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种子》太湖西

30、第 30 章

　　“吱呀”

　　破败的墙角杂草倾倒，井盖被掀起微弱的缝隙，一双炯炯有神的视线朝外瞄了一圈，十分谨慎。

　　天已大亮，冷风不时卷起干燥的尘土，陌生的气息总是有些呛鼻的，垃圾满天飞，还是特有的尼尼微风格。

　　周围没人，禾生松了口气，将井盖缝隙撑大了些，她双臂发力，悄悄爬出了下水道。

　　突然，一道外力袭来，迅速阖上井盖，并拽着她躲在了墙檐后。

　　禾生吓了一跳，她正想甩开钳制住自己的手掌，一道声音却打断了她。

　　“别出声。”

　　清冷的嗓音格外耳熟，少女身子一僵，拧起眉头看向来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是血族，血统纯粹，能完美掩藏自身源力波动。】

　　小枫叶说本源之曈可洞悉万物本真，灵魂真假美丑一看便知，这是至高者独一无二的恩赐，即便它的力量已经流失大半。

　　“你……怎么在这儿？”

　　禾生软下身子，她悄悄开口，声音沉稳有力，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她早已不复当初的青涩无知。

　　“这话是我问你才对，这是昭渊防线，你怎么在这儿？”

　　她们处于尼尼微外围，紧挨着昭渊，正巧人族防线就在这里，布防严密，刚才远去的便是人族的巡逻队。

　　感受到人族的源力波动渐渐远去，极夜稍稍松了口气，她指指禾生的腹部，“是星星虫告诉我的。”

　　血族伯爵穿着轻便干练，禾生见对方绷着脸警惕的模样，突然觉得好笑，直到对方投来不解的视线，她才轻轻开口，“话说到星星虫，你小时候挺可爱的嘛，放轻松。”

　　锚点里的星星虫亮了亮，似是肯定禾生的话，极夜没吭声，只是仔细看，能发现她的耳朵尖尖红得可爱。

　　“好了，我送你出去。”极夜起身，状若无事地拍拍身子，掀开了沉重的井盖。

　　“怎么了？怎么了？生生？”

　　刚才那人上去后就没动静了，井盖被扣上，叶观澜没敢推开，只见一张漂亮绝顶的面容出现在上方，嘴碎的她才哑了火。

　　“没事，上来吧。”

　　禾生瞥了那人一眼，将手探下井盖，示意叶观澜出来，她没想到那道门后居然是个废弃的下水管道，更没想到破下水道连着昭渊。

　　极夜带着二人左拐右拐，显然极为熟悉这片地形，她巧妙避开了路上不时出现的巡逻卫队，有人族的，也有血族的，肃杀严整，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战士。

　　“诶，生生，你说咱俩这算不算私通外族。”叶观澜脑门抽风，她偷偷打量着那高挑的背影，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

　　禾生没由来感到紧张，她快速瞄了极夜一眼，见对方依旧沉默地带路，好像没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少女松了口气，随即一巴掌拍向叶观澜的脑袋，“说什么呢你。”

　　她本人倒是觉得没什么，人族怎么了，血族又怎么了，除了胸下三寸跳动的东西不一样，本质上并无不同。

　　叶观澜委屈地摸着脑袋，一路无言。

　　道路逐渐宽敞，表面沾染的油渍污垢更厚重了，蛮横的痞子聚在一起。

　　他们在路边晃着腿，不时朝经过的女人吹着口哨，有人看不惯，双方当即便打骂起来，惨叫哀嚎不绝如缕。

　　正值寒冬腊月，居民们裹紧棉袄步履匆匆，视而不见，以往他们还有闲心开盘下注，只是随着伊甸园覆灭，城邦的氛围似乎也变了。

　　极夜对此司空见惯，只见她拐过一个臭烘烘胡同，径直在一家小商店门口停下。

　　“到了，你们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极夜转身，与二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禾生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态度变得生硬许多，不如先前的平和。

　　“对对对对，先吃东西，先吃东西，饿死了。”叶观澜倒没注意这些，听到有吃的，她嗷地怪叫一声，双眼冒着绿光，一溜烟冲进了小小杂货铺。

　　“那我先走了。”极夜朝禾生点点头，抬脚就要离开。

　　“等等。”

　　见人真要走远，禾生脑子一热，下意识喊出声，嘴倒是快得很，可见对方真的停下脚步，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嗯…那个…对了…我们没有钱吃饭。”禾生急中生智，差点咬到舌头。

　　“…”

　　极夜瞧着面红耳赤的禾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对方慌忙别过视线，伯爵轻轻叹气，不苟言笑的面容不禁缓和几分。

　　只见她从衣兜里取出一枚金币，想了想，又取出一件东西递给禾生。

　　“不行不行，金币太贵重了，我不能……”

　　瞥见一抹金色，禾生急忙摆手拒绝，可当看清极夜掌心的一抹亮光，声音情不自禁渐渐弱了下去。

　　是一只指甲盖般大小的星星虫，与锚点那只胖乎乎的相比，它更显得脆弱可怜。

　　禾生眼底浮出一抹怜爱，她小心翼翼捧起第二只星星虫，不解地望向极夜。

　　“它跟着你，会过得更好。”

　　极夜的声音略微不自然，她将金币塞进禾生手中，微凉细腻的指尖一触即分，“就当是报酬吧。”

　　“生生，快来付钱！”

　　杂货铺内，叶观澜嚷嚷着禾生名字，示意对方快进来付钱，她和老板娘讨价还价扯皮半天，好不容易才敲定价格。

　　“我先走了。”

　　没有道别，也没说再见，极夜深深看了眼迷茫的禾生，头也不回地离开杂货铺。

　　“生生？”门口探出一颗脑袋，叶观澜好奇地四处瞅瞅，“生生，她人呢？”

　　“有事先走了。”

　　禾生收紧拳头，将第二只星星虫放回锚点世界，来了新同伴，小枫叶和胖橘光很兴奋，围着它转来转去。

　　可第二只星星虫状态似乎不太好，怏怏地趴在河面上，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极夜有什么心事吗？

　　禾生暗暗想着。

　　“生生？生生？”

　　面前摆了一大堆吃食，叶观澜嚼着馒头，伸出手掌来回在禾生面前晃着，见人回神，她没好气地开口，“又想什么呢？叫你好几次了，怎么，看上那血族了？”

　　“胡说八道。”禾生脸皮博，哪里开过这种玩笑，她面色微红，瞪了叶观澜一眼，劈手夺过对方还没来得及拆开的牛奶。

　　“血族可都是带刺的毒玫瑰，你那小身板可招架不住。”叶观澜轻哼着，重新拿起一盒牛奶。

　　“闭嘴吧，用着人家的钱还堵不住你的嘴。”

　　一枚金币极为昂贵，不怎么在尼尼微流通，也不知那杂货铺是什么来路，居然能找得开现钱。

　　两人在杂货铺门口随便找了个石墩子，吃食儿铺了满桌子，两只烧鸡摆在正中央，诱人的香味引来了不少脏兮兮的小狗。

　　“生生，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叶观澜撕下两块肉丢给小黄狗，声音听着闷闷不乐，“总不能去乞讨吧，真要当乞丐，也得去帝国，在尼尼微，呵，不被饿死也得被打死。”

　　“不知道。”

　　肚子咕噜咕噜发着声响，显然是饿极了，禾生摇头，有一口没一口干嚼着馒头，索然无味。

　　“那咱们去参军吧！那杂货铺是个卖小道消息的门路，我刚打听过了，人族军队最近正巧发布了招募令。”

　　叶观澜比划着油腻的手，兴致勃勃。

　　“……”

　　见禾生犹豫，叶观澜把胳膊肘搭载禾生肩上，“不是我说，回来路上你也看见了，尼尼微是啥样子咱俩心里门儿清，你才十八岁，总不能真当乞丐吧。”

　　“都是出来混饭吃的，咱们去试试水，不喜欢了咱就撤呗！”

　　叶观澜苦口婆心地劝道，说得天花乱坠，见禾生神色有些松动，她赶忙又添了一把火。

　　“军队是提升实力最快的地方，我猜你也想知道，伊甸园过去发生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