卦的乖学生。”

　　“来包饺子。”芦桂兰在阳台冲他们喊道。
　　江珣将平安符揣进兜里，“走吧。”
　　轮到肖哲旻踯躅不前、游移不定了，“是在喊我们两个？”
　　江珣好笑道：“不然呢？”

　　肖哲旻十指不沾阳春水，头一回包饺子，卖相惨不忍睹，软趴趴地站不住还露馅，与同一碟子中江珣包的月牙形状的饺子，对比鲜明。
　　芦桂兰将水烧开，来取碟子，准备往锅里下饺子的时候，他罕见地生出一丝赧意。
　　江珣不曾想肖哲旻也会露出羞愧的表情，“没指望你贤惠能干、下得厨房，用不着不好意思。”
　　肖哲旻没好气地扭头，忽地瞥见墙上挂着崭新的全家福，应该是近期拍的，照片中，江珣的头发比现在略短一些。“江珣，能看一下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相册被压在书柜底下，江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抽出来，“怎么想到要看这些旧照片的？”
　　肖哲旻没有作答，翻了几页，抿嘴笑道：“果然长得和我梦中一模一样。”
　　江珣越发不解。
　　肖哲旻感叹：“如果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江珣心头一跳，恍惚地想起自己也曾做过这个假设。
　　“借我支笔，还有纸。”江珣还没动，肖哲旻便绕过他，自作主张地挑了支水笔，撕了张便贴，埋头写了起来。
　　彼时不知情意珍重，妄言告白，而今终于得以庄严许诺。
　　肖哲旻合上笔盖，江珣从他身后看清了他熟悉的字迹，和他人一样的张扬肆意，那是一张十分儿戏的欠条，肖哲旻却无比认真地将它放入他的掌心，露出神采飞扬的笑容，“欠我十五年的光阴，用余生偿还，不许赖账。”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