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豆麻袋》墨月深

59、059、

　　几份合同双方足足讨论到大年二十八才最终确定。
　　《君臣传》的影视版权卖了二十万，以及明确了跟程肖桁相关的一些条款，比如可以当跟组编剧之类。
　　至于签约的事，双方都打算往后延。
　　沈尧那边的顾虑是程肖桁现在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作品，学业还只读到大二，签约费给得很低。程肖桁虽然很想拜师尹高峰，但那么低的签约费，签约时间又长，况且合同上也没明确，鬼知道签了能不能真的给尹老师当助理。
　　不能被缥缈的糖衣炮弹冲昏头脑，程肖桁决定先沉淀自己，等未来再议。
　　而谈渊乔出演《君臣传》这事，则是限定了个期限，如果剧组能在三年之内组起来，他就答应，如果三年之内组不起，那就得看到时候的情况。
　　这个三年期限，其实主要还是为了程肖桁。因为三年之后程肖桁已经毕业半年多，看不看得上跟组编剧这位置真的难说。
　　签完合同，程肖桁望着到账的巨款，激动地表示要对半分给谈渊乔。谈渊乔哪能要这钱，忙说谈钱多俗，让他请客吃顿饭就算分成。
　　于是程肖桁掏出手机就开始搜索帝都最贵的餐厅，谈渊乔哭笑不得，由着他鼓捣完，这才说道：“《君臣传》的版权卖出去，玥木星这个笔名肯定也会被连带着宣传。不如把握住机会，多发些作品，说不定就有更好的机遇。”
　　“好，我最近其实就有一部快要写完的作品。”程肖桁道：“等我写完就发！”
　　谈渊乔顿感好奇：“随身带着吗？我想看！你怎么之前不拿出来，说不定谈判的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这还能派上用场吗？程肖桁哪知道这些门道，愣愣道：“吃完饭回酒店看？”
　　“不吃了，现在就看！”谈渊乔生拉硬拽把他弄回酒店，打开平板电脑，开始看程肖桁的新作。
　　程肖桁这部新作写的是丧尸病毒爆发，可以说又是一大难卖的题材，谈渊乔不知该说他什么，继续往下看，看到男主人设是舞蹈系的大学生，还是个校草，额头挂起一溜黑线。
　　合辙又双叒叕在写他……
　　社死已成习惯的程肖桁厚着脸皮道：“嘿嘿。”
　　嘿嘿你个大头鬼啊！谈渊乔扶额：“这题材估计又……而且说实话男主人设给女主或许更受观众欢迎。”
　　程肖桁坦然道：“那不就俗套了么，反过来才更有新鲜感。”
　　但俗套才更安全更好卖啊……
　　谈渊乔心想算了，他不能一直陷入好不好卖的困境，不能一心向着利益而不注重创作。况且先不说人设，这题材首先就是个最大的问题。
　　还是当小说看吧。
　　两人窝到沙发上，抱着狗看小说。
　　摒弃掉好不好卖的问题之后，小说还是相当精彩的。丧尸文通常都有个主角团，男性角色主要有学舞蹈的校草男主、学散打的肌肉男、擅长见机行事的机灵鬼……
　　谈渊乔：“……1223？”
　　程肖桁红着脸点点头。
　　行，这回不仅仅是他，玥木星大大把整个宿舍都给写进去了。
　　谈渊乔只好继续往下看，男性角色还有两个，但他没看出是以谁为原型。女性角色当中，女主是个情窦初开的学霸，暗恋男主意图表白，奈何正巧赶上丧尸病毒爆发，女主闺蜜则性格内向长相软萌，一直被女主带着逃命，被肌肉男保护。
　　这闺蜜很像是以卢璐为原型，可女主又不太像成淑月。
　　谈渊乔晃晃脑袋，暂且把问题抛到脑后。
　　主线除去打丧尸之外，还有男主原本对女主无感，却因为女主学霸的各种牛逼操作，逐渐佩服起她来，有了好感。
　　还的确是男女主人设反过来了。
　　而丧尸危机之下，另有各个小团体之间的纷争，描写人性的剧情也不少。有些环节简直气得人牙痒，想恨铁不成钢地捶几拳让人清醒，有些环节又感人得不行，眼眶忍不住泛泪。
　　“好、好看吗？”程肖桁小心翼翼地问。
　　谈渊乔郁闷地抬手抹眼泪：“你好讨厌……结局呢？最后是什么结局？”
　　程肖桁挠挠头，十分不解风情：“额，我想让女主在危机解除后表白，然后男主欣然答应，你觉得可以吗？”
　　谈渊乔：“……”
　　遍地都是丧尸谁要谈恋爱啊！
　　“其他人呢？”谈渊乔追问道：“大家都活着吗？”
　　“主角团应该都活着，啊，对，龙哥会断只手。”
　　谈渊乔：“……”
　　所以你已经把肌肉男直接带入龙哥了是吗？
　　他正欲再问，手机兀的作响，本以为是蓝岱收工了来问他们情况，没成想掏出来一看，竟是谈霞打的。
　　总不至于是来问他过年打算在哪过的吧？
　　谈渊乔踌躇着接通，刚叫了声“妈”，就听见电话那头谈霞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能耐啊，听说你傍上沈影帝了？”
　　谈渊乔忍不住蹙起眉。
　　圈内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秘密。
　　他在帝都待了那么久，又隔三差五往沈尧工作室那儿跑，消息或多或少肯定会有流传。但流传是一回事，懂规矩的都不会肆意摆到明面上来说，小道消息真真假假，没有官宣之前，都做不得准数。
　　可他妈却毫不迟疑的就以此来跟他纠缠。
　　谈渊乔勉强定了定心神，淡淡地说：“没有，我陪朋友来签版权而已。”
　　“又搭上新姘头了？”谈霞道：“签了多少钱？”
　　屋内很安静，程肖桁隐约能听见手机听筒内传出的声音，情不自禁绷紧了后颈皮。
　　姘、姘头？
　　谈妈妈觉得他是……姘头？
　　谈渊乔心底不爽：“那是人家的钱，你要干什么？”
　　谈霞支吾两声，终是说出了目的：“大过年的，我没钱用了，你给我打点。”
　　“没钱用？”听闻又是要钱，谈渊乔不禁恼火：“十月结了两个代言的尾款，十二月底又结了零趣公馆的尾款，这才一个月，你怎么会没钱用？”
　　谈霞顿时如同被踩中尾巴的猫般尖叫起来：“你是不是傻？零趣公馆那笔尾款结的时候你都已经完成全部拍摄了，乾诚会给我才怪！还那么老实跟那儿一个劲的拍，让他们高高兴兴拿钱黑你！你有没有点脑子？！”
　　叫声透过听筒在屋内回响，程肖桁瑟缩着躲远几分，总觉自己不应该听到这些私密的内容，可又忍不住想听。
　　以前谈渊乔住在宿舍里的时候，他也偶尔听到过谈霞的来电，知道母子俩关系不太好，可这回还涉及到了钱，涉及到了某些黑幕，引得他这个局外人好奇心爆棚。
　　谈渊乔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被搅得一团糟，实在不想跟谈霞吵架，也懒得去管乾诚跟他妈之间复杂的纠葛，直接问道：“你要多少？”
　　谈霞的声音霎时由暴躁转为精明：“你七月份才能签公司开始工作，还有五个月，按每个月五万的生活费，给我二十五万。”
　　程肖桁默默张大了嘴。
　　他辛辛苦苦写的小说，折腾那么久才卖了二十万，人妈妈要生活费，张口就是二十五万！
　　谈渊乔已经长时间没有工作，还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不能一次性给你，每月1号给你五万。”谈渊乔哪能不知他妈那点心思，到手二十五万保证立马花光，到时候没钱用了又得回过头来找他要。
　　谈霞怒道：“你个小没良心的——”
　　谈渊乔二话不说立马挂断，隔绝掉刺耳的骂声。
　　程肖桁目瞪口呆，也不知是被谈渊乔真愿意给那么多钱惊住，还是被谈霞能白拿那么多钱却还孜孜不倦骂人惊住。
　　屋内又恢复了静谧，两人都默不作声，几分钟后，谈渊乔的手机叮的一声响，收到条信息。
　　程肖桁视线忍不住偷瞥过去，发现是谈霞发来的。
　　【小没良心的！商务约一定得给我！】
　　不待他内心震撼完谈霞的厚脸皮，只觉谈渊乔倾身靠过来，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了他的肩头。
　　脑袋后方传来小声的呜咽，明知不太合时宜，程肖桁还是满心开出了粉色小花，笨拙地抬手拍拍谈渊乔的背脊，意图安慰几句。
　　奈何还没开口呢，房间门咔的被刷开，收工回来的蓝岱开门见惊喜（吓），望着屋内抱作一团的两人，俊脸一点点往下挂、往下挂，最终挂成了一颗愤怒的苦瓜。
　　程肖桁不知为何油然而生一种被捉奸的羞窘感，与愤怒的苦瓜遥遥对望，直至苦瓜听到隐约的哭声，收起满脸愤怒，转为疑问。
　　——你弄哭的？？？
　　程肖桁接收到疑问，一秒高举双手以示清白：不是我！！！
　　蓝岱没摸清楚状况，不是说去签合同么，再怎么也不至于哭啊。
　　总之先把弟弟抢回来再说。
　　他上前捞过伏在程肖桁肩头的谈渊乔，揽到自己肩头：“不哭不哭，怎么了？来跟我说。”
　　木兰也紧随其后，嘤嘤叫着转移地盘，依旧牢牢挤在簇拥的两人之间，占据有利地形。
　　程肖桁一秒痛失偶像和狗子，独自落空在原地，四顾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