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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话:子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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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庭新出禁酒令,但凡为官者一律不得饮酒,违者革职查办。
桑落醉眼朦胧道:“那家伙也恁小心眼了些,不过被人醉酒后轻薄了一句,何必牵连众多无辜良善人,你说是也不是?”
南烛但笑不语。
桑落见他笑便气,“笑,你竟还笑得出!倘若不去劝阻,早晚有得你哭!”
“好,”南烛靠着栏杆仍是笑,眼波温柔如水。
先去了趟天牢,见武将军纵使落魄却不减眉间清傲,“殿下他如今怎样?”
侍卫道:“很好。”
将军抓着馒头垂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南烛又看了会儿,方在暗中隐去身形。
再去太子宫,见那人正赤脚在房中发飙,一双眼睛瞪的滚圆,“哪个擅自入了本宫房间,老实给我站出来!”
飞速踱了几个来回,约是累了便气喘吁吁的坐下,酝酿良久竟强挤出一丝微笑,“我保证不生气,只要你们将拿走的东西还回来,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何?”
一地瑟瑟发抖的奴才寂静无声。
失了面子的太子起身大怒,“好好,你们竟然互相包庇么?拉出去一律杖责三十,不,五十!明日继续审,本宫就不信查不出你个偷酒的小贼!”
宫人皆知他脾性,不敢辩解自退了个干净。
太子复坐下来饮茶却被烫到嘴,气愤的将杯子丢出去,“可恨!”
“怎么了?”
他抬头一看,见一人含笑立在门口,手中捧着方丢出的杯子。
“南烛!”少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住他衣袖打转,只恨屁股上生不出尾巴来摇摆示好,“你今天来的好晚。”
南烛举步维艰的走进房间道:“武将军的事,等你气消便放他出来可好?”
少年眼神陡转冷,“不好,他该死!竟在百官百前对我放肆。”
“他是诚心喜欢你。”
“哪个准他喜欢了?他配?他喜欢我对我好那是自己的事,与我何干?”少年振振有词,嘻笑着去亲南烛发怔的脸,“别讲这些刹风景的话了,最近有没有什么好酒?”
南烛从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瓷瓶,封塞未启便能嗅到一股沁人脾肺的冷香。
太子耸动鼻子,“何名?”
“般若。”
他眼睛一亮,“传说复酿十次的般若?”不待南烛回就便伸手来讨,“给我给我。”
“殿下,那禁酒令……”
“就知道你肯定会提这件事,朝庭已公告的法令怎能随意更改?”他意正言辞道。
料是如此,南烛将酒放到他掌中,将身体退开了些道:“殿下,我要走了。”
“怎么才来就走?”少年一脸陶醉的嗅着瓶中佳酿,头也不抬道:“还想和你说会话呢。”
南烛依旧浅笑,“殿下,我以后怕不能再来送酒了,你……。”
却是良久无下文,少年讶然抬头,只见秋风携几片残叶盘旋而过,门口空无一人。
“不来了?是要出远门?还是调去做了别的事?总是不把话说清楚,唉。”
他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任谁都不会想到,当今太子床下竟藏着个世间最大的酒窖,种类齐全怕能令天下酒庄汗颜。
他推开机关,作贼似的将般若放进去,随手在入口记下一笔。
终于快要齐全了,他露出憧憬的笑。
自那日起,南烛竟然真不再来。太子想起他昨别的话心生恐惧,遂便衣前往南府,只见庭院荒芜蛛丝满窗。
邻居道:“南公子两年前的确任宫中御酒司,负责宫酒酿制。不过在一次新方酿酒试品时中毒而死,南府素无亲戚往来,故破落至此。”
太子不信,噙泪直寻到城外孤坟方哭出来,“难怪一直在晚上出现,从来也不和别人交谈。单把我一人蒙在鼓里,是欺负我好骗么?我也混账,倘平时对你好些多出来瞧瞧,又怎会令你落到如此境地?”
越想越觉得难过,胸口一紧竟扎进荒草丛中,从此一病不起。
桑落闻此叹息,“说你心软,他病成这样你也不管。说你心狠,苦缠十年竟也不曾向他表露心意,真不知如何想的。”
南烛落寞道:“他与我亲近无非是想讨些好酒罢了,我已非凡人不能自行酿酒,如今禁酒令一下,冥府已多日无甚贡奉。没了酒,我还有什么借口去见他?”
正谈论间,冥府突然降酒雾,醇香冲天,累计竟有阳间十年贡奉之多。小鬼道乃是上头太子手持铁棒,正在怒砸酒窖。
南烛忍不住前往,只见少年面色灰白的坐在破瓷中,置身上无数伤口不顾,以拳捶地恶毒咒道:“南烛,我恨你!”
南烛脸色一白,“他恨我。”
桑落抚额,“你们,唉!若不是看在朋友份上,我真想拍死你这蠢货!你道他不喜饮酒,他又何必费心思收集这世间佳酿?你整日自哀自怜,怎不去问他要酒何用,怕不是为你这御酒司做嫁衣罢?你现在出去,告诉他喜欢他,我在这等。如果他还讲恨你的话,咱们便一道回冥府。”
片刻后,桑落抱着酒欣赏上头两人面面相觑,不屑冷嗤道:“笨蛋。”
南烛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