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仙界首徒捡走后》三十叁山

6、苍鸾金羽

　　“万小仙说青盈仙人不在，那还想进去吗？”祝清问银月晏。

　　虽然她确实很喜欢这里，但也知道不该贸然闯入，只见她从花中漏出半张脸，不舍摇了摇头。

　　看出她的担心，祝清说：“青盈仙人很随和，不用担心她会责怪。”

　　对方还是摇头，但这次眼神中的不舍已经消散了许多。

　　银月晏先一步走在前面，循着自己的记忆往前走，时不时向后看看祝清是否跟了上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

　　祝清听着她略微神秘的语气，无言。他自小在天界长大，还有哪个地方是他不曾去过的呢。

　　抬眼看去，眼前的女子，步调轻快，心情好得明显，他不想扰了她的兴致。

　　说是带路，但实际和乱逛差不多，银月晏根本记不清那条路到底怎么走，最后还是祝清问了好几遍才找到了地方。

　　“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往生林吗？”祝清见她皱着眉，不太确定的样子。

　　“是这里，但是好像和我上次来长得不一样了。”

　　祝清：？

　　“你偷偷跑出来的？”

　　银月晏听不明白祝清的语气，便回头尴尬一笑，竖起手指比了个一，“只有一次。”

　　天界并非所有人都爱兽宠，有些仙官厌恶一切动物，有些兽宠已经升格为小仙或上仙都会被嘲弄，而那些人尤其喜欢欺负人间来的小兽，更甚者会做出些极端行为。

　　即使天界专设律法，也无法完全杜绝这种行为。

　　即使银月晏遇上那些人的可能性极小，祝清还是为了安全起见让她不要偷跑出去。

　　没想到被他抓到了一次。

　　祝清舒了口气，庆幸于她没遇上那些仙官。

　　“没有下次，一定要告诉我们，不要偷跑。”

　　银月晏小鸡啄米地点头，转移话题：“这里之前不是这样，我记得里面很漂亮。”

　　“这几日月中，往生林中会有不少神魂精怪入转生轮，往日有过精灵难以忍受转生轮洗髓之痛偷逃出来的事情，虽然未造成什么影响，但总归是混乱秩序，天帝就下令每到月中就要封闭进入林中的通道。”

　　“哦……可，平时难道就不会逃出来吗？”

　　“不会，往生林物种多样、灵气充沛，是这些精灵魂魄最好的去处。”

　　“那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回去吧。”

　　听出对方稍显失落的语气，祝清安慰道：“还记得刚才万小仙说寄晖被往生林的小精灵捉弄吗，下次我带你去看看。”

　　银月晏心不在焉地点头，最后总结了今日的一切，汇在一起就是唯有这束花治愈了她。

　　“祝清，饿了。”

　　“宫里有吃的，我让厨房炸了些小鱼。”

　　银月晏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走路也一蹦一跳，迫不及待的模样逗笑了祝清。

　　*

　　说是饿了，却在路上耽搁了许久，一路“沾花惹草”，和小猫没什么区别，祝清也由着她去。

　　直到接近宫门，祝清神情骤然严肃。

　　天帝的气息独一无二，在天界他也从不刻意遮掩，因此几乎是感受天帝气息的一瞬间，祝清就本能地浑身一怔。

　　用师父的话来说，就是因为他自己的修为还不够高深，所以会被天帝所影响，这都是暂时的、正常的。

　　但祝清总觉得不对劲，分明其他人都不会，可翻阅众多书籍、委婉询问其他仙人，得到的都是这样的答案。

　　祝清看着还跳得起劲的银月晏若有所思。

　　“你们回来了，来坐坐？”

　　潭玄从门内出来，看着已经到了门口却迟迟不进去的两人。

　　“师父，天帝……”

　　“他在，没事，你们都过来吧。”

　　二人恭敬地给天帝行礼，天帝反倒没什么架子，坐在椅子上拿起葡萄就吃，“不必拘礼，吃葡萄吗？青盈从人间带来的。”

　　自然的样子仿佛那个于大殿中运筹帷幄、生杀予夺的天界权力至尊是装出来的。

　　一听人间二字，银月晏即刻来了兴趣，忍不住眼睛一眨，天帝递给她一串葡萄，她急忙谢过，便走到一边坐着，并不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

　　“修祇，这件事情还可以再缓缓，我近来是真的有急事，无法把握。”潭玄蹙眉，不乏懊恼与无奈，进门时的轻松气氛顿时凝固。

　　祝清的心思却跑向一边——修祇——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师父叫天帝的名字。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件事确实不能再拖了，事关重大，仅我们二人尚不能决定。”天帝一秒正经，看呆了银月晏。

　　听潭玄叹了一次又一次气，拳头紧了又紧，终于像是想通了：“好吧，先这样做着也好，至少我们并不被动。”

　　话必，潭玄若有所思地看向银月晏，那一颗葡萄悬在嘴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转瞬间，潭玄收起目光，换作慈爱的眼神，关心起自家徒弟：“今天出去了？”

　　那颗葡萄终究是没有放进嘴里，干脆被放在了桌上。

　　银月晏点头，微微一笑，“祝清带着我出去了，原来天界这么漂亮。”

　　潭玄背靠椅背，连说几声好，天帝朝她招手，示意她到跟前。

　　祝清紧盯着银月晏，看着她上前。

　　天帝手中出现一根金羽，缓缓落在银月晏手中，“我殿中尽是些无用装饰，只此一只苍鸾金羽最配得上潭玄的徒弟。”

　　尽是些无用装饰，潭玄听了想笑。

　　祝清看着苍鸾金羽一时没收住表情，震惊溢于言表。

　　世上仅有一只的苍鸾金羽就这样被天帝送人，甚至对方仅是好友的新徒弟，一个才化形成人的仙子。

　　一句话将银月晏捧得高高的，她倒突然茫然起来，见潭玄向她微微点头才急忙接过，未曾遇见过这样的场合，最终还是祝清替她谢过了天帝。

　　拜师礼像是天帝的最后目的，送完便走了。

　　那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从宫里消失，祝清才渐渐能顺畅呼吸，潭玄知他心疑，主动解释：“多年前我在人间游历，识得一位老者，说是知道有关天魔大战的内情，近日他有了新发现，让我一定去一趟。”

　　“您与天帝是为了商议此事。”祝清了然。

　　天魔大战事关三界，前天帝与潭玄虽早就合力封锁了人间通道，却还是让一些妖魔流窜进了人间，为了三界安定，天魔两界约定为人间斩除作恶的妖魔。

　　但大战事起突然，前魔皇视三界约定为无物，一夜之间攻进天界，前天帝以身殉葬、潭玄身受重伤和天界死伤无数才换来和平。

　　一切本就蹊跷，如今有了新的线索，他们不可能视为不见。

　　“师父……”

　　祝清吞吞吐吐，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展现出自己对天魔大战的疑惑：“我读《战史》，其中描写客观实在，细节详实，但唯有一点不通。”

　　见师父无打断之意，祝清继续说：“书的最后一页写着‘魔皇并非恶意挑衅，实乃天性所致’，可天魔大战惨状犹在眼前，何种天性如此残暴不仁，加之您方才说有内情，徒弟便更加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潭玄凝视祝清，眼中无波，深不见底，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可祝清脸上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看不出，最终舒了口气，“天性，无论人妖仙魔都难以违背，它存于内心，外化在形，形能够轻易看懂，这是《战史》之意，但内心难有人看透，这就是内情。”

　　“那那老者又如何得知魔皇内心呢？”

　　潭玄难得沉默，勾起的嘴角压了下去，直直盯着祝清的双眼，那双眼清明，在他面前毫无掩藏，忽地，潭玄闭眼嗤笑一声，语气平淡：“祝清，这个答案此时我无法告诉你，等你何时升格仙人，执掌一宫时自然便知。”

　　师父第一次这样模棱两可地回答，算不上解惑，但祝清隐隐觉得自己懂了。

　　他忽然没了刚才求知的兴致，心中静了下来，辞去。

　　*

　　银月晏在他们谈话时自己溜了出去，在院子里逗鱼。

　　那鱼儿条条狡猾，碰一碰她的手又立刻游开，不知是谁逗谁。

　　“我又不吃你。”她趴在石栏上嘀咕，仿佛从前那只叼着鱼扔在祝清身上的小白猫不是她。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时而又有几声叹息，银月晏看着祝清带着愁容走进来，祝清向她点头后匆匆进入房间，没看见银月晏对他摇了摇头。

　　“祝清不高兴哦。”银月晏继续对着鱼儿嘀咕。

　　这一次鱼儿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在手边短暂停留一瞬。

　　“他吃小鱼吗？”银月晏一把抓住想溜的鱼儿，举起一看，鱼鳞上泛着彩光，令她惊喜。

　　“我说了不吃你。”随即将鱼儿丢进了池子。

　　厨房里飘出香味，勾着银月晏往那边走，路上记起祝清说的炸小鱼，更加迫不及待跑了起来。

　　厨娘见是她来，立即将那盘复炸过的小鱼上又堆了几条，笑盈盈地端给她。

　　小馋猫半路上就挡不住诱惑吃了起来，正高兴时，脑子里闪过祝清的唉声叹气。

　　心里忍不住想，祝清爱吃小鱼吗，应该不爱吧，想着想着自己先咽了口水。

　　*

　　“叩叩叩”

　　祝清关了门，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懂礼的人了，自然是要先敲门的。

　　“进。”

　　“祝清。”

　　祝清自进房后一直在看《战史》，更准确是在看最后一页那句话。

　　手指在桌面轻敲，一盘炸小鱼放在了自己手边。

　　“厨娘看你不高兴，留给你的。”

　　说谎话真是不打草稿，除非厨娘长了千里眼。

　　祝清眉梢一挑：“那小白替我谢谢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