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舆论抉择（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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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皮肤细腻，手指纤细修长，指关节白皙平滑。
忽略到手茧，不出意外的话，那只手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性。
内心的正义感与那一股如芒在背的视线相互累加，藤冈诚感受到一种像是濒临窒息的无力感。
在这种任务的身份代换之中，[环]所能够发挥作用的时候少之又少，可供连接的只有脑海里的思维载体——也就是属于田红舟的灵魂。
潜意识里与这具身体的人格有割裂感，导致即使给自己下了这具身体属于自己的定义，依旧无法将这种能力发挥到极致，所以春野让无法勘测那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底是为何。
藤冈诚不忍心再继续听清川法医的鉴定，这多半是出于春野让自己控制的结果。
不过，这具身体好像也因什么东西对这个决定非常认可。
横竖他都已经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在这种灿烂年华时说的过去的终结曲，现在他更在乎的是将这背后的视线挖出来，还给这个枯死在灿烂夏天的人一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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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冈诚一言不发，转身走向了不远处堆叠在一起的高密度塑料板和被拆解下来的栏杆——那里相对于其他的杂物而言，显得更加凌乱和分杂。
虽然内心深处有个话语告诉他并不应抱太大希望，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还是想要找寻可能会被丢在那里的线索。
毛利小五郎看了他一眼，针对藤冈诚这种不提前做说明的行为也无可奈何。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这个朋友虽然被大众认为是能指明前路的侦探警察，但是却相当固执，一直是一个非常感性的笨蛋。
像他们这样的人，身为警察，多半在骨子里都燃烧着一种能守护正义的热血。
更何况，那是一个近乎偏执的人。
“一些苦难都在我，那么我就要付出生命挽回。”
他们两个人一起进入警校的时候，这个人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没头脑笨蛋，好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而在毕业前几个月的时候，因为一场大火，这个脑子不太灵光一样好骗的人就突然开始变得锋利与偏激。
现在，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这种事情，即使是毛利小五郎自己，也有着一种[即使这件事情发生的原因并不在于自己]，但是却油然而生的自责，更何况那个人，于是他并没有阻拦藤冈诚。
清风抚动水波，又悄悄吞噬了最后一点波澜。
“这一带没有监控，已经安排技术组去查看昨晚出现在距离这里最近的摄像头里的车辆停留时间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勘察现场。”
他没有得到应答，那人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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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施工方面远离市区，并不见得有多少高大的树木，认真来算的话，即使是一点绿色，也只能是没有生命的塑料片。既没有嘲哳作响的蝉鸣，也没有遮天蔽日的冗杂虬枝。
换句话来说，就是即使想要伪造尸体死亡的时间也无能为力。
痕检技术员带着其他的鉴识人员开始搜寻物证，另外几个跟着毛利小五郎和藤冈诚一起到来的新刑警也自告奋勇的去寻找可疑物品。
像来的时候一样，庄重而又严肃的寂静又开始流淌，只不过这次，稍微涌动着略微沉重的浪花。
“你的心音很杂乱，伤感占了大多数，但是为什么数据分析的结果是你[陷入了回忆的忧伤]？”
系统的声音在春野让的脑海里响起，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陷入某种思绪的年轻人吓得一个机灵，在意识到是发生在自己脑海里的话语的时候，他睁大的眼睛才重新恢复正常。
“无论是谁都不喜欢看到这么年轻的生命逝去吧？这样美好的灵魂，理应快快乐乐的活到老。”
他的眼神又一次暗了下去，本来颜色就深的眼眸又笼罩上了一片阴影。
很是奇怪，自从这个任务开始，这一种难掩的悲伤情绪一直在思维里徘徊。也许是因为这一具身体上那一处刺眼的烧伤。
这会令他想起那一件事，那发生在黑雨事件之前的，十几年的事。
“完成自己儿时的愿望也好，变成平凡的人也罢，总归不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睫毛因为这段话语颤了颤，春野让的语气是系统曾经完全没有听到过的怀念。
他好像是想起了某一个人，也可能是想到了某一群人，此刻表现出一种温顺的忧郁。这是系统再次分析的结果。
并不是剧烈的疼痛，准确的形容来说，就好像是从来不戴围巾的人第一次戴围巾。
那一种束缚的感觉似有似无，轻得像烟，但那像是喉咙被扼住的感觉又时时刻刻徘徊在脑海中。
“……”
系统并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春野让也是，所以气氛理所当然的重新恢复了宁静，就像并没有说过话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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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悄悄的过去，好像过了几秒钟，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就在汗珠一点一点的从脸上滑进制服的时候，一个明显高昂了几度的声音传进了在场所有正在努力寻找证物的警察耳朵里。
“这个东西！可以称得上是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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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野让看着现在正躺在一堆泡沫塑料板下的阴影里面的物品，发出了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声音。
“还真的有啊？确定不是那些工人的吗？”他将这些疑问诉之于口，但得到了坐在阴影里的几个工人的否定回答。
沾了几滴鲜血的塑料袋，里面还放着些垃圾。
即使在注重环保的东京，买菜时花花绿绿的塑料袋也仍然活跃在每个人的家中，不过现在起关键作用的并不是塑料袋，而是在那个塑料袋中，被命名为垃圾的纸质打包盒——这个盒子非常凑巧的来自于距离藤冈诚居住的公寓并不远的一家快餐店。
不对劲，一点也不对劲。
不可能要把垃圾留在这里，一切都说不通，这样的东西，与其说是线索，更不如说是栽赃陷害。
虽然分尸的人不能算是有条不紊，但是好歹是把尸块煮熟了再来抛尸，绝对不能做到留下证物。
没有监控，没有任何指纹，如果银座那边的现场也没有任何线索的话，春野让已经做好了把这件事情当成一桩悬案的准备了。
不过现实却狠狠地给予了他一记冲击。
突然冒出来的线索，即使它代表着诚意，但是其背后也隐藏着汹涌的罪恶。
更不用说，这些东西本来就来者不善。
看着一群已经聚集起来的穿着制服的人，他想不明白，看上去如此简单而带有目的性的东西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并被称之为线索。
和他一起到来的警察此刻已经围在了这一堆垃圾证物的四周，小心翼翼地将其装进密封袋。
“毛利小五郎可以理解，但是其他人呢？”
藤冈诚的神色看起来波澜不惊，无人能看到它之下的暗流涌动。
距离这具身体居住地很近的一家快餐店。
这件事，果然都与藤冈诚相互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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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高密泡沫板上面最不容易附着下凶手的痕迹，因为这些东西能做到的事情并没有很多。
可是如果拓展反向思维，这种东西也许会派上一些其他的用处。
从刚刚那只手的断面来看，凶手在分尸之前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连续的劈砍导致骨头边缘有数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在此之后，或许是来了另一个人，当然，也不排除两个人是同伙的可能。
相对于周遭深浅的刀伤，在那骨头前缘有着像是被锯子锯开的平滑痕迹——这应该是钢锯的手笔。
他不清楚城里到底有多少家卖钢锯的商店，不过这也是另一种可以让信息技术课查找凶手的线索。
没有人去查这些吗？
春野让在那个时候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想法。
不是说他没有东西可以说，只不过是现在他并不想要说点什么东西用来针对自己的看法作出评定罢了。
系统的询问可以算是想要安慰他，也可以算是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即使是现在跟她说了，她也总是不能理解他的情感。
自己的询问对这一个使用时间已经在游戏里度过了几年，甚至整个性格都稍微变了些的身份设定来说，那本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固执，就像是小孩子那样被承认了。
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更信任你。
现在除了寂静，已经无话可说。
而这一段寂静又让他再次凝聚了自己的思维。
即使现在[环]不能发挥作用，无法与周围的环境构成闭环从而进行上帝视角的分析，但是这一个正在进行任务的角色确实是属于[侦探]藤冈近吉郎。
所以他那像是犯罪者一样的思维方式也可以在这时候被用到。
代入一下他是犯罪者的视角或者思维，假设真正的分尸地点并不在这里，那么分尸地点也绝对不会在市中心。
都属于远抛的范畴，也许死者的身上会带有象征身份的东西，或者可以表达她之前在哪里的证据此刻对于案件的推动也是至关重要的。
信息一旦过时，其所能表达的价值也就飞快的衰减，这句话还是曾经的母亲告诉他的。
被煮熟的两只手能提取的DNA不足以代表什么，甚至也许因为没有血液，细胞也因为被煮熟而蛋白质发生变性，完全提取不出来可以使用的DNA。
剩下的躯干头颅以及腿部如果没有很显眼的标志，也只能靠信息科的同事一点一点的比对相关数据。
杀她的人是谁？那背后又是谁的推动？
这是上面传下来的要求，命令这次出勤的人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找到真相，如果之前他想象过的，此次事件是针对藤冈诚一个人的围剿，接下来的结局定然会行走的十分坎坷。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被杀？
这是人们所想知道的，毕竟另一只手被发现的地点正是人头攒动的商业区。
几乎是超近距离的了解到了这样一种危险的事情，只要不是神经大条的人，都会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一件事情有多个真相，在此刻方方面面都被要求展现，代表了舆论的导向举棋不定，但是这背后肯定会有想要终结这个人的存在作出相应的推动。
小中大。
这个名字就这么自然地进入了脑海。
在任务开始之前，春野让依靠着自己的[环]连接了游戏的数据，依靠着强大的自走游戏数据链，即这一个游戏自我运载的数据库，彻查了这一个所谓的“文化社”。
值得一提的是，在系统的备注之上，这一个文化社的名字被命名为[黑太阳]所属。
在那旁边，是扭曲的黑色太阳状标识。
边缘像是八爪鱼一样扭曲弯折，像是苟延残喘的乌鸦，日本所独有的“蛇之眼”纹路在这里看上去就代表着不详。
这是春野让对这一个符号的第一印象。
这个符号他见过。
被监视的感觉似乎找到了源头，在这一具身体的记忆中，曾经幼时的记忆不知道为何己被删除殆尽，在青年乃至现在的记忆里面，总是能看到这样扭曲的太阳状标识。
“杀死[我]的人和[我]竟然是同宗同族？我还以为至少会出现分庭抗争的局面。”
春野让在脑海里喃喃着，不过他现在脑子里又有了另一个算得上是好笑的笑话。
黑客手法，对上游戏壁垒相互构建连接而成的[环]，会是谁输谁赢？
不过那应该是下个身份的事情了。
他暗淡的眼因为这算是无厘头的笑话重新闪了闪，春野让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无论接下来是死是生，又或者是这具身体最后落得怎样的下场，我都不重视，我现在所知道的是：我一定会给他来一拳的。”
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这具身体被火焰烧得面目全非的左脸好像流淌起了一些东西。
年轻的刑警在脑海里默默对着自己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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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舆论抉择（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