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的遇见》煮酒笙歌

3、第 3 章

　　时光日记——浪漫的遇见 chapter5.0

　　我妈妈早上联络我，问我一些关于今天做检查的事情。

　　这个事情严格来说，其实不大，因为上一次最大的手术的时候，正直疫情刚全国扩散，是大连医院封控的最严重的时候。

　　一寸多长的刀口，我一个人，好像是腊月，大连许多年没冷成那个样子，路面上的雨雪都冻出了厚厚的冰面。

　　病房的玻璃窗很大，我透过巨大玻璃窗就可以看见外面空荡荡的街道。

　　嘉哥出生的第三天，照顾他的阿姨给他喂过奶，去帮我办理许多嘉哥出生的时候的手续去了，嘉哥躺在我旁边的小床上，被裹着红色的毯子，侧着脸，朝着我，小嘴还在裹。

　　我头一天，夜里刀口疼的很厉害，哭的压抑难忍，我怕给嘉哥吵醒。
　　然后我就那样无声的忍住了。

　　现在这样讲，听着好像是有一点点的可怜，但是当时，其实做到这个事情，并没有怎么表现的太难办。
　　就是很简单很轻松的就不出声，因为心里就知道，其实怎么样都是疼，出声的疼儿子会醒的。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无法照顾到一个三天的娃娃就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我好多次在给嘉哥的信里说道，我真的好爱你。

　　可是我和你的记忆太少了，我觉得我说什么都无法真的能体现到这一点，可能说什么，嘉哥也无法理解，一个妈妈真的爱，为什么会不在我身边。

　　嘉哥。
　　我人生经历过好多的故事。

　　大多都是因为我自己，单纯好骗。也不是说别人故意的就一定要骗你，就是在接触的过程中，太不设防，而人心复杂利益当先，且加之单纯容易信任别人的前提在，所以在人们不是很故意的时候，却又恰恰面临一个利益抉择的时候，就比较会把我放到这样的一个境地上。

　　但这里面也有一些恶心和龌龊的故事。

　　你要知道，人虽然会因为自保而伤害别人。但是不应该，为了给自己求谋什么而去故意的欺骗。

　　前者，是动物天性。
　　后者，是品行的恶劣。

　　人们活在世上，几乎一生都在不断地经历故事。

　　但真正让人成长的是哪些，因为品行恶劣而去故意伤害发生的故事。
　　所以这种故事，我大概经历了几个。

　　让我一点点明白，亲情是范围其实只限于四五口之家。
　　长久的情谊也不应成为口头上信任的背书。
　　以及爱和情谊是人们最喜欢用来成为筹谋的手段的，绝大部分的时候，是要提防的。

　　过程不算愉快。
　　但好在经历的跨度较长。
　　留给我消化的时间也足够久。

　　可就算如此。
　　我觉得我经历这么多，到至今为止，唯一一件，还在磨砺伤口，无法愈合，血与泪齐飞这件事。

　　就是想念你。

　　可我又不想对你表达太多。
　　我会担心，会不会，你也很爱我。有一天因为这些事情，这些错过的过去，恨上你的奶奶，你的父亲。

　　我不能给你陪伴，我又怎么可以给你带来仇恨呢。
　　何况人事复杂，过去纷纷扰扰，又岂是三言两句几张嘴能说得清楚的。

　　我和你父亲，都为此付出了代价，裹挟上了这个世界道德的枷锁，再也不能像一个少年那样，学会了痛与错，爱与成长之后，痛痛快快的去爱一场了。

　　我必须承认一点。
　　我确实没爱过你的父亲。

　　不是那种，明知道不爱，还为了某种目的要在一起。

　　我只是那个时候，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叫做爱情。
　　我们都是两个听话的孩子，在舆论的谴责下，适当的年纪而不愿意进入人生的下一步便是不孝。

　　我没有更多的选择，你父亲因为认识很久了顺势提出结婚。
　　这个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好，也没有什么不好，我们便觉得或许是应该这样做了。

　　大人们总不会有错的。
　　亲戚的劝诫总不是为你不好的。

　　儿子，我想说在人生任何的时刻。
　　我们都应该遵从我们的心走。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道理就是——没有道理。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应该做什么的道理，也不存在一个不应该做什么的道理。

　　《斯坦福哲学百科全书》中曾给出“悖论”条目的定义。
　　悖论通常是指，按普遍认可的逻辑推理方式，推导的结论超出“通常可接受的见解”。或者说结论是有矛盾的。
　　悖论是表面上同一命题或推理中隐含着两个对立的结论，而这两个结论都能自圆其说。其抽象公式就是：如果事件A发生，则推导出非A，非A发生则推导出A。

　　我和你父亲大抵在成长的过程中，听过了太多来自于父母过时而不合适的经验教育，其结果就是不自信、又不敢自己做出合适的决定，又容易受到他人言论的牵引。

　　这个世界的故事确实是有依据可循，众多相似的故事，确实也会存在某一些可以察觉的规律。但凡事儿去生搬硬套，照本搬科，并不一定就是对的。勇敢的去怀疑，去遵从你的内心，幸福只会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当然了，像你父亲那般任性、不计后果又不承担不了责任，则是万万不要的。
　　爷们流血不流泪，脸面我们还是要要的。

　　这大概也是，即使结了婚，有了你，我也没办法喜欢上你父亲的原因。

　　我俩的性子，实在是相差的太大了。

　　过去的两年零三个月，我其实很少会花时间去考虑这些事。当时我生活在那个家里，处处是限制、委屈、欺辱，你父亲提出分开，对我而言，是极大的解脱。只是我花了很久的时间去想，我为什么把生活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旁的人就会坚持他们的选择呢？
　　我的朋友们，有着和我一样的境遇，但是为了坚持自己的选择，即便和父母对抗，宁肯承受着那种巨大的压力，也不会轻易妥协。

　　我大概了解到了一些真相。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是有痛苦的。

　　大家只是表现出来的方式不太一样。

　　我头一些天，看了史铁生的散文——《我与地坛。》
　　他双腿残疾，觉得人生昏暗，处处想死，却又在这本书中，不断地向人们表达着——其实我们应该把目光放的坚强一些，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观察这个世界，美好真的超出你的想象。
　　他把橡木的果子皮掉落在地上，形容成无数个小灯笼。把满是酒瘾的老年男人，蹒跚在院子里，形容成江湖侠客。
　　他说我之所以活了下来，是因为我得到了太多的人给我的爱了。
　　他双腿残疾，却天生拥有着敏锐的，感知到爱的能力。

　　然后再这之前，我也读过一本书——在和你分开的时间里，我真的是读了很多书。
　　我有一段时间用很多工作去麻痹我自己，基本上是睁开眼就工作，工作结束就是睡觉的节奏。

　　然后，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我缓慢的调整了一下自己，我放宽的作息的时间，这样一来，我有了大把大把闲余的时间。
　　我总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运动和朋友游玩上。
　　第一我没那么多的力气。
　　第二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朋友。
　　第三我的朋友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所以我开始读书。

　　我看的第一本书是仓央嘉措。
　　在金石滩的星巴克里。

　　那个星巴克很简陋，但是有非常多的书，随便读，而且都是很不错的书，好像一个小型的图书馆。
　　那本书讲了仓央嘉措这短暂的因为政治跌宕沉寂的人生。后面才是他写过的诗。

　　你一定读过他的那首。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后人矫情的总说，这样一个喇嘛，怎么这样会写情诗。
　　看完他跌宕沉寂的一生。

　　我大概有了新的感悟，这样一个温柔、又有着才情和抱负的一个人，却只能在时代的枷锁之下，活的如此压抑隐忍，他为何不会写情诗？

　　亦或者，是谁又说。

　　情诗便一定是写给情人的呢？

　　又是谁，一定说。

　　情人，便一定是世俗上爱而不得的眷属才能叫情人呢？

　　爱是广义的。
　　它的厚重、宽怀、悲慈、善怜，真的是需要一个人很能感知，才能感怀到的东西。

　　后来我读了日本的一个作家，太宰治的散文书。《人间失格》。

　　这个人，这本书，你大抵也一定听过。
　　因为他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有一句话，实在是太出名气，他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据说这个叫做太宰治的家伙，是个阴郁的、而又极具才情的、长的又十分好看的少年。

　　家庭富有，在日本这种屁大点地方富甲一方（抱歉，最近日本排海核污水这个事情，让我对这个国家的无礼之能极实在达到了顶点），然后根据他自己的描述，在《人间失格》里面，他又是个非常有趣的家伙，风趣、幽默，总是讨的大家欢乐无比，可是对此他又是表现的很痛苦，因为他的内心是个被莫名悲伤填满的家伙。好像一路以来，他用了太久的时间想去让人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内在，好像这样就能释怀。

　　其实我看到这里，我大概就知道了这个人能被挽救的可能性不大了。

　　正如喜剧的内核是悲剧一样。
　　在心理学上，一个外表越阳光的人，可能内在也是越悲伤的。

　　但之所以说人拥有主观能动性，是说人是可以自救的，可以自己给自己方向，自己给自己未来，自己给自己开展不同的观察这个世界的角度——如果你觉得你现在看世界的方式，让你痛苦的话。

　　因为，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客观的东西它并无感情，也毫无改变。
　　强求不可强求的事情。
　　自己跟自己拧巴。

　　到底是在感动自己？还是伤害爱人？

　　人不应该被感情支配，沦为情谊的走狗。
　　所以看起来什么都有的太宰治——财富、名望、女人，最后却走上了自杀的绝路。
　　他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他确实是悲情的。
　　他到死，都不明白爱是什么。

　　他彻底的沦为了这个世界的看客，一段传奇，一个佳话，一个在文学界永世不灭的北极星。
　　他会被人后人不断地提起，不断地讨论，不断地唏嘘，却无一人同情。

　　到底，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去窥探他的内心，从而拥抱他。

　　并非世人没有拥抱过他。
　　是因为他的怀抱并没有打开过。

　　这个世界是两极的，是对立的。正如爱与痛的如影随形。

　　因为失去你的痛苦，我懂得了爱意的深沉。
　　因为明白了爱意的深沉，我学会了体谅、考虑、思考、关心、照顾别人、照顾自己。

　　因为爱你，想给你我能给你最好的。

　　可是我不在你身边，所以我想给你最好的，便是一个很好的自己。

　　这样，当有一天我们可以重逢的时间。你会因为看见一个健康、积极、阳光而向上的妈妈而感到温暖；你会因为一个没有被不堪的生活打击的一蹶不振（这话是真的，你爹他丫的为了隔断我未来的生活那会真是不遗余力）的妈妈而或许学会了力量和坚强；又或许因为妈妈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受到了命运的眷顾，说不定还可以多多照顾到你的梦想之类的（如果你的梦想不是特别贵的话，哈哈。）……

　　总之，时光日记——浪漫的遇见，是我写给狗哥的故事。是我在后来经历过那么多故事，学会了爱和温暖之后，遇到的爱人的故事。
　　而时光日记——岁月的告白，是我写给嘉哥，这个我人生中第一个出现的我深爱的小男子汉，我对你，漫长的思念和温暖的故事。

　　我当时在写《岁月的告白》的时候，不如现在沉淀、不如现在冷静、也不似现在这样可以客观的旁观，甚至名字都不够深刻和充满爱意。它当时叫《分别日记》。

　　有人跟我说，语言是有力量的。
　　所以我和一个一开始并不太喜欢我的狗哥有了一个开始。

　　可是我想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力量全部来自于深情。

　　因为足够深情才能有力量凝视骄阳，可以看到花开富贵、流水婵娟；可以看到日光荏苒、光阴不熄；可以看到细小如同一片桑榆树叶颜色背后的深意，也可以看到短暂平静的几句送别背后裹挟的万马奔腾关心和美好。

　　今天是狗哥离开大连的第三天。

　　虽然我们还有在保持联系。

　　可是我也和朋友开始打算怎么规划一下新的生活动向了。

　　狗哥从不深情，或者说，狗哥对我从不深情，我一直都有感知到。

　　他会在几句好似要接近亲密的话之后戛然而止，也会在你兴致勃勃之前重归平静。

　　爱在有的时候确实是理智、冷静、克制。但眼神藏不住，声音藏不住。所以我虽然还在怀念狗哥，但是已经准备好了开始接受这些缓慢的、如同温水煮青蛙的结束了。

　　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长痛。
　　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没有具体的答案，真正的答案只有一点，那种痛，可以让你觉得，相比之下同样的结果，来的更为不痛一些罢了。

　　我今天其实想了很多。
　　但是我想手术结束之后，在医院我大概有大把的时间去回忆狗哥。

　　今天，在狗哥之前，这是一封写给嘉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