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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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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太子重伤这件事果然让商王有了警觉。
如果是他人所为。他自然要提防所有人对自己的加害。可心在伤了他爱子的人是他信任的上师。他也一样会怀疑,这些人会不会在丹药里加一些东西谋害自己?
大司命对此自然是有话说的。他为大王占卜,卦中所示:妖邪横行、鬼魅丛生。若不止杀戮,天必弃之。
这个被弃的是什么,那就要看大王是怎么想的了。很显然,对帝乙而言,他所想到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于是他问:“大司命,你可有什么法子,让孤远离灾祸,又可享受长生?”
不是卦中所示,大司命的话当然也可能是谎言。于是他回:“将所有上师移出朝歌,必得隐在深山,才能不扰百姓。为免他们存了祸心对大王不利,还需派可信之人去看守。只要丹成,即刻命人送入宫中奉于大王即可。另外,臣以为,那些丹药或许也有危害。您不妨命他们每次只成两丸。您寻一人先随机抽出一粒喂服。待其无恙您再用下。如此一来,当算稳妥。”
商王眯着眼睛。看着满头银发的王弟,心中的盘算转了好几个回合,最终还是听了他的话。毕竟自己这位王弟可以成为大司命,首先就是因为他精通问天卜算。自幼有与天地沟通的能力。他虽有疑虑。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但他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跟自己一样可享长生。不过这也好办。谁说试药之人只能是一个?只要吃了之后没有问题,自己再杀之罢了。
大司命是了解大王的。可现下让那些妖人远离朝歌是当务之急。而找人将那些家伙困在一个地方。自然也方便日后剿杀。
对此商王没有过多的怀疑。但对于让什么人“保护”那些上师,这就是他要思虑的事情了。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把这件事交给长子。但如果自己的太子拥有跟自己一样的长生,他还会永远甘心只做个太子吗?他立刻又想起那个不受自己宠爱的次子。目前殷寿病恹恹的模样是如何而来的,他心知肚明。长子对次子忌惮,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要紧事。他允许次子掌握八百诸侯和四大伯侯质子,自然也有平衡他与长子之间强弱的用意。
他是一国之主,怎么可能没有权衡不会算计。就如同他现在会怀疑自己最宠爱的长子将来会忍不住永远等待,从而急切的想取而代之。他也会怀疑次子会不会在长子形同废人之后,也有这样的想法。
那么儿子们是不行了。难道要用孙子?
殷启有四子一女。长子八岁夭折。如今膝前年纪最大的事鄂妃生的女儿殷兰。这也是他唯一的孙女。但却从来不受任何人的宠爱。只不过其外祖家世显赫,也没有人敢欺凌于她。如今已年过十八,尚未婚配。若是招一位夫婿,当是比那些会产生上位之心的孙子好用。
帝乙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当时西岐世子。西岐物阜民丰,对自己也十分忠诚。他对伯邑考的印象也是极佳。尤其是这次上师与僵尸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可这位西岐世子依旧没有多说半句。就光是这份儿顺从便足够使他欣赏了。
唯一可惜的是,这么好的人选已经便宜了崇应彪。而且还是自己当初听了长子的话,逼着伯邑考在龙德殿承诺不再纳旁人。退一万步,他是堂堂大商之主,自己的长孙女怎么也不可能与他人共侍一夫。
所以没有了这个最佳选择。再往下看,其他三位伯侯的世子不光早就婚配,而且每一个都有了嫡长。那是绝对不可以选择的。
那么……想到这里,帝乙突然觉得西岐的二公子姬发是个不错的人选。虽然殷兰比姬发大了四岁。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西岐世子无子嗣,那么二公子姬发的孩子就会是下一任的西伯侯。如果这位继承人是自己的血脉,那这件事就更让他欢喜了。
不过现在这个多事之秋,他觉得自己不能出面。于是就将这件事交给了田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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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妃娘娘如今已经四十有八,早年前在商王身边也是年轻貌美的宠妃。可如今大王还了青春,她却依旧老迈,白发都已爬上了头顶,更不用说吃多少好东西都补不了的皱纹。
如今她看着自己的夫君,就如同看着孩儿一般。不用想也知道她日后是不会再有丝毫宠爱的。所以商王交给她的事,她必是会竭尽所能去完成的。
田妃娘娘当然不会自己去质子营里找西岐二公子。她所能寻到的最近的途径,就是二王子妃姜氏。
谁能想到大王自己闷头在王宫里琢磨出这么一个“骇人听闻”的主意来。当姜王妃听到田妃娘娘跟自己说了“保媒”这件事。饶是脾气好的姜王妃她也险些破功。
你找我保媒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你让我把我的儿媳说给别人,这事儿当真是欺人太甚!尽管知道儿子和姬发的关系只有他们这几个亲近的人知道。但对姜王妃而言,也绝对不能接受。甚至引发了她难得的怒意。
幸而这件事是由田妃娘娘先同自己说了。若是大王直接赐婚,那他们二王子府和质子营包括西岐、东鲁就得即刻一起反了!
田妃娘娘见姜王妃眉头紧锁,心里也不高兴。“你可是不愿意?要知道,这是大王的意思。”
姜王妃摇头:“回娘娘,不是媳不愿,而是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总要回去询问一下殿下。而且如今西岐世子和世子妃也在朝歌。这件事也可以让我们先同他们通通气。虽然姬发久住朝歌。但他来的时候已经十一二岁了,在家中有没有定亲也不好说。兰儿可是咱们大商唯一的公主,可不能有半分委屈。”
这话是有道理的。田妃娘娘也就没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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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了夫君。殷寿气笑了。
姜王妃轻叹:“这件事要是告诉郊儿,我怕他忍不住夜入王宫。”
殷寿叹气:“罢了。去让人给伯邑考送个信儿。我要跟他商量一下,进宫讨个赐婚。”
“可是……大王既然有了这个念头,他真的肯放过吗?”
殷寿摇头:“他也不是非要姬发。他只是想找一个不是我也不是殷启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可以被他所控制。而姬发嫁给郊儿,就等于又断了西岐的一支血脉,当然那也包括我的。他只会更安心。说不定这个差事也能直接交到郊儿手上。”
到了二王子府,伯邑考听完殷寿的话,也是无语得很。
虽然他也认可现在就去求赐婚的提议。免得再又更荒唐的事情发生。但他还有另外一个担忧。“如果现在就把这件事定下来,将来您要继位就会有麻烦。”
殷寿笑着问:“大商从来都只有我一个选择。不是吗?”
“这倒也是。”伯邑考也笑了。笑自己真的学会了做人,都会为不必要的事情担忧了。
这件事还是要先告诉殷郊和姬发。
小院儿中,两个小的听伯邑考说完大王的意思,殷郊果然直接站起来就要进宫。还是崇应彪按住了他。“你等听完再说!”
以前的殷郊跟崇应彪战力相差无几。因为体格的问题,殷郊还略胜一筹。可现在他被崇应彪按住肩膀,居然真的就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了。这让他很是惊讶。
但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心情关心义兄怎么去了西岐几个月就有这么大的变化。难道成亲还能有这种好处?
然后就听到伯邑考说,明日他和父亲会进宫去为自己和姬发请求赐婚。这下子他是真的傻了眼。
“父,父亲不是一直不同意我和发发的事情吗?”
姬发也很惊讶:“怎么会这样?那父亲呢?”这个问题当然是看向了自家哥哥。
伯邑考哭笑不得:“你们两个谁听到过真正的拒绝?父亲也好,二殿下也罢。他们说的不都是让你们拥有自己的担当和能力吗?难道你们觉得,成婚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吗?你们在朝歌,要面对的不是某一方的治理和臣民。你们要面对的更是天下悠悠之口,以及所有人对你们的审视。”
走到弟弟身边,伯邑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要知道。所有婚姻都不只是彼此的两情相悦。尤其是你们两个人之间,又太多别人根本无法相比的责任和阻挠。长辈们希望你们可以为自己的选择努力。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你们分开。否则西岐为何会给殷郊允诺?二殿下为何会在明知道你们的关系后,还要找你去说质子营的事?难道你们都没有想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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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真的没想过,但现在他们回想,可不真就是这样。一时之间二人心情复杂,但更多的是觉得对长辈们的愧疚。他们居然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他们甚至一直以为是长辈们在用责任和能力来让他们明白,在一起很难。
难得两个人都红了眼圈。崇应彪又忍不住自己这张嘴了。“你们俩可不能辜负父亲和义父的一片心。别以为答应你们成亲就万事大吉了。现在大王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他连太子都信不过。将来还能有义父的好吗?你们现在能得到赐婚,将来保不齐他会觉得西岐和义父走得太近,又琢磨出点别的想法来。”
“还有啊。姜文焕和鄂顺也不能一直不成亲。他们俩的亲事也瞒不了。到时候咱们这五个人都拧成了一股绳,你们猜大王会怎么想?”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拽下太子根本不行,最要紧的是将大王本人拉下王位。
对殷郊来说,这很难开口。哪怕他知道崇应彪这么说没错。但听着还是皱了眉。姬发当然比他好接受。就是这件事的确不好办。“哥,嫂子,你们说,大王真的肯为我们赐婚吗?”
崇应彪看向自家夫君。伯邑考点了头:“我和二殿下一起去求见大王,这件事一定可以成。就算是为了二殿下没有觊觎他王位的心思,他也会答应。”
姬发却说:“可是北海那边有可以让男人生育的秘药。我这两天打听了。尤不良已经吃了那个药,这至少说明药是真的存在。既然这都是那些妖人带来的,大王又怎么会不知道?”
殷郊还没听姬发说起过这件事,现在听完立刻瞪大眼睛:“还有这种事?”
回答他的是伯邑考:“确有其事。但北海那种秘药会损伤孕者的身体。使人短寿。而且生下来的孩子天生带有异相,不是缺些什么,就是多些什么。那在北海部那种妖物横生的地方正常。但必然不能被外面的人接受。我是不可能答应的你们用那东西的。”
一听到会让人短寿,殷郊赶紧拉住姬发的手:“不行!绝对不可以用这种药!”
伯邑考说。“可能那些北海妖人没有告诉尤浑父子那个药的副作用。但大王不一定不知道。所以至少现在这不会成为大王拒绝的理由。”
姬发皱着眉头:“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其实……顺子也想问明白的。而且……”他看向崇应彪。“哥,你跟嫂子真的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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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说到自己,崇应彪干咳了一声。
伯邑考无奈,但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不说也没什么必要了。“有办法。而且有很多办法。只是我不愿意让你嫂嫂受罪,所以不希望他生育。你们怎么想?”
殷郊立刻回答:“我也不愿意发发受罪!”
姬发紧皱眉头。他不认可殷郊的话。“那也不能就听你们的吧?我们也有权利为自己选择不是吗?嫂子!你说呢?”
这一次崇应彪愿意跟姬发站在同一个阵线。
尽管他知道自己可以蒙混过去,就听哥哥的,骗一骗姬发。但是他又觉得,哥哥都答应自己将来一切都稳定下来之后,愿意让自己孕育孩儿。他凭什么要帮着瞒着,剥夺姬发自己选择的权利?他们已经愿意为了心爱的男人做妻了。怎么这种事还要听他们的吗?
别看他听自家哥哥说的时候,满心都是“他真的好心疼我”。可一听殷郊这样替姬发做主,他护犊子的那股劲儿就上来了。凭什么啊!
这一瞬间的叛逆让彪哥直接回答:“我觉得姬发说得对!你们不能什么都做主。肚子是我们的,我们愿意生就得生!”
伯邑考看向自家夫人,有些吃惊。到不是吃惊于他帮这弟弟说话。而是惊讶小彪语调中的那股气。
当时他在自己怀里,柔声说着道理,说他们不能剥夺孩儿出生的可能,说他想要为自己生一个有他们血脉的孩子。他答应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爱人真心愿意,也是真心想要。
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他当初的选择,说是为他的身体着想,也同时在剥夺他的权利。
他拉过崇应彪的手,很想把人拥在怀里道歉。但现在他还不能这么做。只能拍着他的手背,安抚宝贝的情绪。
听崇应彪这么说,姬发也有了底气:“反正这件事得听我的!”
殷郊一脸焦急的看向伯邑考:“大哥……”
伯邑考轻轻的摇头:“发儿既然有他的决定,我们就要尊重他的选择。但我想你明白,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是母亲用自己的血肉与命换来的。”
不久前还因为生气而红了的眼圈,现在又因为爱人愿意为自己受苦而蓄满了眼泪。殷郊拉着姬发的手:“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大哥说得对,孩子是靠着母亲的血肉与命换来的。我没有资格占据他的姓氏!就算是有了孩子,也要跟你姓姬!”
伯邑考看向崇应彪。彪哥立刻说:“我跟崇家亲缘淡薄,不吉利!”
世子笑了:“好。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姬发看着哥哥嫂嫂,又看了看殷郊。还偷偷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虽然这里面还什么都没有,但他已经觉得有一种责任感了。“哥,我们是需要吃药吗?”
伯邑考点头:“是的。但现在药我没有。这还需要大司命和二殿下的帮忙。而且现在多事之秋,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前,不要想孩子这件事。另外,暂时也不要告诉姜文焕和鄂顺。只是告诉他们北海妖人的秘药绝不能碰。”
这件事关系到性命,姬发和殷郊立刻点头。
等到晚上两个人回了质子营。厢房里只剩下了小夫妻,崇应彪才问:“哥,你以前说过,只要有血缘的话,是不需要受孕育之苦的,对不对?”
伯邑考点头:“对。所以你如果希望……”
崇应彪赶紧阻拦:“不是。我是要自己生的。但是姬发和鄂顺……”
伯邑考轻叹:“我原本就考虑过发儿和殷郊的子嗣问题。所以很早就求父亲栽种了一颗龙骨木。那是一株灵根,用双亲指尖血和灵泉日日灌溉,十月结珠,又十月化出一个婴胎,再十月会从树中孕育出一个有双亲血脉的孩儿。这孩子与常人无异,你别看要近三年的时间以血来滋养,但却只是借树而生。同父母只有血脉,并无亲缘。说不上一定会有不好,但从根本上来说,确实同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不同。”
崇应彪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希望我们的孩儿,是你留在这里的种子,由我的血肉孕育他到出生。再由我们亲自抚养长大。少一个步骤都不行。”
低头亲着爱人的嘴唇,反复吮/*吸。解开的衣衫*-褪去,顺着下巴、喉结再到胸前,直到吻上光洁紧实的小腹。一想到这里将来会孕育自己的骨肉,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和甜蜜注满了心窝。“小彪。谢谢你。肯为我伤害自己。”
抚摸着贴在自己小腹的脸颊。崇应彪笑着说:“也是为了我自己啊。这个世上,会永远有人感恩我们的相爱结合。多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