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Flank

25、樊田

　　他们越过何景直接走进房间，一只打开的行李箱上装着叠好的衣服。

　　他要走。

　　周韵在他房间转了一圈，几乎没有了廖倩的痕迹，拉开衣柜也没有她的衣服。她问：“廖倩呢？”

　　何景眼神涣散似乎还没从那张照片缓过来，“我不知道。”

　　周韵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他，“你要走？去哪儿？”

　　半晌，何景回答：“我没有。”他像是完全清醒过来，慢吞吞地站起来，转过身看她，“我只是收拾了一下东西而已。”

　　周韵：“廖倩的东西不见了。”

　　他嗤笑一声，“她的东西不见了关我什么事？”

　　周韵：“她是你女朋友。”

　　何景听了这话从嗓子里溢出一点自嘲的笑，“她不是，我们分手了。”

　　对此周韵毫不意外只淡定地问：“什么时候？”

　　“路极回来后。”何景一副全交代的样子坐在床上，“我忍她太久了，早就受不了了。”

　　“分手你提的？”

　　“是。”

　　何景看着周韵拉开梳妆桌，里面有一只口红，这是这间房子里唯一的属于廖倩的东西。不过周韵还是求证般问道：“她的？”

　　何景点点头。

　　周韵拉开椅子坐下，开始盘问他：“分手后她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她变换了方式，“好吧，问点别的。路极回来后你去了哪里？”

　　何景：“厨房。”

　　“厨房？”周韵微微不解。

　　何景：“我饿了做了点吃的。”

　　周韵：“你拿走了厨房的菜刀？”方才王恒曾提到何景拿着一把刀，于是她猜测那是一把菜刀。

　　“不是。我没找到刀。”何景回答得自然。

　　民宿的厨房不在民宿里面，这里也没有铁栅栏围起来的大门，只要你靠近民宿就能接触到厨房，那儿是个所有人都能用的公共区域。

　　周韵暂且先相信他，“好。廖倩没有回来？”

　　“回来了，她带走了她的东西，说要马上买票回去。”

　　“然后呢？”

　　“然后她走了就没再回来过了。”

　　周韵：“那你为什么第二天欺骗我们说廖倩生病了？”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何景的嘴角微微抽动，但又很快的压下来了，“我爱面子嘛，想着过两天就回去了，我也没有义务向你们交代我们的感情状况。”

　　真的只是爱面子吗？周韵这样想。她接着问：“昨天晚上你去过崖边吗？”

　　“没有。”

　　他回答得很干脆。

　　周韵：“可是有人看到你在崖边了。”

　　何景眼里闪过一丝担忧，随后又用微笑掩饰，“怎么可能？昨晚我一直都在房里睡觉。”

　　周韵盯着他笑：“真的吗？”

　　不笑还好笑起来只会让何景觉得更加危险：“……真的。”

　　季凡在一旁跟语言不通的警署解释，随后他们拨通了一个电话，是打给华国警方的。没办法死者是华国人，嫌疑人也是华国人，而华国又是极其难糊弄的国家只能请求他们派警察过来协助一起办案。

　　周韵还是没有放过他，”要不我把目击证人请到你面前，你们俩对簿公堂一下？”

　　何景承认他听到这儿有些慌了，“……哪有什么目击证人，我都说了我没去过。”

　　“何景，他已经先一步向我们坦白了。你现在承认还不算太晚。”随后周韵放出来手机里的一部分录音，这份录音就是刚刚王恒向他们坦白的对话，何景的脸色越来越差，额角有汗冒出，“……他是谁？”

　　从王恒的口述视角中何景的确不知道他是谁，周韵如实回答：“就是每天给我们送水的王恒。

　　“怎么会是他？”何景眉头紧皱，“如果我向你坦白你会帮我吗？”

　　周韵：“当然，只要你不是凶手。”

　　何景：“我当然不是凶手！我没有杀她！”

　　他情绪激动的为自己辩解，周韵问道：“先说说昨天晚上的事吧。”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打算和盘托出，他并没有从问题出发，“我跟廖倩是大一的时候迎新晚会上认识的，那时我出演了一出话剧，她是主持人。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到她，我家境不好，父母赚钱供我上学很不容易，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在大学谈恋爱。”

　　“是她主动找的我，最初我觉得很懵，大学里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一大把她为什么偏偏喜欢我？后来我才知道我只是她和朋友之间的一个赌约。不过后来她向我解释清楚了，我也原谅她了。”说到这儿他言语泛着苦涩。

　　“廖倩的爸爸是开公司的，她是他们家的独女，自小娇纵蛮横。但是她放下身段追了我半年，中途我明确拒绝过她很多次但她都没有放弃，那时候我也有些动摇了就答应了。”

　　“我们谈了半年我就要受不了她了，她的性格太强势了查我的手机让我不许这样不许那样，我感觉我被控制了。而且她开始看不起我的家境，明明追我的时候说得信誓旦旦不在乎我的家境，不会限制我的行动，但现在她却时不时拿我和别的男人比较！”他忽然抬眸，“你们女生是不是都这样？”

　　周韵看到了他眼里的厌恶，她没急着回答。

　　何景垂下眼眸继续说：“我说过很多次我需要时间去赚钱养家，我没有那么多空闲陪她，但是她还是不依不饶，这次来樊田也是她说要来的！我答应了，为此我推了所有的兼职工作，还差点丢了一份稳定的长期工，结果她不是挑剔就是嘲讽！那天我实在受不了了，路极结束后我就跟她提了分手，我以为她会大吵大闹，但是她没有。她沉默地收好东西就走了。”

　　周韵：“你没有挽留她？”

　　何景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挽留她？哪次吵架不是我先低头？凭什么要我一直低头？再说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会跟她分手，时间问题而已。”

　　“什么时候？”

　　“啊？”

　　“你说你想跟她提分手，你打算什么时候提？”

　　“等她生日过后吧。”何景摆弄着指甲，“我…我还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本来想着让她先好好过个生日，其他之后再说的谁想到……”

　　他的伤感很明显。

　　周韵：“你很爱她？”

　　“当然。”何景毫不犹豫地答道，“所以我不会杀她。”

　　“但你也没找过她，昨夜那么大的雨你一点都不担心。”周韵略带攻击性的眼神直追着他，仿佛要把那个真正的何景给揪出来。

　　“我直说吧，不是我杀的，但是我看到了是谁！”何景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极其难缠，简直比廖倩难缠十倍！

　　周韵：“说说看。”

　　“是王恒，你说得对昨天晚上我出去了，我担心她所以跟出去了。在崖边我看到一个人影拿着刀把廖倩逼到了边缘，然后她掉下去了！”何景眼神坚定，一口咬定是王恒杀了人，“人他杀的，跟我可没关系，他才不是什么目击证人，我才是！”

　　周韵眯起眼对他持怀疑态度，“真的？”

　　何景苦恼死了，“真的！”

　　周韵：“对峙吧。走，王恒现在就在隔壁。”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接对簿公堂啦，趁着人都还在这么好的机会周韵自然不会放过。一行人敲开王恒的房门，二人对视的一眼都有点儿心虚，何景更多的是怵他。

　　昨晚他其实根本没看清他的脸，电闪雷鸣下他被恐惧裹挟，此刻对上王恒的眼睛他脑中一瞬间闪过好多画面，掉下悬崖的女人，打在脸上的暴雨还有眼眸狠厉的刽子手！

　　何景先发制人，“是他！就是他杀的！”

　　周韵瞥了何景一眼，他指着王恒的手指发颤。又看看被指证的王恒，他神情无措辩解道：“不是啊！周小姐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真的不是我啊！”

　　一旁的警察接到了一个电话，“尸检报告出来了。她是掉下悬崖溺死的，不过生前应该和别人发生过争斗，她的左手被人砍伤，有一道很深的口子。”

　　何景马上附和道：“是！就是你拿了厨房的菜刀砍伤了倩倩！”

　　周韵看着身旁激情指控的人，他还在不停输出，“我出门就看到了，你砍伤她之后把她推下了悬崖！”

　　王恒被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到，无助地看着周韵，试图向她求救。

　　周韵拦住何景，“好了，我国警方很快就会派人来，封岛的路明早也会解开，到时候自会查明真相。”

　　这个夜晚他们都过得不怎么样，出了人命他们都被警察牢牢看着，谁也没法儿行动。倒是当地的警察对周韵很感兴趣主动走过来用一口不算流利的中文跟她打交道：“周小姐是警察吗？”

　　周韵看了对方一眼，这里的人大多不太高，但他很高，目测快有一米九了。浓眉大眼，身材高挑，蹩脚的中文显得他没那么严肃。

　　“不算，只是看过他们审查案子而已。”

　　“太谦虚了。”他哈哈一笑，“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了解警署内情的。”

　　“不好意思，太晚了我们就先休息了。”不知道看了多久的季凡突然杀出来，拦住周韵的腰说。

　　“哦哦、不好意思。”他用下巴点了一下，“你男朋友？”

　　周韵笑了，“是。”

　　还没走出一步，她又说：“不过你可以是下一个。”

　　她回头时的挑眉勾起了他的兴趣，“杰治·杰克森。我的名字。”

　　周韵还想说什么被季凡带走了，关上门季凡就把她堵在门边。他很生气，周韵感受到了，火都烧到她脸上了。

　　他就盯着这个多情的女人，周韵也毫不示弱地盯回去，僵持很久周韵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你干嘛？”

　　季凡的火气几乎一下子就被浇灭了，垂首轻笑了一下：“你故意的吧？”

　　周韵挺直了腰，跟他杠起来了：“我怎么故意了？”

　　季凡有点咬牙切齿：“你明知道我……”

　　“知道什么？”周韵知道他说不出口，他们都那么要强怎么可能会先承认？

　　二人僵持了半天，周韵嗤笑一声：“季凡，无用的感情是一种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