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名著成为合订本之后》野蔼

3、解煞

　　孙悟空离开百丈村后，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下面有一处农田种着西瓜，于是跃下云头。
　　这些西瓜圆滚滚的，猴王敲了敲，发出嘭嘭的清脆声。
　　他跳进瓜棚，拍了拍正在睡觉的瓜叟，“老人家，醒醒。”
　　瓜叟白发白须，眼睛睁开，目露精光，看起来精神很好。
　　“道长，什么事情啊？”
　　“老人家，你这瓜怎么卖？”
　　“自家种来吃的，不要钱，道长要不要尝一尝我这瓜。”
　　“那劳烦老丈帮我摘一个，多谢。”孙悟空说道。
　　瓜叟在田里摸索了一阵，挑出来最大的，给到猴王。
　　孙悟空忙接过来，用手劈开瓜，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吃了起来。
　　瓜叟见他吃得欢，微微抚恤，笑问：“不知道长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从来出来，到去出去。”
　　“道长，您别怪我老人家嘴多。我看你眉心发黑，将有大祸临头啊。”
　　猴王摸了摸嘴巴，听到这话心里暗笑：这乡野匹夫竟然还会看相，让我试试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于是，他不以为然地说道：“老头，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会平白无故大祸临头呢？你说说你的怎么算出来的。”
　　瓜叟说凑近孙悟空耳边，说：“莫非大王忘记了龙虎山上清宫，放走百十八魔君的事了？”
　　孙悟空听完，神色大变，退后几步，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他计算了下与瓜叟的距离，如果情况有变，赶紧逃之夭夭。
　　谁知那瓜叟并没有抓他的意思，而是躺回椅子上，“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上清宫的人，不会抓你。”
　　孙悟空略微放下心来，就听瓜叟话题一转，“不过，你私自放走这些魔君，日后势必会使生灵涂炭，这些因果现已经降临在你头上，形成一股黑煞，如果不及时解煞，不仅自己会有灭顶之灾，就连族人也会受到牵连。”
　　孙悟空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地信了七分，他挨着老者坐下，“那依你所说，肯定有解煞之法。”
　　“当然有，只是方法很繁琐，我怕大王不肯去做。”
　　这人定是用了变身的法术，而且识破了我的真身，看样子来历不凡，孙悟空想道。
　　“我不怕麻烦，只求老丈告知我解煞之法。”
　　老叟赞许颔首，伸出右手，出现了一个金光璀璨的小钟，上面环绕着许多细细的黑气。“此宝名为煞钟，有一百零八条煞气缠绕。大王需在人间行善事，每完成一件，煞气就会消散一条，直至全部消失，到那时煞气全解，大王及族人便可安然无恙。”
　　孙悟空听了，叉腰道：“按照您的意思，完成一百零八件好事，就可解掉煞气。不满您说，做善事一天两百件我也能做得，比如帮人挑水、施肥......太简单了。”
　　老叟笑着摇了摇头，“大王，您做的事情必须得让煞钟认可才行，否则并没有任何作用。”
　　孙悟空摸了摸小钟，“那照您的意思，我还得去猜测它的喜好，否则做的就是无用功？”
　　老叟点了点头，指了指外面，“大王，你看那儿。”
　　孙悟空转头一看，瓜叟趁机化作清风，悄然不见，留下最后一句话，“孙悟空，在你解煞之前，时有不顺之事发生，不用惊慌。”
　　不知这位高人说的不顺之事，是什么意思？
　　等他回到之前的洞穴就明白了。一只小雀从他头上飞过，拉了一泡屎掉了下来。
　　——
　　时间很快来到三天之后，孙悟空按照约定去到百丈村铁牛的家。
　　他发现铁牛家大门紧闭，外面围满了村民，正在敲门。
　　为首的是一个老汉，他嘴里叼着烟斗，说：“翠芬呐，我知道你舍不得铁牛，但也没办法啊。那玉容大王不是好惹的，你还是按照抽签结果把铁牛送去吧，否则，咱们一村的人都要遭殃。”
　　“是啊。”其他村民附和。
　　孙悟空化成一只小蜜蜂，从门缝钻了进去，发现李母正抱着铁牛在炕上哭呢，李达站在一旁默默地抹着眼泪。他们以为孙悟空不来了。
　　孙悟空变成铁牛模样，“老嫂子，我来了。”
　　李母看到凭空变出来的人，又惊又喜，“您老终于来了。”
　　他一边换上铁牛那件红袍，一边问道：“村子里的人来干嘛的？”
　　李母帮他理了理领子，“摇锣打鼓，把人送到碎云洞去。”
　　“您待会把我送出去后马上回家带着铁牛，千万别出门。李达跟着我一起去碎云洞，免得起疑、走漏风声。”
　　眼看就要到出发的时辰，李家还是没有开门，一些村民忍不住了，“村长，是不是李家后悔了，不肯把人送过去？”
　　“要不直接撞门吧，误了时辰，到时候大王怪罪，咱们都担待不起。”
　　“是啊。”
　　正说着呢，就见李家大门从内打开，李达抱着弟弟铁牛，脸色十分阴沉地走了出来，而李母则是踉踉跄跄跑出来，一面哭一面喊，“我可怜的娃啊，没了你，娘该怎么活啊。”
　　其他妇人看到她这副模样，眼圈也红了，她们的孩子指不定哪天也要被送去做祭品，于是三三两两围在李母身边安慰她。
　　村长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头找出一顶破旧的轿子，据说是他祖上当年中秀才时县太爷赏的，一直存在库房没有用过。这次为了体面地把童子送过去，他把轿子翻了出来。
　　“达子啊，把铁牛抱进去吧。”
　　李达点了点头，默不作声把铁牛抱进去坐好，放下轿帘。
　　村长用烟斗敲了敲轿子的扶手，“好了，时间到了，咱们走吧。”
　　四位大汉扛起轿子，一行人敲敲打打，往碎云洞而去。
　　中途，村长在外面问孙悟空，“铁牛，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
　　村长拉起轿帘，塞了两个包子在孙悟空手里，“这是叔昨天去赶集买的，你拿着垫垫肚子，千万别饿着。”
　　“谢谢叔。”
　　孙悟空掰开包子一看，是白菜豆腐馅的，他尝了尝，味道还可以。
　　一行人从早上走到下午才到碎云洞，路上再累也没有休息。
　　孙悟空坐在轿子里面，摇摇晃晃，还睡了一觉。
　　村长战战兢兢敲了敲碎云洞洞门，然后跪伏在地，“百丈村村长李守德携村民，来送童子供奉公主。”
　　他连喊了三声，终于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知道了，留下童子你们都走吧。”
　　李达原本想留下来陪孙悟空，结果被村长拉走了，“你不想你娘两个儿子都没了吧？”
　　孙悟空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等着妖怪来吃自己。
　　村民走后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从洞门出来四个小妖精，扛着轿子进去洞府。
　　“嘿，你别说，这童子还挺沉。”
　　“那说明肉多，肉多好吃。”
　　“你吃过？”
　　“当然没有，我哪有这个福气。”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四个小妖精停了下来。孙悟空听到其中一个小妖精在说，“蝴蝶姐姐好。”
　　“嗯。”是个女子的声音，“公主说了，今日没有兴致，暂且把童子放置在厢房，等日后再享用。”
　　“是。”
　　小妖精们放下轿子，朝里面喊，“出来吧。”
　　孙悟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那位名叫蝴蝶的小女妖，一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跟快黑炭似的，先跟着我过去把身子洗干净，免得公主没有胃口。”
　　孙悟空一眼不发，老实地跟着蝴蝶去洗澡。
　　这女妖法力应该很低，并且刚刚修成女体，一对翅膀时不时会露出来。
　　“好了，你自己进去洗吧，我在外面等你。”
　　门推开后，中间有一池热水。孙悟空注意到浴池大概有三丈宽，肠四丈，深三尺。水很清澈，散发着热气。
　　浴池四周有四根竹管，正在往池内注水；他同时发现池内底部凿着一些小孔，是用来出水。
　　孙悟空拿起一旁摆放的果盘飘在水上，跳入水池游了一圈，塞了一串葡萄进入嘴里，心想这妖怪还挺会享受。
　　此时，玉容公主正在看姐姐玉面公主送来的信。
　　玉面公主说由于自己法力精进快速，父亲万岁狐王赏赐万千家财，还要为她招个赘婿。她问妹妹如今修炼得怎么样了，如果没有进展就还是回积累山摩云洞，自己亲自来教导她。
　　玉容公主读完她的信后立即撕碎了，她和这位姐姐从小就不对付，自己为了讨个清净才跑到万里之外的碎云洞来，怎么可能会回去。再说，出来的这几年，法力未曾进步，也不好意思回去。
　　前些天，她去参加了一位叫白骨夫人举办的宴席，听她说，把人抓来吃了能增加功力。
　　早在摩云洞时，父亲也跟她说过这个办法，但是，被她拒绝了。因为她母亲就是人，是被她父亲抓过去做了小妾，年老色衰后又被抛弃。她母亲在时，跟她说不要学别的妖怪，伤害人类。
　　所以，刚来的时候，她还会降甘霖帮助村民。
　　但是，功力迟迟没有进步，她一着急想起白骨夫人说的话，于是跑去百丈村，让村民以后给自己供奉童子。
　　听白骨夫人说，年纪小点的，吃起来不硌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