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仙界首徒捡走后》三十叁山

7、猫叫

　　祝清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平静过后根本想不通自己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尤其见到眼前的炸小鱼，那本就已经所剩无几的低落这下全都消散去。

　　银月晏说着要去谢厨娘，却一直情留炸小鱼上，走三步捱两步。

　　“不过我觉得厨娘也不会介意小白和我一起吃的。”

　　祝清适时开口，左脚才踏出门槛的小馋猫立即走了回来，“都说祝清是好人。”

　　他哭笑不得，这就算好人了。

　　窗外天渐渐黑了下来，点上烛火，桌上又是一片狼藉——祝小白的吃相实在是不好，鱼渣掉得到处。

　　祝清将书收好，拿来手帕递给银月晏，她胡乱擦了几下将盘子端了出去。

　　趁着人出去的空档，他从书柜最上面的一层，拿出其中的物品。

　　是一支毛笔样式的玉坠。

　　等来等去等不到银月晏回房间，祝清干脆拿着东西去寻她。

　　果不其然又看到她在池子边和小鱼逗趣。

　　“小白，过来。”祝清唤她。

　　将笔递上，小白迷茫，不会这么快就要开始学写字了吧，现在可是晚上。

　　看出她脸上的纠结，祝清握住她的手臂，那笔随之一颤，在其手中变作了一把弓箭。

　　通体银白的弓箭，如翼般展开，玄玉所作的弓身在月光照耀下泛出寒气。

　　银月晏愣住，转瞬间高兴得合不拢嘴。

　　“小白，这是霜凌弓，以玉笔为形，若用法力催动便可现出弓身，”女子明显的笑容让祝清唯一的忐忑都消失，“我想了许久，唯有这把弓最适合你，但不知你是否喜欢。”

　　银月晏握着霜凌弓，爱不释手，“我很喜欢，谢谢祝清。”

　　替她挑下头上古树的落叶，祝清一脸慈爱：“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师父安排，明日有些正事要做。”

　　女子点点头，一跳一跳进了自己屋。

　　将收到的拜师礼一一摆出——画、花、苍鸾金羽、霜凌弓。

　　银月晏眼中的兴奋藏不住，自己又傻呆呆地笑了起来。

　　摸了摸放东西的桌子，她突然知道了这个房间里缺少的第二样东西——一个花瓶。

　　*

　　第二日清早，银月晏就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等起了祝清，她谨记“有些正事要办”，但更多是因为迫不及待想试一试那把弓。

　　没一会儿，祝清从房中出来，看见充满期待看着自己的人，一时竟有些无措。

　　突然磕磕巴巴道了句早安。

　　“吃饭啦！”

　　不知祝小白到底是为何这么高兴，一顿饭快要结束脸上的笑意还没消，看得他脸红。

　　“怎么了？”终于忍不下去，问道。

　　“你说今天有正事啊。”

　　对对对，有正事，祝清见她如此积极，有种莫名的欣慰。

　　“师父安排了，今日我要教你学习驭气。”

　　一句话，将银月晏的激情全部浇灭，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低落。

　　“好吧。”

　　等等，驭气？

　　也就是说她要开始修炼了！

　　原本变成人就不是她的本意，现在还要开始修炼，岂不是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越走越偏。

　　她不想修炼啊！

　　大概是看出了对方的情绪，祝清将勺子放下，安慰道：“小白，不用担心，驭气不难的，你很快就能学会，就像寄晖，他现在虽然还是兽形，但也早早就学会了驭气，你已成人，驭气更是不在话下。”

　　一听这话，原本还只是低落的情绪，现在小脸直接垮了下来。

　　不难学，可她根本就不想学啊。

　　昨晚收到礼物的兴奋一下子变成一盆冷水，浇得她心凉。

　　成为潭玄仙人的徒弟也不好啊。

　　银月晏欲哭无泪，一碗粥吃了许久，祝清以为她还在担心，又劝说了许久，哪里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一碗粥总是有限的，她迫不得已放下勺子，眼睛一转，“我去将碗收拾了再来！”

　　祝清看出逃意，一把拎住她的后领，“厨娘会来收拾的，现在我们要去干正事了。”

　　银月晏恨，为什么她现在不是一只猫！

　　祝清将人带到后山溪边，这里少有人来，除去虫子，是一处修炼的好地方。

　　“小白，不要玩水了。”

　　祝清将人捞回来，盘坐在地上，“我先演示一遍，你看着学。”

　　只见他双掌相合，随之一展，身后出现一道暗红色光。

　　一掌上起，一掌下浮，相对而平，那道光瞬间向前萦绕在他周围。

　　明明四周一如刚才，但银月晏总觉得附近的灵气都被悄然吸进了那道光中。

　　也不知是否受祝清的影响，方才还抵触得不得了的人，现在也自然而然地学了起来。

　　只是一直不得要领，始终无法凝神聚气。

　　“凝神，入静，去杂念。”

　　银月晏悄然睁开一只眼，看向祝清，他也没睁眼，却知道她的困难。

　　她调整坐姿，重新闭眼。

　　以为自己快要睡着了。

　　忽然周围的一切都寂静了下来，风声止息，鸟雀无声，她走进了一个纯白的境地。

　　周围是一片白色，仿佛雾茫茫一片，她伸手，那雾又离她很远，她渐渐在雾中浮了起来，那团雾托着她，猛地掉了下去——“祝清！”

　　“喵——！”

　　祝清在自己的境中，听见突兀的喊叫，猛然睁眼，一只白猫倒在地上。

　　周身的光束散开，他抱起白猫往前山跑。

　　路过的仆从看见小仙一脸焦急从后山奔向前厅，一个个都傻眼，想关心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人就跑远了。

　　“师父！”祝清又是一下撞开前厅的大门，这次其中无人。

　　“祝清如此慌忙，是什么事情？”然而潭玄并不在，闻声而来的是天帝。

　　天帝乐见祝清因他而僵住的神情，不禁打趣：“你师父把你教得很好，这么听他的话。”

　　见他怀里抱着本该是人的猫，问道：“她怎么了？”

　　大概是还没从那句“师父教得好”中反应过来，祝清应声低头，才知道是在问祝小白。

　　“方才我们在后山练习驭气，小白应当是在自己的境中耗费了灵力，变回了猫身。”

　　“驭气需调动灵力，使气在周身运转，取盈补亏，从而均衡自身，稳固修炼。环境本起辅助修行的作用，若是调动周围的灵气入境，却又无法将其为自己所用，只会使得周遭灵气扰乱自身，许多刚修成人形的仙子都易出现这种现象，你也不必太担心，待她慢慢恢复即可。”

　　祝清应声，眉头却不见舒展，天帝知道是他过度担心了。

　　“若你实在不放心，找青盈寻些固本培元的药草，也能助她早日回到人形，”天帝略一思索，“最近青盈养的雪茎花药效应当是极好，我看万垣宿的狐狸日日健壮。”

　　天帝像是预料到祝清现在犯难，说完这一番话立刻不见了，丢下小仙行了一半的礼。

　　祝清懒于琢磨天帝的心思，回了自己的别院，在院中犹豫三番，最终将小猫放在了那张修修补补的小床上。

　　这时他竟有些庆幸那晚修好了小床，虽然精致不再，现在好歹能时时看着它。

　　“小白，我立刻去找青盈仙人。”

　　可惜祝清读不懂猫的内心，前脚出了房门，后脚熟睡的小白猫舒服得翻下了床。

　　猛地着地，吓醒了祝小白的瞌睡，在地上反应少许，突然生出点遗憾的情绪。

　　还没看清那白茫茫一片里面是什么东西呢，就又变成了猫。

　　小白猫平时看不出表情的猫脸上竟莫名出现了一点诧异———它竟然对此感到遗憾！

　　祝小白甩了甩脑袋，踩着书桌跳出窗，进了自己房间。

　　万小仙的花插在山岚找来的花瓶里，粉蓝的花色加之近乎透明的花茎与白玉花瓶相配。

　　轻嗅，是往日不曾闻见过的浓郁花香，小猫伸伸懒腰，窝在花瓶旁，毛茸茸的一团。

　　没一会儿，就有轻微的鼾声飘了出来。

　　梦里的长青阁花团锦簇，不知是什么花草的枝条越长越长，从墙里钻了出来，枝条张牙舞爪，将来看热闹的小猫缠住。

　　花瓶叮叮当当，摇摇欲坠。

　　祝小白摔在地上，从梦里醒了过来。

　　花瓶边上的狐狸眨巴眼睛，似乎是没想到它自己给自己缠住然后摔了下去。

　　见它还能自己扯开树枝，寄晖不理，趴下身子，露出无辜的眼神，跟进来的人示意：她自己掉下去的，可不是我。

　　万垣宿拾起白猫，轻放在狐狸旁。

　　“祝清取了药草即刻回来，你同寄晖玩一会儿。”

　　狐狸这时候却不像当时在长青阁外那般撒娇，高冷的样子，仿佛看她一眼都是奢侈。

　　祝小白才不管它，自己跳开了。

　　寄晖进屋时就看见了墙上的画，它不懂画，只觉得寥寥几笔勾勒出小猫雏形十分厉害。

　　于是纡尊开口：“这画是你画的？这么自恋。”

　　被身后的陌生男声惊到，祝小白当即停下脚步，猫脸皱成一团——他竟然能说人话？

　　对方的震惊实在是太过明显，寄晖猜到原因，嘴里吐出一口气：“原来不会说话。”

　　祝小白盯着他，他不再说话，只是总觉得他表情戏谑且骄傲。

　　也不知他哪来的骄傲，连人形都还没修成，也笑话起她银月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