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婚》童婳

34、猜忌

　　“你妈妈竟然比我妈厉害，哈哈哈哈！”听完向晓鸥的描述，俞司贝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太落井下石了你。”向晓鸥有些郁闷。好不容易等到休息日，他约俞司贝下班后一起看电影放松心情。

　　“这有啥，我妈管我哥管得更厉害呢。我待会给你细说。保准你听完就震惊。”俞司贝路过DQ，立即拽住他，“我们看电影吃冰淇淋吧。”

　　“行啊。”向晓鸥毫不犹豫地点头。

　　俞司贝看了看点单牌，“我要一份巧克力脆皮华夫碗。”

　　“那我呢？”向晓鸥问她。

　　“你吃巴旦木暴风雪吧。我们可以换着尝尝味道。”俞司贝刚刚说完，就见向晓鸥摸手机。

　　“哎，我来付钱。”她大手一挥，态度很是大方，“哪能总让你花钱。”

　　“可是我——”向晓鸥还想争取，但瞧着她一斜眼扫过来，立马听话了。

　　两人刚刚拿到冰淇淋时，俞司贝一抬头竟然看到宁恩勤从地铁出站口的方向走过来。

　　她瞬间想找藏的地方。然而宁恩勤已经发现她，过来打招呼，又看看她身边一脸茫然的年轻人——这不就是俞司哲的朋友么？以前在KTV见过，那时候染一头蓝发。

　　“好巧，”宁恩勤说，“一起上去？”

　　“啊？去哪里？”俞司贝歪头，还端着华夫碗。

　　“司哲约我在三楼的茶餐厅见面。你们不一起来？”

　　俞司贝瞬间跟被蜜蜂蛰了一般跳起来，转身就把向晓鸥往电梯的方向推，“快！你先去八楼看电影！”

　　“为什么？我还没——”向晓鸥懵了。

　　“你赶紧去，我立马就到。”俞司贝打断他的话，将自己的冰淇淋塞到他怀里，“抓紧时间！”

　　正好电梯到了。她不分青红皂白将向晓鸥塞进去，“别出来！”

　　“这是下行电——”向晓鸥抱着两份冰淇淋，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

　　俞司贝擦一把额头的汗，松了口气。她回头注意到宁恩勤眼里微妙的疑惑，努力在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几分钟后，俞司贝跟随宁恩勤来到三楼的餐厅，“恩勤哥，我们就在外面走廊上聊一会儿吧。”

　　“好。你想说什么？”

　　“那个，”俞司贝绞着手指头，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别跟我哥说我和向晓鸥一起玩？也别跟我妈说。”

　　“向晓鸥是刚刚那个年轻人？”

　　“对。”俞司贝点点头，“他俩都不太喜欢他。”

　　这倒是奇怪。宁恩勤问，“司哲跟他不是朋友么？”

　　“确实是朋友，但……总而言之，我妈和我哥都不希望我跟晓鸥来往。”俞司贝遮遮掩掩地解释，可实在说不清，只好说事实，“我哥那种人，你懂的。他的朋友都跟他一个样儿。我妈可嫌弃了。”

　　“你哥是什么样的人？”宁恩勤越发觉得不对劲。在麦玉春嘴里，她儿子可是一表人才的归国精英。

　　俞司贝一愣，“那个，夏染姐没跟你说过啥？”

　　“她应该跟我说什么？”宁恩勤进一步问，“跟你哥在KTV酗酒有关系吗？”

　　俞司贝吓了一大跳，宁恩勤怎么如此聪明？也太会联想了吧！

　　“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分手了，那就是全过去了。”她急急忙忙地摆手，“你就假装不知道。我刚刚说的事情，你也别告诉其他人，尤其不能告诉我妈和我哥！”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空气里，突然传来俞司哲的声音。

　　俞司贝猛地转身，看到她哥来了，“哥哥……”

　　“你又捅什么篓子？”俞司哲气极反笑。他妹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没有，我什么都没干。”俞司贝否认。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情急之下，俞司贝脱口而出，“饭、饭点啊，我来吃饭。”说完又暗暗后悔。

　　果然俞司哲扣下她了，“那一起吧。”

　　俞司贝寻思着找理由，支支吾吾半天又想不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如果她此刻说突然不饿了，就显得更有猫腻。

　　三个人在餐厅坐下来。宁恩勤一个人坐一边，俞家兄妹坐另一边。俞司贝就跟屁股底下有钉子一般坐不住，“快点吧，吃快点。我待会还要逛街。”

　　“你一个人逛街？”俞司哲慢悠悠看着菜单。他妹妹可不是一个喜欢单独逛街的人。

　　俞司贝一僵，瞬间安静下来，默默地给向晓鸥发消息说她不看电影了。

　　“吃完一起回去。”俞司哲说。他留妹妹一起吃饭，其实是因为有她在场，他便有了理由不向宁恩勤打听妹妹是否谈恋爱。说实话跟外人打听家人恋爱与否的消息，显得有些下作。纵然有母亲叮嘱，但俞司哲不太能拉得下脸。更何况对方是宁恩勤。

　　菜陆陆续续端上来。吃饭间隙，俞司哲刚刚将加油礼品卡递过去，宁恩勤的手机就响了。

　　那是微信电话，头像和昵称显眼极了，纵然宁恩勤动作快，但俞司贝一眼就看到。

　　“我接个电话。”宁恩勤迅速起身，走到一边去。

　　“好像是夏染姐的语音电话诶。”俞司贝很是好奇。

　　俞司哲闻言看向妹妹，“宁恩勤有夏染的微信？”

　　“对啊，我让他俩加的。”俞司贝不假思索地说。

　　俞司哲脑子里浮现出向晓鸥展示的偷拍照片，突然看向宁恩勤的背影。餐厅环境优雅安静，所以宁恩勤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也能听到。

　　“你还在加班？”宁恩勤说，“……没看到吗？我桌子左手边第三个抽屉……那你看看装巧克力的盒子下面……对，有个文件夹……电脑密码是2367……行，还有问题就跟我说。”

　　俞司哲慢慢地放下筷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宁恩勤的背影。

　　“哇，梅菜扣肉上来了！”俞司贝立即开动。这是兄妹俩最爱的一道菜。

　　俞司哲依旧盯牢宁恩勤的背影，对妹妹的话置若罔闻。

　　几分钟后，宁恩勤回来坐下。

　　“工作电话？”俞司哲扯了一下嘴角，笑意没有到达眼中。

　　“对。”

　　“以前倒是没听你说和夏染有工作往来。”俞司哲盯着热气腾腾的小砂锅下燃烧的蓝色火焰，然后抬头注视着宁恩勤，“你和她，不是一直不熟吗？”

　　俞司哲的话奇怪突兀，连俞司贝也听出来了，不由得看向两人。

　　宁恩勤的表情没变，更没有避开俞司哲的目光，语气如常，“最近才有工作对接。”

　　俞司哲紧紧盯着他，半晌才微笑起来，“那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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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俞司贝找借口说要回单位附近的房子，没有跟哥哥一起回家。电影早就散场，而向晓鸥的电话又打不通。她自觉心虚理亏，便跑去向晓鸥家小区门口等着。

　　直到她冻得开始擦鼻涕，才看到向晓鸥一个人慢吞吞地从远处走来。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俞司贝连忙跑过去，努力挤出笑容，“电影好不好看？”

　　向晓鸥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就这么路过她往小区门口走。

　　俞司贝连忙跑上去，“我等你好久了。电话也打不通。”

　　向晓鸥还是跟不认识一般往前走。

　　“今天是我不对。”俞司贝亦步亦趋地跟上，试图解释，“我没想到有其他的朋友也在那个商场。”

　　“所以我是见不得人吗？”向晓鸥终于站住脚步，脸上的神情是俞司贝没有见过的认真，又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没有这样遮掩的。说白了，你也瞧不起我。连在其他人面前跟我在一起都觉得丢脸。”

　　向晓鸥没有看电影，他将冰淇淋丢进垃圾桶便一个人走回来了。寒冬腊月，他走了两个多小时，冻得脸颊冰冷，可他的心更冷。

　　以俞司贝曾经为他出头的态度为基础，他对她的期待很高，如今滤镜被打碎，心死得也更彻底。明明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经历过无数遍，可为什么这次他前所未有地心寒呢？

　　“我以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可最终还是一样，那我也没必要非得找你做朋友。”他并不是窝囊到骨子里的人，不会被打了左脸还巴巴地把右脸凑上去。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进了小区大门。

　　俞司贝呆呆地站在原地，想要辩驳却没有底气。她不怕宁恩勤见到向晓鸥，她怕的是哥哥见到他，可即使这样，不也是反应出她的态度有问题吗？

　　俞司贝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垂头丧气，落寞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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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俞司哲却没有睡觉。他端着一杯冰咖啡，站在二楼阳台，丝毫没有睡意。

　　人，好像可以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开窍。也不需要什么绝对的大事刺激，也更可能是千丝万缕中的一点小事，只不过有很多前序铺垫而已。

　　俞司哲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开始怀疑了。可能因为夏染这个电话让一直称不熟的两个人开始“有工作交接”，也可能因为宁恩勤问的那句——“你还在加班？”

　　虽然说同事之间这么问也可以，但他莫名觉得宁恩勤问夏染就显得暧昧，一种不自知的暧昧。

　　总而言之，他开始怀疑了。而一旦怀疑，就察觉过去似乎处处都有微妙不可说的痕迹留下。夏染和宁恩勤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的陌生感，好像过于刻意。

　　而宁恩勤是什么意思？第一次在赵乾家吃饭时，他说夏染“非常漂亮”。后面俞司哲买花时，他主动推荐向日葵，还偏偏就是夏染喜欢的。在母亲住院时，他曾听过母亲说，宁恩勤认为夏染很优秀。

　　当一个男人认为一个女人漂亮又优秀，那就不是一两句可以说得清的情况了。

　　俞司哲曾经给夏染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那是谁呢？他再次回想起向晓鸥展示的那几张照片。

　　照片上，夏染和宁恩勤的神情十分放松自然，压根不像是完全不熟的同事见面。他们关系应该不错，起码在工作上有频繁接触，否则宁恩勤为何在电话里提起巧克力盒子，而没说这盒子在哪儿？夏染一定熟悉他办公桌摆设。

　　所以，为何在亲友面前遮掩？只能说……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