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大小姐的巫术大佬丫鬟（修订版）》上原惠子

19、剿匪

　　规模庞大的有组织犯罪集团依赖山寨作为基地，土匪们通过占据有利地形来抵御官府和其它势力对其的围剿。同时，一个山寨也可以作为周边一整个地区犯罪者的交流、销赃和流亡窝点，为违法作乱者提供服务。
　　以往对于土匪山寨的剿灭，大多由官府牵头带兵剿灭，这个过程中正道门派往往也会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剿匪是一个能够带来荣誉和声望的行为，官府一定要在剿匪行动上挂上自己的名字，以此提现父母官为庇护良民做出的巨大功劳。非黑即白的思想认为存在一条分割善恶的栅栏，将栅栏之外从地里长出来或由感染邪恶病毒的人转化而成、无时无刻不想吞噬良民血肉的匪徒，与栅栏之内温和善良羊群般的民众分割开来，让官僚阶级作为将一切绳之以法的牧人去驱赶一切恶狼野兽，以保护绵羊们的安稳生活。
　　那么一切哪怕仅是对父母官温和大家长抱有怨言的行为，都会变成不识抬举，变成被惯的太厉害了，变成“还是欠土匪收拾了”、“就该卖到山寨里去”。这样，并不拥有自主组织人民军队权力和能力的良民就只能从服从官府统治剥削和被土匪屠戮中二选一。

　　一些具有人文精神的人，可能会质疑世上为什么会有土匪这个问题。土匪作为被外部化的内部矛盾产物，难道不是一种对于现存秩序的反抗么?许多走投无路的人出于旧道德的破灭和对旧秩序的愤怒，开始了杀人放火报复社会，从此戴上了金腰带，用实践讽刺现存社会秩序的可笑。在这种想象下，土匪算得上是一种具备诗意和激情的行为。

　　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前现代社会的土匪很多时候是一种理性的经济行为，当土匪往往并不是因为道德败坏或者发自于不满情绪，而是因为当土匪比当良民好处多。犯罪者行为的成本与收益，和当良民时的成本与收益，都会促使犯罪者转化为良民，以及良民转化为犯罪者。这也是为什么衙门打击犯罪的行为本身是值得赞扬的，我指的是行为值得赞扬而非衙门值得赞扬。因为犯罪作为经济行为存在极为严重的负外部性，会导致人们的生活质量普遍降低，因此通过打击犯罪来增加犯罪成本、降低犯罪收益从功利主义角度而言是无可置疑的“善”，提高了社会总福利。当然，以上是前现代社会犯罪行为的一种简略解释，现代社会则又是另一种模式了。

　　那么让我们将视角重新回到我们预备去剿匪的林老爷身上。林昭决定去搞剿匪，她这个行为不会是个人行为，而是要具备官方性质。林昭本身就是道员，四品官。官打匪天经地义，但并非是所有官都有职权带兵剿匪的，更遑论借着剿匪的名义敛财了。好在我们的湖广北部团练大臣江忠荣的一大职权就是清剿匪寇，虽然农民起义军并没有在湖广北部大幅活动，但在其它方面老爷们仍旧有许多为民做主的机会。
　　湖广当地官府被以各种名义逼捐的现象并不罕见，但这个刮地皮的度也不能太过了，而且最好多针对那些无权无势的，少针对有权有势的，不然别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你。剿匪是个好理由，尤其是对于当地官绅和豪商而言，匪患确实是已经给他们造成巨大损失了。如果你真能做到高效剿匪，别说逼捐，许多地区都要主动捐钱请你来剿匪。
　　林昭作为民团团长，在江忠荣的指示下带着团兵追剿了几小股流寇，也算是热热身出出汗，顺便缴获点物资，又以此为由在当地和县太爷按比例分成刮了点捐。

　　然后就这样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咸嘉二年春分，林昭盯上了这湖广北部声望不小的桐柏山匪帮。该山易守难攻，当年劫了襄王礼物的悍匪就是桐柏山上下来的。听到这个名字，江忠荣有些犹豫，毕竟这座山可不是那么好打的。但林昭拍胸脯打包票说一定能拿下，江忠荣并不会打仗，军事方面完全听信林昭，于是便同意了。
　　待到江忠荣放话说要募捐剿匪，当地豪强们出于对这位久经考验官僚地主阶级战士的尊敬和信任，纷纷在宴会上表示支持，出于人情世故缴纳了一批象征性的捐款。居住于荆州的楚王更是放话说只要能剿灭土匪，他也捐3万两白银出来用作军费。
　　江忠荣提前广而告之地说自己要剿匪，还提前收集捐款，这山上的土匪在山下又不是没有眼线，很快也知道官兵要来攻打了。于是山大王也提前做好了防备，又严查山上山下的往来。这山寨想从外面攻打是很困难的，最怕的就是有叛徒与官兵里应外合。
　　结果山上的气氛刚紧张起来，就又出了三件大事。一是河水里有人投毒，毒死了十几个弟兄。好在山贼对于这种事有防备，山上也不缺水资源，不至于就因此断了淡水。二是山下几处隐藏很好的重要眼线被先后拔掉，官府硬查绝无可能实现这样的效果。三是有一位排得上座次的好汉在落单的时候离奇消失，随后被发现坠入一处峭壁，身上还有明显的刀伤。
　　这种情况下再蠢的人也能推理出出内鬼了，而且内鬼的等级还不低，山贼内部虽然对各大当家及其亲信不断排查，但仿佛人人都有嫌疑，而又人人都没有嫌疑一般。最后山大王只能下定决心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先处死了几个，然后并没有影响怪事继续发生，甚至还有当家被毒死的。于是山寨里人开始人人自危、相互提防，害怕哪天处死到自己头上。山大王也被折磨的非常痛苦，不仅叛徒迟迟没有抓住，而且山下的财源也被断绝，自己派往山下的人活着回来的都很少，而官兵的围剿就仿佛一根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索，随时都可能收紧把自己勒死。
　　内部清洗、被切断的经济、以及愈发残暴偏执多疑的首领，使得整个山寨趋向于崩溃和瓦解。直到山大王终于搜出了线索，他在三当家家中搜出了整套山寨地图和布防图，以及官府送来约定明日卯时在西南面的山路里应外合攻山的书信。三当家百口莫辩，自然是被活活折磨死了，连带着几个亲信也被杀害。山大王连夜叫醒好汉和喽啰们，在山路上做好埋伏，定叫那官兵有来无回。

　　大清早的，林昭带领团兵从桐柏山东面的山路攻山。借助标注了地形、防御工事图和陷阱的地图，林昭带领精锐力量轻而易举的歼灭了巡逻和防御关卡的少量山贼。林昭随手抓来一个俘虏，拷问他你家老大干什么去了，老三还活着么?山贼说老三死了，老大带着大量弟兄出寨了。林昭听罢继续沿山路向上，接连攻破两道关卡，用弗朗基炮打开了寨子的大门，带着团兵进去就是一顿猛砍。精锐被抽调走的山贼被团兵杀的落花流水，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
　　等山老大得到报信，从另一边赶过来时，山寨西门都被人夺取了。山老大带手下和团兵于门前交战，被林昭一箭射死。林昭高喊降者不杀，余部许多丢下武器投降。更多的选择向西逃去，乃至于翻山越岭逃跑。等那些沿山路逃窜的土匪逃到了山下，发现山下也是一批官兵，当场被射死打死不少，缴械投降者更多。

　　一个久负盛名的寨子，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拿下了。普通的团练小兵只觉得林道员诸葛再世用兵如神，懂点兵法的人断定林团长肯定安插了探子和内应，只有苏怀玉知道这家伙三番五次半夜上山，还时不时带回鬼魂回来盘问和绘图。如今山寨亡于分化瓦解和谍战，实在是这人折磨了别人半个季度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林昭可以慢慢偷袭把一个山寨上的人都毒死吗？答案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