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疏离（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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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个季节里，相遇，亲近，疏离。我曾以为相遇是上帝赐予我们的缘分，我曾以为亲近是你赠予我的际遇，可是疏离，我却不知道，是上帝给我们的考验，还是你对我的厌恶？我怕，怕有一天你真的在我的世界消失不见。
很多时候，你遇见一个人，明知彼此的生命轨迹绝无交集，可是命运却好似怜悯着你，时不时地让你看到他的身影，知晓他的事情。若是有心，你会称之为缘分。相反地，你碰见某个人，明知彼此最好的相处方式便是眼不见为净，可是上苍却好似玩笑般，偏生捉弄你，在你快要忘记的时候就来提醒你他的存在。那么，你心里一定是这么定义的：冤家路窄。
是了，这时候，在纪冉和脑子里来来去去的就是这四个字。
本想着吃了晚饭闲来也无甚大事，索性拿了那张档案调查表，去到离家附近的一家冰饮店里坐着，静心研究。
不知是不是七夕的后遗症，来冰饮店消遣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几乎在踏进去的第一刻，她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纪冉和是这样的一个人，既然来了，便不会说因为自己在这场景里显得不协调而转头就走的。相反，她并不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什么不妥。
庆幸的是，在情侣满场的情况下，她还能找到一张空桌子。
大凡到这里，流俗的电视剧情节就会这样发展：笑容亲切的服务员很有礼貌地过来询问说，小姐，你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很显然，是一个人。那么好，服务员马上会用满含抱歉的语气劝说，小姐，对不起，我们今天真的是人太多了，可以劳驾您往那边挪一下，跟那位先生拼桌吗？也很显然，一般人是不会拒绝的。
在许多流俗的小说里，拼桌是一门技术。不相识的人会莫名其妙地变成彼此今生唯一的牵挂，相识却从不相干的人会莫名其妙地产生微妙的荷尔蒙反应。当然，其间的辗转曲折是我们这些旁人所不能看透道尽的。
那么，纪冉和就是在这样的流俗下，跟一个尚未见到过脸的……呃，男性，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未见过脸，是因为对方正拿了本老大的杂志看，好巧不巧正把他的俊颜遮了个全。而纪冉和向来不是自来熟的个性，只在服务员指位子给她看的时候和坐下来点餐的时候瞥了那个人一眼。前者是下意识地去看，后者是因为她惊奇地发现对方点的竟是跟她一样的红豆沙冰。要知道，很少有男性是喜欢吃甜食的，更何况还是红豆沙冰。
在心里嘀咕一番，纪冉和便也不再去管他，顾自拿出档案表，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沙冰，不自觉地便出了神。
“纪小姐，这塑料吸管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温和的语调，似还带着一抹笑意。
她依旧咬着吸管，将眼稍稍抬了抬。
对面笑盈盈看她的可不就是她一次次祈愿着再也不要遇见的沈胤荏！
这下子，纪冉和是连出神无聊的心都没了，只愣愣地盯住对方。
“怎么，才一天不见，纪小姐就不认识我了？”
也不管有无人答话，话锋一转，“几天前还在跟我相亲的纪小姐，这么快就锁定目标了？嗯？安洛集团的总裁？……”
毫不迟疑地。
“不是，这是我的工作！”
那般急于解释。
眼睛一亮，他习惯地抿了抿唇，任由脸上的酒窝塌陷成迷人的标志。
“嗯？需要我帮忙吗？”他知道她会摇头，“就我所知，安洛集团的总裁一向以低调神秘著称。你到现在还没见过他的面吧？”
纪冉和戳了戳冰沙，能夸你聪明吗？
对面的男子将双手交叉，随意搭在下巴处，“我有一个好主意，就看你用不用了。”
纪冉和微一沉思，便点头说好。
“方法很简单。既然全世界没几个人见过他，也没什么关于他的资料，那么你在这纸上随意写点东西，旁人是无法觉出些怪异的。”
若是平时，纪冉和定会肃脸反击，毕竟这是工作，她纪冉和就算再不济也不会去作假。可是，现在，她一定是被各种磁场影响了脑子的运转，竟不自觉地拿起了笔。
“当然，你可以把我当成那个总裁，我很愿意为纪小姐排忧解难，这是我的荣幸。”
她未见此时靠在椅背上的男子唇边一抹似是算计的笑。
她点点头说好。
若是女性档案表，她还能编出个所以然来，可这是男性，就算百度谷歌，也不及去问一个活脱脱的男人。刚好眼下有一个，还是自告奋勇的，她不会傻到跟自己的工作过不去。
“姓名？”
“嗯，这个也要问我？”
“哦，Eric，写他的英文名好了。”
“身高？”
“1.82”
“体重？”
“很久没称了，你编一个吧。”他就着吸管吸了一口有些融化的沙冰。
“三围？”甫一出口，纪冉和就郁闷到了。这究竟是谁弄的表格，还三围！
他却好似被问了千百遍一般，随口答了一串数字。
“生日？”
“你知道的。”
呃……
“最喜欢看的电影？”
“你知道的。”
“最喜欢唱的歌？”
“你知道的。”
“最喜欢的食物？”
“你知道的。”
……
一连几个问题，凡是她问，他便云淡风轻地说，你知道的。他是故意的吗？冉和心里颇有些郁郁，却不肯表露出来，只将头低得更低些，惟礼貌性地留一丝余光在那人身上。
“最喜欢的一句话？”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他竟也喜欢这句话吗？
“最大的愿望？”
“能遵循心的选择。”
心的选择吗？你的心做过怎样的选择？
“喜欢的……异性类型？”
她问完咬了咬唇，这是她第一次问他喜欢的是怎样的女子？她一边诧异于自己超乎寻常的好奇，一边面不改色地吸了口沙冰。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着，闭了眼，似在想象合他心意的女性形象，“体贴，温柔，善良，可以有点小野心，但最重要的是……”眼睛倏地张开，直直看向正快笔记着的冉和，“足够，与我，相配！”
笔下猛地一滞。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你告诉我！你说跟我不配就不配吗？配不配是他妈的谁说了算的？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我告诉你，是我，是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配不上你，真的是我配不上你！”
唇边连一丝苦笑也无法扯出，鼻头发酸的紧，她将头更低了些，连停留在对方身上的最后一抹余光也略去，面上越发的沉静，好像她真的就是来填一张瞎编的档案的，好像那突然出现在脑中的是某个八点档肥皂剧上演的场景。
他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纪小姐，你说呢？是不是应该找个相配的人，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作之合啊？”
若是换了别人，她定会毫不犹豫地看住对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沈先生的未来伴侣，我怎敢随意指摘。沈先生觉得是哪个标准，那自然是沈先生自己的选择。”
然而，现在，她却只微颤着声音告辞，“嗯，大概就这样了，谢谢你，我先回家了。”
头也未抬，拎了包就往门口走去。
这是第几次了，每遇见一次，每对峙一次，结局，永远都是——她的落荒而逃。
连着厚重门帘的玻璃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满眼的模糊，早已盈在眼眶的泪水，这才脱离了控制般从脸颊滑落。
不知何时看过一句话：让你哭得没心没肺的人，是你最爱的人；让你笑得没心没肺的人，是最爱你的人。
那么，纪冉和，你还爱他吗？
你还爱着他，是吗？
她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泪却越落越多，湿了衣，伤了心。
伤心，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她竟不知道承认爱却是这么这么的难过。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疏离（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