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红》元来乾乾

7、chapter7

　　裴长熙观察这书桌反面的玄机良久，还是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书桌正面有多大，正面和侧面有多少个小坑小疙瘩，这些裴长熙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但是反面的机关层，裴长熙从未注意到过，想到这里，裴长熙很懊恼。最熟悉的其实往往最容易忽略，又增长了人生经验。

　　鼓捣半天，裴长熙发现老头子设计的机关有很多片都是带圆形弧度的，观察很久机关圆弧的长度和弯曲程度，裴长熙缓缓拼出一个圆形缺口。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圆形缺口的大小看着很熟悉，裴长熙把丢在一旁的夜明珠拿出来，按上去，啪嗒！一个包袱掉下来，裴长熙狂喜。

　　夜明珠，燕子窝，机关缺口。三个必要条件缺一不可，足以卡死这个打开机关的人必须是裴长熙。不由得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包袱里装了一个奇门遁甲的册子，全部都是名词，仿佛一个词典；有一本厚厚的医药词典，各种各样的图案和功用介绍；有一本鬼画符的语言书，写满了解释语法和类比大虞文字读音的标注；最后一本，类似鬼怪故事，记录了很多珍禽异兽和奇闻，不知真假。

　　再就是老头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先背完，以后我跟你碰面再教。

　　最后，是老头子这个二进院子的房契。看来，他不打算回来。

　　老头子真是老油子，生怕东西写纸上叫别人学了去，非要裴长熙先把砖头攒着，地基打好，最后往他搭好的框架里搬。

　　裴长熙把两张纸条子烧掉，收好包袱和装锦盒的夜明珠，离开老头子的院子。

　　在老头子的院子里呆了很久，裴长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有的家里已经升起袅袅炊烟。鸡鸣狗吠人声嘈杂，从身边略过的橘黄色灯火和头顶的深蓝天空形成对比。

　　没了老头子的引导教育，裴长熙陷入迷惘，看似一切都摆在眼前，其实根本无从下手，裴长熙对自己的未来有憧憬，更多的，还是无助和迷茫。大好年华，不知如何使用，何尝不悲哀？

　　拐过一个又一个人少的弯，裴长熙轻车熟路回到家中。

　　在一个路边一辆普通马车中，一个女子看着裴长熙娉娉袅袅的背影，扒着窗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木头里，留下几道不浅的痕迹。

　　***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过去，裴长熙没日没夜地背那几本书，只是些记忆的东西，需要理解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已经背了一大半，裴长熙很焦急，因为她对未来很迷惘，过几年她可能就像几个表姐姐那样出嫁生子，虽然裴娇对她并没有各种俗世礼教上的要求，可是人言可畏，裴娇身为女子还经商本来就饱受闲言碎语，如果裴长熙能够找到一个更厉害的夫家为娘家顶腰，母亲的日子就要好过很多。话又说回来，这样的确很美妙，但是靠山山空，靠人人倒。裴长熙更希望自己更有能力，用自己为母亲提供庇护，否则何必刻苦用心跟着老头子读书？

　　裴长熙将夜明珠放在自己书桌旁当做摆件警醒自己，那块奇怪但是看起来很普通的石头也放在自己收集奇怪物件的柜子上，有时候困乏时看见那两个物件心神都会轻松解脱。

　　这一天，与裴家交好几十年的一家镖局小姐——棠嘉来拜访，棠嘉比裴长熙大四岁，尚在阁中，皮肤白皙，有古典美人的范儿，裴娇很喜欢她，乖巧听话又可人。裴长熙跟棠嘉只是小时候见过面，裴长熙对棠嘉印象还不错，谁会不喜欢一个温柔美丽的姐姐呢？

　　裴娇与棠家长辈在正厅议事，裴娇热情地邀请棠嘉与裴长熙一起先在家里玩一玩。

　　裴家的侍从不多但是精，看着两个小姐应该是要讲些体己话，离得远远的。

　　棠嘉穿一身桃红，勾勒出身材的诱人曲线，好在肤色白皙堪堪压住衣裳颜色，头戴一对翡翠镶金大钗子，倒让古典美被这华奢给压盖，怪模怪样的。不过这首饰看着是真不便宜，棠家这镖局应是赚了不少，对女儿也是够舍得的。

　　裴长熙没有想很多，先与棠嘉扯了会儿淡，温温柔柔的姐姐很是让人喜爱，没叙一会儿闲话，棠嘉主动开了口。

　　“长熙妹妹，你这儿可还有什么好玩的？”

　　没犹豫，裴长熙拉着棠嘉到了自己的小书房，各式各样奇怪有趣的物件。

　　“棠姐姐，这些可是我的珍藏了。”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一说就把人家往自己老巢里带，棠嘉心中冷哼，眼尖看到那天在马车上看到的锦盒。

　　状似无意与裴长熙又聊了一会儿，棠嘉就问到裴长熙：“好妹妹，你这锦盒好漂亮，装的是什么？”

　　“夜明珠。”手指书案上摆着的夜明珠，裴长熙不知棠嘉究竟是什么意图，问起这个夜明珠时，陡然一下，裴长熙感到危机四伏。好在棠嘉没有继续问下去，裴长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裴娇邀请棠家这次来的人共同吃了顿晚饭，饭桌上聊的都是药材银钱的送货问题，裴长熙腾了个耳朵听着，母亲的生意没啥问题。可是也震惊棠家这个体量近年来越做越大，双方聊得很痛快。

　　吃过晚饭，裴长熙有意与这个棠嘉交往，不仅是投缘，而且是希望可以与棠家拉进些关系。

　　“好妹妹，这天黑了不如把你那夜明珠拿出来看看？到底有多亮。”

　　裴长熙有些犹豫，按道理棠嘉不可能没见过夜明珠，为什么一定要看看，有疑问但是裴长熙还是把这个夜明珠拿出来。

　　天色完全暗下来，夜明珠在裴长熙手中散发着迷人的光晕，照亮了裴长熙和棠嘉两人。棠嘉看着夜明珠，脸色都有些快要扭曲，眼神中藏着疯狂与恶毒。裴长熙没有注意到棠嘉的反常。

　　“真叫人喜欢呢这夜明珠，不知妹妹是从哪里得来的？”

　　裴长熙顿住，随便想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外面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先回屋里去吧。”棠嘉哄着裴长熙带着夜明珠回到了书案前。

　　“好妹妹，你能不能把夜明珠送给我啊？”

　　“我也知道姐姐喜欢这夜明珠喜欢得紧，只是这个夜明珠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怕是无法送给姐姐。”

　　一听到裴长熙要拒绝，棠嘉眼里流露出不同寻常的狠意，裴长熙精准捕捉到这个眼神，这才窥见小绵羊的真面目，心沉了下去。

　　果不其然，棠嘉眼疾手快拿起夜明珠，裴长熙惊呼大事不妙。

　　“你给不给我！不给我就把它摔碎！”

　　“就不给！”裴长熙也是年纪不大修养还欠缺，立马跟棠嘉倔起来，在老头子和棠家关系，裴长熙果断选择老头子。

　　棠嘉更加气愤，加重语气，恨恨对裴长熙说：“你到底给不给？真不给，可是要摔碎了！”

　　裴长熙不废话，作势要抢，棠嘉那张美丽秀气的脸接近扭曲，发觉眼前这个小妹妹不是她曾经轻易拿捏过的那些。棠嘉不断后退，撞到裴长熙放稀奇石头的柜子，在裴长熙伸手要触摸到夜明珠时，棠嘉狠狠把夜明珠丢向坚硬的地面。

　　夜明珠碎掉的声音炸开在裴长熙耳边，她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手撕了眼前这个表里不一的棠嘉。

　　棠嘉痛恨这个不受掌控的裴长熙，眼看自己本可以得到的夜明珠摔成碎片，火气也上来，把裴长熙架子上的东西看也不看，都招呼到地上。

　　其中，就有周夜送的那个怪石头。

　　动静之大，大人们纷纷来到。棠嘉装作是裴长熙将自己推倒，起了争端，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甚至挤出几滴猫尿，看得棠家长辈心疼得不得了，裴长熙强行压制住火气，看着棠嘉演戏，果真是恶心得不得了。

　　裴娇是个人精，了解自己家孩子，扫视屋子的一片狼藉，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事情的缘由。作势捶打裴长熙一番，再假装罚了罚。棠家长辈看见后心里好受了，今晚再停留没什么意思，全部都离开了。

　　“知道你受委屈，只是现在这阵不能撕破脸皮，娘有难处，实在对不住。”

　　“没事儿。”裴长熙安慰裴娇几句，她心都在滴血，只是担心母亲不好过也就忍了。

　　回到自己屋里，裴长熙清理那个疯婆子留下来的残局，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诚不欺我！

　　把破损的东西都分出来，完好的物归原位，裴长熙再看看破了的能不能再修修。仔仔细细鼓捣了很久，裴长熙甚至没发现时间流逝得那么快。

　　半夜，裴长熙终于发现周夜送的那个石头。

　　也碎了，裴长熙双手把石头捧起来，观察裂痕明不明显，裴长熙伸手去摸那个裂缝，整个石头发生松动，像剥鸡蛋壳一样，黑色的石头层脱落下来，露出来的是一个很小的玫瑰金色的水滴状剔透水晶石。

　　裴长熙这才认识到周夜的东西的确不一般，多亏了棠嘉，不然还真难发现。

　　裴长熙赶紧把这个小水晶石收好藏好，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展示给任何人，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血的教训，裴长熙牢记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