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红》元来乾乾

2、chapter2

　　与想象中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场景不同，此处竟是在吟诗弹琴，不少人都聚集在前方一面与公告牌极为相似的墙之前，主厅之上是一队花容月貌的歌女弹琵琶唱着极为时兴的词曲，红豆侧耳倾听，并非陈词滥调，并非风情艳曲，反而极为有文采。
　　雕梁画栋，云锦装饰着整个大厅，华美非常，红豆忽觉自己成了黄粱一梦中的那个男子，来到不属于自己的梦。观赏席是一桌又一桌的佳人配着客人，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若是想要见见这四方闻名的姑娘，区区银子还不够，各位爷还得作诗或作词一首，看能否得姑娘青睐，才有机会受邀共赏月共话情。”一旁的老鸨看着有生面孔，如是说道。
　　那墙不是公告牌，而是旗楼的影壁墙，写好了的文字放上去，有专人抄给轻易不露面的姑娘们看，由姑娘们挑选。就算未被选上，观看舞蹈聆听乐曲也是美事一桩，不得不说，此处实在是休闲娱乐的销金窟，繁忙枯燥起早贪黑的工作过后来这里放松放松，赏心乐事，实在逍遥快活。红豆终于明白为何隔壁的打铁匠辛辛苦苦瞒着老婆攒钱也要来天芳院吃吃点心，对于世俗生活而言，这里宛如梦境。不过梦醒了，终究还是要回归现实，画本子里的才子佳人多多少少都耽于这美好的虚幻，沦陷其中的不计其数。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是更多人未曾看到，曲终人散之后，容颜枯槁的妇女不再对镜画娥眉，而才子另觅新欢，易地荣华富贵。
　　不过世家子弟来此花钱赋诗多半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财力文采，所以不少人为寻红颜知己砸钱请人写，并且相互攀比。
　　感慨归感慨，来这里是要办正事儿的，蒲霸正在吃着衙门里的工作餐，就被与夏叫过来帮一帮少主，领她进天芳院，少主一个小女生居然要来这儿，蒲霸一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有点莫名其妙。好在蒲霸平时职务之便，捞了不少，逛逛天芳院还是绰绰有余，只是不会与姑娘们深入发展。具体她啥目的么，大概就是想瞧个新鲜。
　　红豆一时有些毛躁，写个什么才能勾引姜璎璎出来与她聊聊，进一进房间，看看夜明珠顺便完成任务什么的。
　　拿起一旁备好的纸，红豆开始书写。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如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叫个什么名字好呢，红豆本名裴长熙，取个简单粗暴点的，思来想去，裴红豆落笔写下“张西”。
　　尽管字迹不堪入目，但是在红豆把诗一放上榜，没过多久，就已经有人开始对着这首诗拍手称赞，稀巴烂的字迹也难以掩饰其光芒。
　　“此诗实在妙极，没有词藻堆砌，没有齐整的结构，贵在这立意，咱们又何尝不是总为了写诗而强行发发牢骚呢？哈哈哈哈哈。”
　　“想必这位爷必定是位饱经沧桑，阅历丰富的老笔杆子，真想结识一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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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这首诗开始忆往昔，纷纷感叹不已。老笔杆子裴红豆满意极了，皮笑肉不笑地磕起桌上的瓜子，喝了喝茶水润润嗓。蒲霸同样也看到“张西”写的那首与众不同的诗，玩味地说，这张西很鸡贼，写这首诗的确可以引起姑娘们的注意，见面的几率直线上升。姑娘们看了那么多求爱求欢诗，这首诗可以说只往人心窝子里戳。
　　裴红豆腹诽，呵呵呵，那是当然。希望那姜璎璎能够看上此诗，学费才有些着落。否则何必费这劲。
　　“实不相瞒，蒲大哥，小弟我就是张西。”裴红豆也不管蒲霸震惊的脸，继续解释道出门在外不得不化名，怕有心人发现告诉家里人。
　　此时蒲霸脸上写着四个字，“原来如此”。
　　“你小子年纪不大，怎么会有这么深沉的感慨。”裴红豆也没想到蒲霸居然没怀疑这是抄的，一时愣了愣，她当然不会知道，蒲霸知道裴红豆在老头子那学了六七年且天赋极佳，写出多么精绝的东西他都不奇怪。只是会有点讶异为什么一个小孩会有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性和领悟力。
　　“小弟不才，前两句是自己亲身感受，而后半句则是观书有感，才疏学浅，蒲大哥见笑了。”
　　“啊是这样，哦我明白了。”蒲霸可算是看出来了，少主原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你想见哪位姑娘，小西西？你准备干啥？大哥请你，多少钱不是问题，虽然我是个大老粗，不过很欣赏你这样有学识有胆量的少年，我在你这个年纪只敢站门外远远地看，和发小用泥巴做兵器玩玩。以后这镇上有我罩着你，县太爷就是我发小他叔叔。”
　　“姜璎璎。”
　　“不愧是我小弟，什么都要最好的！你的消费我包。”
　　“大恩不言谢，请大哥受小弟一拜！”裴红豆心中狂喜，这算是抱上了一根够粗的大腿，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冤种，她一打瞌睡就疯狂递枕头，不知道蒲霸究竟是真的欣赏她还是有什么坏打算，先利用好他再说。
　　蒲霸没办法，钱包只能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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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张西”的诗就入了姑娘们的眼，姑娘们当然想和这位沧桑爷交流，这种受了打击的老爷们是最好攻破情感防线的，小曲儿一唱，再含情脉脉地对他说几句知心话，那白花花的银子就来了。
　　“且慢，去查查这张西，是何方人也。”一位挺拔英俊的男子于天芳院顶层豪华隔层房间，手指轻抚过那册子上誊抄的“为赋新词强说愁”。小厮忍不住偷瞄主子，暗叹这身高腿长，脸蛋精致的人儿要是挂个牌，全城女子都要疯狂，主子才是真正的天芳。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小厮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办事。
　　周夜一哂，这化名也太草率了，他想看看“张西”是那个官员或是能人装的，跑这里来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