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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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带他先走了，这段时间，劳烦您照顾了......”
迷迷糊糊中，耳边只回荡着这一句话，声线清冽，只听一耳朵，禾生就觉得干痛的嗓子缓解不少。
伊甸园内部小诊所空间不大，堪堪挤下四张床，极夜和洛尔诺拉站在门外轻声交谈着，时不时将视线投向角落的病床。
“姐，真的要走吗？”
初初小心翼翼跟在极夜身后，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清秀的脸上无一丝血色。
“你动用禁术强行晋阶，血核裂开几道口子，你需要回血族。”极夜声音冷冷的，过分平淡的声调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留下来，还要再闯祸吗？”
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初初一哽，余光不自觉瞥向缩在被子里的禾生，觉得内疚。
园丁长说她们两个伤得不算轻，不仅是他自己，禾生的三个锚点也隐隐有炸开的趋势。
后山有一眼冷泉，泉水透澈清甜，绵羊们总爱成群结队去喝水，昨晚伊斯拉尔拎着水泵接满两大木桶，将二人抛了进去。
禾生体表被灼伤的面积过大，伤处刺痛难忍，尤其是双腿，短短几分钟，就已经肿得油光透亮。
哪怕冷泉蕴含的本源之力异常饱和，她仍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只是对于血族，冷泉的疗效就显得不那么尽如人意，初初血核上的裂口很大，一旦动用黑暗本源，血核便会抑制不住地出血。
极夜抿着下唇，点头道别，流畅分明的下颌线思绪万千。
“罗斯副官！你怎么来了？！”
二人一路无话，等到迈出伊甸园大门，初初揉揉眼睛惊叫出声，他连连看向四周，对姐姐的大胆行为表示不解。
伊甸园门口大咧咧停了一辆武装越野，血族特有的獠牙旗帜高高挂起，罗斯副官身着立领军大衣，枪套一丝不苟挂在腰侧，在车头前方站得笔直。
不是说低调做人吗？那这是什么意思？当活靶子？
“子爵阁下，根据血族规章制度，凡男爵以上阶等者，入军中服.役。”尽职尽责的副官拉开后门，好心开口。
极夜点头表示认同，经过昭渊一事，她反思了许多，初初越发年长，自己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战场向来是黑暗种族的摇篮，况且，血族子爵不算太差。
伯爵当然不会说她改变想法是因为昨晚，初初视死如归的气势确实有几分战士风采，看得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以后，你在我的部队服役，做好准备，我对你的要求，只会更严。”
极夜抛下几句话，抬脚便上了车，罗斯副官同情地摇摇头，为初初打开了副驾驶门。
想当初，他从一个名不见传的小战士被伯爵一路提拔至亲卫，一条命少了三分之二，皮都换了好几层。
“子爵阁下，该走了。”
“...好...辛苦副官...”
初初偏头，不停地看向后视镜，伊甸园大门还是平平无奇的老样子，两名白盔守卫呆呆愣愣守着伊甸园，直化作两道越来越小的白点。
“长官，我们去哪里，有几只小虫子跟上来了。”罗斯看了眼后视镜，几乎是刚启动车子，几道摩托车的轰鸣声便紧随而至。
武装越野注重实战，对舒适性倒是不大讲究，粗糙的硬牛皮翻起了一角，硌得人后背生疼。
极夜闭眼假寐，手指富有节奏地敲着膝盖，衬衫最顶端的扣子被随意解开，瘦削的锁骨隐约可见，暗藏锋芒。
“加速，去大君古堡，既然有人这么喜欢窥探我的行踪，那不如遂他们意。”
——
禾生一连三天都没去上课，除了按时吃饭，整天窝在被窝里打瞌睡，带着星星虫都懒了许多。
冷泉水有奇效，毒液腐蚀造成的创伤好了大半，三个锚点不仅恢复如初，甚至接连开辟第四、第五锚点。
适度抽取锚点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刺激源力再生，可一旦过度抽取锚点源力，那就是在透支身体潜能了。
“艾玛，真的？！”
当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散了一圈步后，禾生拿起床头柜的水杯咕噜咕噜猛灌一大口。
“算你幸运。”
叶观澜提了两袋苹果，正坐在病房前削果皮，一把弯月形小匕首在她手里宛如一条灵活的小蛇，她递给禾生一块苹果，对方正欲接过之际，皮衣少女手腕一转，将果肉送进了自己嘴里。
“你真是...”
面对皮衣少女的恶劣行径，禾生翻了个白眼，将滑下的被子重新拢回肩膀，她细细打量着叶观澜的面容，漫不经心问道，“几天不见，你干什么坏事了？瞧你那黑眼圈重的。”
叶观澜削苹果的刀一顿，她看看禾生，又顺手摸了把趴在腿边吃苹果的绵羊，羊毛一如往日温暖柔软，皮衣少女扬起的笑容掠过一丝困惑，最后还是摇摇头。
“当然是想你想的啦，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没见你，我的心肝真是钻心的疼！”
“去死吧叶观澜。”
禾生被恶心到了，她左看右看找不到趁手的东西，干脆捞起压着被子的枕头，劈头盖脸朝叶观澜砸去。
黑脸羊和棕色花斑羊卧在地上的草席，专心致志啃着两个红苹果，松卷的羊毛发出淡淡的薰衣草味，波澜无惊，无忧无虑。
哦，还多出了一只熟悉的小羊羔。
“所以，初初提前毕业了？”
禾生大病初愈，打闹没几下开始气喘吁吁，她撑在床头，看着三只不时咩咩叫的小羊，毫无意外，内心又被毛茸茸化为一汪水。
“不清楚，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叶观澜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想起几天前初初那如漂白纸惨白的面容，她才不相信对方有能力提前毕业。
“这样啊，走了也好，唉，生命漫长，来者是客。”
禾生倒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她咔嚓咬下一大口苹果，挠挠被子底下的星星虫，大橘光抖抖身子，贴着少女又近了些。
“别抒情了，话说回来，诶...”
叶观澜嚼着苹果，突然凑近禾生，刻意压低的声音藏不住浓浓的八卦味道。
“你知道吗，那小子长得普普通通，居然有个不得了的姐姐，啧，我可从没听说过学生家长还能进伊甸园的。”
叶观澜今天在羊圈打草垛子，刚好看见极夜的侧脸，她身形高挑，在一众花痴状的学员中穿行，一袭黑色风衣在纯白色调中极为惹眼。
不过，在叶观澜的视野中，极夜的身后的空气中荡漾着一道为不可察的血红色细线，散发不详的黑气，总想靠近伯爵，只是刚一接近，血色细线便如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彻底失了方向。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漂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就温柔似水，他奶奶的！大姐二姐怎么不这样！”
叶观澜拍拍膝盖，指尖弹走不小心掉落在裤腿上的苹果皮，胳膊肘不住地戳着禾生，仰头连连赞赏。
“温柔？你这是喝了几两？”看着捶胸跺足的疯子，禾生撇撇嘴角暗自腹诽，你怕是没见到她打人的样子，但很快，她捕捉到对方话里的字眼，“嗯？你有姐姐？”
昨天几个人坐一起嗑瓜子烤火，叶观澜才说自己是死了爹妈被家族丢出来的孤儿，孤儿今天就冒出两个姐姐？
禾生早该知道，这人油嘴滑舌惯了，嘴里没一句实话！
倒也不是生气，禾生有些好奇，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培养出...如此奇人。
皮衣、皮裤、镶着铆钻的皮鞋，浮夸的尼尼微作风......
“呵呵...不止呢，我不仅有两个姐姐，还有两个哥哥来着...”自觉失言，叶观澜讪讪一笑，见露了馅儿，她倒也没有继续隐瞒。
“那过节还挺热闹。”
太阳渐渐西斜，天地间的光亮弱下几分，禾生有点累了，被窝温暖，她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那股兴奋劲儿来得快也去得快，何况伤还没好利索。
“热闹个啥，一个个板着张臭脸。”叶观澜走到隔壁床铺，干脆也脱了鞋子钻进被窝，趁那个小护士不在，偷偷睡一觉也不是不行。
察觉到动静，禾生掀开眼皮，发现那家伙已经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此刻正露着脑袋朝自己咧嘴笑。
“晚安，生生，我也困了，现在开始谁都不许说话。”
说罢，叶观澜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子，没多大会儿，竟小声打起了鼾，脖子上一直挂着不离身的小镜子也不小心甩到脑后，正巧对着禾生。
“我天，人才！”
屋内没关灯，不知为什么，禾生被反光刺得头晕目眩，她拉起被子，将整个人缩进被窝里，自然也没注意到镜子的变化。
干净明亮的玻璃镜片缓缓下沉、消失，镜片涌起大片灰雾，翻滚着虚无，渐渐将两个人、两只羊彻底吞没。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