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纪元》完美天空

53、烙印的命数

　　罗马的大执政官塞勒妮尔在昨天接受了白区记者的专项采访。海皇姬本对政治是不太关心的，所以她没去听现场转播。到第二天在甲板上晒太阳时，斯捷潘基本如实的给她复述了塞勒妮尔的内容后，她脸上表情僵滞，欲目瞪口呆却张不开嘴。
　　关于如何看待共和国红军和帕拉迪岛红工农红军的敌对问题，塞勒妮尔先避开了关于正义的饶舌，毫无保留的指出红军是中革军委的军队。而中革军委是布尔什维克，她们向写了《怎么办？》的那个列宁宣誓过自己的使命。当普世价值和列宁主义冲突时，红军站在列宁那一边。
　　在布尔什维克秉持的历史唯物主义史观里，就没有什么绝对的正义，历史前进的方向就是布尔什维克站队的方向。在物质极大极丰富前，利益的分配从来没有两全其美，只有两害相权取其轻。总体上的和平维持了一百年了，但白区并没有因为红军没有对他们步步紧逼而有丝毫变好的迹象——不仅仅是旧社会自己产出坏人，共和国里的坏人也拿旧社会当法外之地。罗马的统计显示：每年在白区发生的，涉及到有共和国人参与，能把相关人员判到一百年以上徒刑的恶性犯罪事件，可至数百起。所以共和国红军要消灭的是国家的界限，以及为了维持国家，而被生造出的一系列用于维持旧社会国家存续与统治的合法性的理念。
　　列宁的追随者们给予白区自由的发展空间，而这份自由更多被历史的创造者——强而有力的共和国的群众中的坏人所利用。是时候该限制白区的自由，将他们纳入共和国法律与执法者的管辖与保护之下了。五区（帕拉迪岛）自己做的不错，没有把自由分到不该得到它的人手中，其中人民得以安居乐业。所以五区不是中革军委的敌人，红军不将帕拉迪岛当做军事目标。但如果帕拉迪岛上的工农红军执意要为其他白区其他旧社会提供保护，那么中革军委会很遗憾五区在文化上终究只是“政客为了一己之私让人民去送死”的旧社会。红军不会对保卫着这样的旧社会的士兵留任何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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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你们是否背叛了工农背叛了列宁”的最终一问，塞勒妮尔笑的有些残酷：“在社会主义理论发展的历史上，出现过很多种不同的甚至互斥的学说。作为一种实践的学说，列宁主义的正确性是后验的：同时代的很多人认为列宁是不正确的，而历史后验性的证明了不同意列宁的人往往死无全尸。列宁主义不是列宁的主意，我们把两百年来所有在实践中后验性正确的那部分都归类进列宁主义中……如果帕拉迪岛一定要通过战争来抢夺释经权的话，中革军委将不得不采取激进手段来解释什么叫‘后验性的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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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现在无年龄限制的电视节目里，这个塞勒妮尔怎么看都像个反派，口口声声以战争和杀戮恐吓着帕拉迪岛上的军民。这份电视节目的播出鼓舞了白区的士气，让他们相信他们是在和邪恶做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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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思想也是能公开发表的吗？”
　　海皇姬感到不可思议。虽然塞勒妮尔表达的内容完全就是她自己——【欧若拉】的思想，但这种价值观可不普世，更不“善良”。且不从道德层面考虑，仅功利角度来看，难道共和国不知道这种采访一经播出，会激起白区多么强烈的抵抗情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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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旁，乖巧伶俐，提督舰娘角色已然互换了的斯捷潘为她释疑：
　　“因为福音对智力也有提高的缘故，共和国人看旧社会人，有在看低等人科动物的优越感。白区在她的演说中听到的是战争和征服，而共和国人听到的却是元老院想为白区带来福音。白区不仅不接受，还莫名提升了抵触情绪。这映证了塞勒妮尔提议大决战时所提出的‘白区威胁论’：并不是一厢情愿的忽视白区的威胁，和平就能持续下去。白区政府的统治依靠对共和国的仇视来维系，罗马的任何动作都会为他们的战争狂热添一把火……‘莫名其妙的原始人。和我们现代人类不一样，缺乏人类的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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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杀起来不会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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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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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塞勒妮尔，看来是跟旧社会有点私人恩怨了。只是为共和国除去掉白区的军事威胁，仅仅只是青史留名，她犯不着在新人类和旧人类之间像小人一样“挑拨离间”。海皇姬的意识和舰船上的计算机相连通，动一动念头就能上网冲浪。在对塞勒妮尔公开情报的浏览中，她后知后觉的发觉了蹊跷所在：
　　身为22世纪的10后，塞勒妮尔对20世纪的历史人物【欧若拉】的执着，太过于没道理的了。
　　塞勒妮尔挖开了【欧若拉】的坟。里面有两个人的尸体不翼而飞：海皇姬的前世阿芙罗拉，和【欧若拉】的挚爱，埃尔文·史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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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灵魂存在，轮回转世不是呓语。那么大执政官种种异常行为最简单的解释，就是她是埃尔文的转世——或者应该说，埃尔文的尸体同她阿芙罗拉一样一点存在的痕迹没留下过，已经是铁证如山，说明塞勒妮尔就是埃尔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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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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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长长的电缆的电子义眼自行关机，海皇姬一时有些不敢看斯捷潘。可不看他有什么用？共享的精神领域，让斯捷潘对她情绪的变化洞若观火——
　　他本来就很在意塞勒妮尔，因为塞勒妮尔是【欧若拉】的狂热爱好者，海皇姬却说她就是【欧若拉】。她们之间以后能没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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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勒妮尔……可能跟我一样，是重生者。小计山的【欧若拉】墓葬里出了两个空的棺材。其中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是她的。她和【欧若拉】很熟很熟……我跟她，没太多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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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皇姬描述的是历史事实。即便是亲历者，都不会否认她跟埃尔文打照面不多，绝没有过暧昧与苟且的事实。但活生生的历史人物本身，比历史要有感情的多。她无法向斯捷潘隐瞒她对埃尔文有感情这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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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因为【欧若拉】的一切回归了我的灵魂流中，我没跟塞勒妮尔的前世打过交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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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阿姨真的是老旧社会人了。在知道老阿姨的心里会有另一个人后，自己还没怎么失落，阿姨就先激动的不行，生怕自己“误会”她。
　　在老阿姨之前跟三个女人完过婚的自己，大概是不敢有什么感情洁癖的。虽然老阿姨给自己许诺过她不可能移情别恋……
　　取决于老阿姨在多大程度上认为【欧若拉】和她是同一个人，相较于塞勒妮尔，自己能不是那个“别恋”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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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苏拉威西海上风平浪静，阳光在七点的清晨和生理正在成熟中的阿姨和在一起，芬芳迷人。她不阴暗了，习惯了离开她曾经寸步不离的安全屋，习惯了享用他烹饪的适合人类享用的美味。自己却显的越来越矮化……是因为自己没什么本领。只是在波斯的特务部门那里说得上话，能给海皇姬的考勤打分，所以才有过在她面前的优势。以后……小心翼翼些吧：
　　“你能认识共和国权势最滔天的人，是天大的喜讯。本来我还很担心：到了共和国后我们都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不被惩治的理由。我们都有战争罪行，谁也保护不了谁，甚至会相互拖累。现在知道你和大执政官有那么可靠的关系……说不好听但真切的，如果被公正公开审判，我们的量刑至少也在十年有上。我知道，爱儿你之前肯定盘算的是向脑研究所出卖自己的价值，换取我们能逃脱审判。如今能只是让大执政官知道你是谁就能……谢天谢地。大执政官是塞勒妮尔，那位小个子的人民委员压不住她。大执政官一定会为了你徇私枉法的！她就是那种可以为了【欧若拉】失去全部理智的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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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开了心灵透视挂的斯捷潘面前隐藏自己是做不到的。秘密暴露只在于他想什么时候点破。海皇姬被透视习惯了，挠头掩饰自己妄图不诚实的尴尬：
　　“我倒是已经习惯被研究来换取些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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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芙罗拉只是跟埃尔文（塞勒妮尔）没太多苟且，还不至于愤恨怨恨她什么。但她愤恨着自己“被赋予”的“价值”。她的第一世毫无价值，一个世俗之人。价值在第二世先来源于异能，然后是性；第三世先是性工具，然后被发掘了异能……
　　比起和下头科学家一起研究自己的超能力，她还是更讨厌被研究敏感带一些。塞勒妮尔（埃尔文）也许不是个完全低俗的人，没有渴望海皇姬陪她睡觉。可她如果高看海皇姬一眼肯定海皇姬的价值，那也完全只是因为有一个叫【欧若拉】的灵魂在海皇姬之中——【欧若拉】的经历不是海皇姬的经历。
　　海皇姬好像就只是异能，性，【欧若拉】的承载平台。自我意识的存在，只是让工具的使用者们，觉得她不称手。甚至远不止是扎手。敢“用”她的人，迄今还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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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抗拒塞勒妮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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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那么喜欢【欧若拉】。前世的后半段我已经和自己和解了，想去到世外桃源过乡村贵族的生活。她却不同意，她还有执念。为此她软禁了我，逼迫我把毁天灭地重启宇宙的异能的权柄借给她用……塞勒妮尔喜欢【欧若拉】，我可不喜欢。让我有求于喜欢【欧若拉】的塞勒妮尔……我觉得尴尬。如果……如果……”
　　老阿姨心跳加速，虽然还没面红，但耳朵和脖子已经发烫。属于【欧若拉】的记忆里，那个她讨厌的【欧若拉】第一次尝试脚踏两只船的画面浮现，她也要步【欧若拉】的后尘，做出些她的确会做出的举动了：
　　“我会为了你考虑，而去求她的。可……这是什么下流情节？！我生命中的所有时间都是在受旧社会的文化熏陶，我不喜欢亲密的关系里有好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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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若拉】就没有受旧社会的文化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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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需要矜持。跟她上床的都是良人。我戒备心比较强。睡过我的男人会手段的，会说漂亮话的，很多。所以我不能轻易动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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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自己和阿姨相互吸引到的原因吧。不止是感同身受，更胜一筹，是同样悲惨的经历自己也都历历在目。品味着阿姨为什么害羞后，慢慢的，斯捷潘也在凉椅边半跪下来，身体使不上劲：
　　要向塞勒妮尔求情吗？在她们中引入一个不必要的第三者，为了逃避自身的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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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儿，你有后悔当初攻击平民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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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毫没有。”
　　亲口承认自己反人类比向塞勒妮尔示弱容易。直面自己的冷血已经很多年了，海皇姬对此不敏感：
　　“人人生而平等。我总可以惨死，为什么别人不行？要是有人比我更平等，我会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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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用白磷□□杀死她们还是太残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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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挺悲惨的。但人间就是这样。无辜的人在哀嚎中挣扎着死去，该千刀万剐的人寿终正寝枝开叶散。在其中，我什么额外的事情都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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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今天，镇南关防线那边有一则新闻。来自婆罗多（三区）的‘马家军’和来自帕拉迪岛的部队内讧了。起因是两百多年前，马家军的创始人叫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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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步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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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对，好像是这个名字。他莫名被【欧若拉】以极其残忍血腥的方式杀害了。而帕拉迪岛的精锐功勋部队的军旗上，却还绣有【欧若拉】的题字。这就是冲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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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她可真不是东西。”
　　海皇姬身边的空气骤然变冷，冻的斯捷潘一哆嗦：
　　“在消失的时间线，我的第一世里，马步芳残杀红军手段之残忍，突破人类想象力的极限。而他全家在那条时间线里都得了善终。虽然因为【欧若拉】的干涉，在现在的历史里马家军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她消灭了……能放过一个沾上边的人不被赶尽杀绝挫骨扬灰，还能给马家军传承到22世纪，只能归责于她灭绝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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