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本能》浮标

5、第 5 章

　　“咳咳咳！”肖暅刚喝了一口水，听完直接被呛到，差点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爆，车子一个急刹车，两个人被安全带拍回椅背上。他讶异地侧头望去，钟皞正好也看过来，面上带着无奈，眼里却是不加掩饰的缱绻和眷恋，笑得像只计谋得逞的狡黠的小狐狸。片刻后他动了动唇，“哥哥，你宁愿把我拍死在车里也不想让我高考么？”
　　“…去。”肖暅笑着白他一眼，“师弟大了不中留啊，学会噎人了？”他伸手捏捏钟皞后颈，少年不躲不闪，低下头任他揉捏，声音不大：“才没有不中留，我不是一直在您边儿上呢？”
　　心跳蓦然漏了一拍，肖暅动作微顿，随后笑开，逗弄似的挠了挠他下巴颏，语气里带了些散漫：“你说的昂，哥以后有事儿可不能找不着你。”他指尖有些凉，钟皞又有点怕痒，被他一挠敏感地缩了一下，却仍然没躲，笑着应了一声。
　　他师哥在他这小动作特别多，没一会儿又换了地方。粗粝的指腹在他耳朵上蹭了蹭，钟皞闭上眼，像是在补眠，耳朵却染上一抹红。肖暅察觉到手下的东西由凉变热，偏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钟皞舔了舔嘴唇。他唇色淡，看着有些过于白了，就显得那一点舌尖格外的红。
　　他又捏了两下就放开了手，轻轻笑了一声，“红什么耳朵啊。”“还不是你摸的，”钟皞又舔了舔嘴唇，把腿上放着的文件袋往上提了提，又补了一句，“我不想让它红，它又不听我的。”肖暅唇角的笑意更甚，钟皞抿了抿唇，凶巴巴地小声问，“你笑什么？”
　　“谁惯的你啊，这么凶呢。”肖暅看着坐在副驾驶色厉内荏的少年，像看见了一只明明夹着尾巴却还要冲他龇牙的炸毛狼崽子，实在是忍不住。
　　终归是怕给人逗急了，他还是压下嘴角的弧度，伸手在他头顶轻轻拍了下，目光在透明文件袋上一瞥而过，眼里笑意更甚。他没等人回答，打开车锁示意他下车，“袋子撂下，先吃饭。”“…喔。”头顶翘起的几根呆毛被拍得更乱，钟皞垂下眼，侧身把文件袋丢到后座，解开安全带下车顺便扒拉了一下头发。
　　……
　　考点附近太堵，他们干脆走着去，权当消食。“你怎么买那么多…”钟皞撑得有点顶，走了没几米打了三个嗝，“师哥，我一会儿要是犯食困，这锅就扣你头上…”“扣吧扣吧，比低血糖晕那儿强。”肖暅失笑，“你说我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也锻炼，怎么还低血糖呢。你在学校不好好吃饭啊。”“…谁知道呢。”肖暅看他眼神乱飞，有些想笑，却还是没再揭穿他，伸手仔仔细细把他头上飞起来的头发顺下来，顺势抱着他拍了拍背，捏了捏后颈，眉眼带笑：“你不是馋大骨头汤了？你好好考，哥给你炖汤去。”钟皞眼睛一亮，不自觉舔了舔嘴唇，“嗯，我肯定好好考。”
　　……
　　收完试卷，监考老师刚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钟皞就直接冲了出去。他运气好，在离学校大门最近的教学楼，还是一楼中间，出门两步就是楼门口。门口五六层台阶他当看不见，捏着文件袋直接往下跳，缓冲一下站起来拔腿就跑。他身高腿长的，又占据地理优势，第一个冲出校门，把后面的同学落下一大截。
　　肖暅站在正对着门口的队伍最前方，看见他飞似的冲出来，气定神闲地张开双臂。下一瞬，少年人就扑了进来，把他怀里填得满满当当。奔跑中飞起来的碎发落回去，乖巧的顺毛贴在他耳朵边上，带来毛茸茸的痒意。他抱着人转了小半圈化解冲劲，没忍住笑起来：“怎么跑这么快，馋汤了？”钟皞心跳很快，整个人放松地挂在他身上，片刻后才说话：“想见你，也馋汤了。”肖暅失笑：“你倒是不偏心。上午不是才给你送的考么？”“做题做得烦。”
　　被抱着走了两步，钟皞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姿势有点奇怪，于是挣了几下，“哥。”“想了就抱着，又不沉。”肖暅托住他，甚至又颠了颠，“考生最大。”
　　钟皞于是又趴回去，腿圈在他腰上，手环住了脖颈。
　　这个姿势实在过于亲密，钟皞耳朵逐渐红了，没一会忍不住了，再次讨饶：“哥，哥哥，你放我下来吧。”他埋在肖暅肩窝，说话和呼吸的热气洒在皮肤上。少年人身上有着信息素淡淡的苦味，他的胯部轻轻撞在钟皞的腿根，不知什么原因，肖暅感觉怀里的人好像有了点反应，一下下蹭在他小腹上。肖暅眸光微暗，体会着三种感觉带来的一阵阵细微的刺激与战栗。
　　明明只是拥抱时再正常不过的触碰，肖暅却觉得他们像是在大庭广众下做了些只有彼此知道的禁忌的事。而他大抵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劣的兄长，享受着这种近似偷情的快感，隐晦而暧昧，让人头皮发麻。
　　肖暅偏过头，看见他通红的耳根和泛红的脖颈。片刻后，他哂笑一声，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害什么羞啊，小时候粘我粘得不行，现在抱一会儿都不让了，小白眼儿狼。”
　　钟皞的脚着了地，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他仍旧落后肖暅半步，在右后方沉默地跟着。甚至不用回头，肖暅垂眸就能看见他的小腿。
　　自从先生去世，那个活蹦乱跳的少年就被隐进了一套坚硬的壳。飞快抽条的身形像是以他的稚嫩做为原料，那些不谙世事的孩子气仿佛是瞬间就消褪得无影无踪，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得成熟起来。
　　让肖暅庆幸的是，他仍然有着锋芒毕露的少年气，只是外面套上了一层超出年龄的温沉可靠。
　　他变了，又好像没变。肖暅恍然，忽然意识到，刚来时身高按厘米算的小崽儿已经快要比他还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