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叹息幽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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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希特烦躁的看着眼前的军团。
喧闹，散乱，毫无纪律可言，这根本不是一个正规的军团。
因为他们是由一群小偷，乞丐，骗子还有妓女组成的。他们加入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民兵的那一小袋钱。
这帮人完全不把统帅放在眼里。
他们肆无忌惮地酗酒，赌博，偷窃，骚扰队伍里的女人们……
“殿下，矮子托比正在大石头后面，正密谋带着几百人跑路呢！”
利希特正在削的木棍断作两截。
当然，还有没完没了的逃兵……
利希特再也忍受不了，放下正在制作的弓箭，大步向大石头那边迈去。
“看哪，王子殿下又在那儿张牙舞爪了，老天，他就不能歇会儿？”
蒂布坐到火堆旁，以夸张的口吻调侃道，手里还抱着三大杯果子酒。
蒂布，市井里长大的小偷，身手矫健，有一双永远笑意盈盈的绿眼睛。
“默索克，埃舍，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来一杯吧！”
“不了，我不喝酒的。”
默索克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书，从旅途开始到现在，一刻也没停过。
“给我一杯吧！”埃舍颤颤巍巍伸出手，他的脸和手，都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果子酒还是热的，散发着白汽，在这火都生不起来的冰天雪地里，简直是个奇迹，埃舍看呆了。
“蒂布老兄，你是怎么办到的？”
“啊，这个故事可长啦！你听我慢慢跟你说……”蒂布又开始吹得天花乱坠。
默索克看着书，耳边传来乌鸦的笑声。
“把光明神的伟大法术，用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你还真是无聊啊！”
“不不不，姐姐，一切的伟大，都始于微不足道。”
默索克的书里，夹着一片羽毛。
护身符，她管这个叫，能够保护他不死在远征中的东西。而这本书，临行前她给他的礼物，一本关于法术的书。
幸亏是用光明神的语言写的。
要不然，被人发现，一个教士在看女巫的书，那也太荒唐了。
“你看得好慢，才看了这么几页。”
“看不懂，自然看得慢啊，我不明白，既然女巫们这么强大，光明神为什么还要创造男巫呢？”
乌鸦没有回应。
突然一股强风，抚乱了默索克手上的书页。风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哭喊声。忽远忽近，若隐若现。
几乎本能的，默索克预感到了不安。他忽地起身，立马把书合上。
“怎么了？”
默索克的怪异举动吓到了旁边的两人，他们疑惑地向他询问道。
再看四周，一切寻常，没有任何一样。默索克松了口气，摇了摇头。
可就当他再坐下的时候，忽然，远方传来尖叫声。
与他刚刚听到的一样的尖叫哭喊声，一阵又一阵，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三人都亲眼见到，尖叫的源头。
没有人见过眼前的怪物，虚无的，透明的，刀刺不进，拳头可以穿过他。
所过之处，尸骨无存。
昂托盖斯——
默索克脑海里浮现处他的名字，那是他曾经，随便翻看看到的。
他当时根本看不懂，只是草草看了几眼就跳过了，现在，他根本记不起来是在哪一页，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慌乱。
而怪物，已经呼啸着向他们三人席卷而来。
埃舍抽出剑，飞身挡在几人身前。蒂布吓得闭紧了眼，不敢睁开。
而默索克还在努力地回想书中内容。
就在怪物已经快吞噬他们的时候，一道白光，阻隔在了怪物与他们之间。紧接着，怪物便湮灭在了白光之中。
默索克脚下的法阵也渐渐消失，好在，他又记起来了。
而这些，刚好被其余的人看见。
几十万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不到几百个人。这些幸存的人，围聚在三人身边，都默默无言地看着默索克。
他们对魔法心存畏惧和排斥，但是眼前这个用魔法的人，却救了他们的性命。
这个人还是个教士。
“怎么啦，都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围在这儿？我的军队都去哪儿了！”
人群后传来利希特的声音，他一手提着矮子托比，一手拨开众人，走到人群中心，走到默索克三人对面。
利希特的随从杰利上前一步，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告知给他，利维特神情很难看。
“这么说，我们当中，混进来个巫师，竟然还是个男巫？”
他冷笑一声，抽出剑来。
“利希特殿下，您好像弄错了吧，默索克克刚刚可是救了我们啊！”
埃舍伸手将默索克挡在身后。
“又是你这个小子啊，”利希特眼里含着嘲弄的笑意，“看来是上次打得太轻，没让你学到教训啊，对不对？”
“殿下，这也太不讲道理了！”一旁的女骑士梅妮娅小声提醒。
利希特不理会她，转而向默索克。
“可惜这里生不起火，没法烧死你，不过我会用剑砍下你脑袋的。梅妮娅，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牧师，找一个来作见证……”
“光明神有可以杀生的法术吗？”默索克轻轻地问乌鸦。
“有，但你不能杀死他。”
“为什么？”
“因为……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家伙他……其实是我弟弟……”
“凡世的弟弟，还是光明神的儿子？”
“都是。”
“哈，那经书上的可真没错，”默索克咬牙轻声低语道，“这家伙还真是邪神。”
“我想，殿下，你不能杀我。”
沉默了一会儿，默索克平静地说道，语气里，有几分不动声色地挖苦。
“我想，男巫，我不在乎你怎么想。”
利希特转过头，大喊问道：
“找到牧师了吗？”
“只找到一个，殿下，是个修女。”梅妮娅扶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上来。
“可是有一点，殿下。”
“什么？”
“她吓坏了。”梅妮娅将手搭在剑上，耐心地解释到。“她还是个孩子。”
“没有关系，她只负责祈祷就行了。等我杀了这个男巫，队伍里总要有人代替他的位置，这一路还很长呢。”
话一出口，底下一片喧动，大家都开始切切察察的议论起来。
“怎么啦，又怎么啦你们？”
“殿下，”一旁的杰利终于忍不住开口，“刚刚损失惨重，路途艰险，我们都害怕……害怕不能活着与主军会和。”
整个北方军团，死一般的寂静。
“呵，”利希特冷笑一声，将剑插回鞘中，“你们，这是打算做逃兵吗？”
“殿下，我觉得……”梅妮娅正要开口。
“给你们看看逃兵的下场……”
忽然，利希特朝雪地里躺着的托比踢了一脚，将他翻了个身。
雪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大家惊骇地看向托比，他只剩一支耳朵，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神情麻木，已然没有人样。
“你这个王八蛋！”蒂布控制不住情绪，他几乎上去给利希特两拳。
默索克轻轻拉住了他，上前一步。
“会去的路也很漫长，既然已经到达了这儿，等走过吊桥，一切都安全了。”
“可是，默索克，亲爱的，风雪现在越来越大了。”埃舍在默索克耳边低声提醒到。
“这我知道，”默索克笑了，“我会替你们照亮前行的路的。”
“殿下，大家，大家都冷静一点。默索克说的有道理，但没有他，我们甚至很难走出这片雪原……”
利希特打量着埃舍，点点头。
“好，算你走运，男巫。现在，都别愣着了，快收拾收拾，出发了！”
利希特大步迈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杰利连忙跟上。
他跟王子从小一起长大，他能感觉到，王子现在很生气，不只是对他们。
“杰利，刚刚那些话，最好别让我听到第二次……”
“是。”杰利垂着头。
果然，他另王子失望了，又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 。
整个队伍在风雪当中走着。
大家都没有了吵闹的力气，默索克点着灯，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气氛萧肃，死气沉沉，整只队伍，缓缓向前移动着。
终于，吊桥出现在众人眼前。
桥的底下，是深不见底的乌恩峡谷，传说中第二次圣战的，上古战场。
吊桥是几千年前留下的，早已摇摇欲坠。
在利希特的催促下，托比第一个走上桥，其他人再紧随他，一个一个上去。
托比走得颤颤巍巍的，长长的吊桥，似乎看不到尽头。
就在他走到一半时，桥忽然颤动了一下。不止他，紧接着，其他人也停了下来。
“走啊！”身后传来利希特的大喊。
以及，不知道什么低沉的吼叫声，恐惧涌上桥上的人心中。
他们都没有回头看，低着头，忍着头皮发麻往前走。
等托比走到尽头时，在往回看去，除了白色的风雪和大雾，什么也看不见了。
留在原地的埃舍，看着眼前的生物，脸色不由地发白。
一只白色的巨龙，正用他那巨大的，冰蓝的眼睛凝视着他们。
赫比勒根，上古龙族的一员。
默索克在书上读到过他，而他也清楚知道，他们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众人抢着往掉桥上跑，尖叫惹恼了赫比勒根。
他吐出蓝色的武器，将吊桥化作碎冰。桥上的人坠入深渊之中。
没有上桥的，只剩默索克几人。
他们虽躲过一劫，却也没有了退路。赫比勒根，降落在众人身前。
“快散开！”默索克一边跑，一边在手里比划，在赫比勒根周围列开一排法阵。法阵的中心掀起狂风，与周围风雪逆向，行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赫比勒根眼睛里发出蓝色光芒，很快几个漩涡就炸开来，默索克浅薄的法力根本控制不住。
漫天风雪形成屏障，赫比勒根完美地隐藏在天地间。看不见他的身影，却能听到他的声音，就在附近某处。
我们没有退路，除非……
默索克不知不觉间，已来到悬崖边缘，望着深不见底的峡谷，他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叹息幽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