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光明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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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菲尔里特并没有回头，仍然做着自己的祷告，却能从脚步声听出来人身份。
“嗯，刚到不久。”
菲尔里特闭上双眼，口里喃喃些什么，最后起身，结束了祷告，接过一旁的手帕开始擦手。
这位主教四十多岁年纪，头发黑白根根分明，个子很高，却很瘦，透露出一种庄严与肃穆的气质。
他对自己过分严苛，从他凹陷的脸颊不难看出。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冷静与睿智。
“为什么来？”
“问问你有什么看法。”默索克看着菲尔里特，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什么也没有。
菲尔里特从来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似乎既从来不哭，也从来不笑。
即使如此，默索克仍期待知道他内心的想法，比仍何人都期待。
“你的决定，没有必要知道我的看法。”
“可我想知道。”
默索克紧紧盯着舅舅的眼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愧疚，痛苦和被压抑的悲伤。
他是神最忠实的仆人，神却对他进行了最残酷的惩戒和戏弄。
阿格丽安，他深爱的妹妹，两人一起长大。而他只能站在行刑台前，宣判她的罪恶，看着她被烈火烧成灰烬。
而这些，都是在默索克六岁时，偷偷从他向造物神的忏悔中听闻的。
菲尔里特垂着头，他害怕这孩子追问的目光。默索克，他从小看着长大，他既是他的侄子，又好像是他的儿子。
这孩子有些像他，沉默冷静，但他又看不透他，因为他像他母亲一样，孤僻古怪，又在一些其他地方相当执着。
“我没有看法，但我会为你祈祷，一直。” 菲尔里特终于抬起头，轻声说。
“嗯。”
默索克点点头，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随后便离开了。
乌鸦站在教堂的屋顶，看着默索克从教堂离开。
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乌鸦扑扇翅膀，与默索克一样，融进了橙红色的边界当中。
乌鸦来到集市，这里同往常一样喧闹，一转眼，默索克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乌鸦紧跟上去，却刚好中了埋伏。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被网在了其中。
“你一路跟着我。”
默索克站在阴影当中，冷冷地看着乌鸦。而被他凝视的乌鸦，没有任何挣脱的意图，反而，还有些得意。
“为了确定你是我要找的人啊！”
乌鸦发出咯咯的笑声，是欢快且清澈的少女的声音。
而默索克，依然不为所动。
“你找错人了。”
“才没有呢！这张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你找我干什么？”
“你还真是装糊涂的好手啊，对不对？不过你是瞒不住我的，你这点小把戏 。”
说着，乌鸦化为一地黑羽。
默索克抬起头，发现她正站在自己上方，以一种几乎讥笑的神情看着他。
“我比你接触巫术跟久，也比你更强大，傻弟弟。”
“弟弟？”默索克挑挑眉，“这么说，你应该是我姐姐？”
“是的，我们都是。”乌鸦笑着应下。
“我们？”
“我们有同一个父亲……”
“我没见过我父亲，但我猜他大概是人类……还是……你的母亲是乌鸦？”
“你们男孩子啊……”乌鸦叹了口气，“听好了，阴阳怪气的小浑蛋，我所说的，可不是我们凡世的父亲……”
“我说的，是伟大光明神……”
这几个字重重敲在默索克心上，他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窥视出他对这个词的恐惧。
看呀，他知道一切。
乌鸦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于是紧接着便宣告起了第二件事。
“你还有四个兄弟，而你们五人，回改变人们陷入黑暗的宿命。”
“其他四人是谁？”
“你会遇见他们的，这将是你的宿命。现在，我要离开了。”
“你去哪儿？”
“不用担心，我还会再回来。”
乌鸦飞走了，只有一根羽毛，从空中缓缓飘落。缓缓，飘进默索克手心之中。默索克看着羽毛，将它收进黑袍中。
默索克离开巷子，在不远的拐角处，看到了埃舍。他坐在地上，满身尘土，走近看，还有几处淤青。
“你怎么了？”
默索克上前询问。
埃舍苦恼地举起手里的剑，展示给默索克看，断成两截了。
“变成这样……怎么也弄不好……我去问了铁匠，他也没有主意……”
默索克仔细观察裂痕，发现断出非常整起划一，是被极锋利的剑削断的，在结合埃舍身上的伤痕……
默索克大致猜到了一二。
“没事的，我再帮你去问问看，先起来再说吧。”
默索克扶起地上的埃舍。
“所以，是骑士团那帮家伙干的？”
埃舍摇摇头。
“更糟糕，是利希特殿下……”
那个混账王子利希特？哦，怪不得……默索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这样看来，他心里盘算的计划也落空了。
因为不会有铁匠，能够冒着得罪利希特的风险，再为埃舍打造一把一模一样的剑。
而骑士团，也不会要他。
哎，可怜的小子，他只能收拾行李回约迪凯了。
“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参加远征。”傻小子不假思索回答。
“可你……”
“也许，我可以加入北方的那支队伍，所有平民，只要足够虔诚的，就能参加。”
还真是个固执的小伙子啊，想到这儿，默索克轻轻地一笑。
“我陪你一起去。”
涅奥萨之歌 光明神的报复
光明神正独自在殿堂里生闷气
奎阿提夫的沉默
在他看来
简直不可理喻
现如今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的子女
葬身于熊熊烈火
伴随着真相，在黑暗里缄默
而他
不是一个善罢甘休之人
他要让奎阿提夫
这个懦弱
胆怯，自私的鼠辈
为他的自负
付出代价
他要让他所珍视之人
承担这份痛苦
鬼魅的计策涌上心头
诡计多端的神明嘴角泛起微笑
他想到了
一个绝妙的计划
可以狠狠地
羞辱这位高傲的造物神
他悄悄地来到教堂
躲在神像后
注视着面前虔诚祈祷的少女
少女阿格丽安
拥有如月光般皎洁的俏丽面庞
更可贵的
是那颗晶莹的心灵
她的世界里，仅放着她的神明
少女闭着眼
仍在认真的祈祷
未曾注意
神像后那阴毒的诡计正向她
一点点靠近
宛如花丛下缓慢爬行的蛇
光明神幻化作一个年轻的乞丐
从神像后走出
他发出绝望悲凉的长叹
引起少女的注意
神明无法救赎
仅有死亡，才是我唯一的归途
少女原想起身安慰
却被这无法无天的言论吓坏
她惊诧地捂住乞丐的嘴
轻声道:
我迷失的朋友啊
请不要说这些可怕的话
你有什么烦恼
可以尽情向我倾诉
我会尽我所能
予你帮助
少女的声音如春风般温柔
神明的愤怒
竟被一点点抚平
他注视着那对纯净的碧蓝双眸
有如磐石的心
几近动摇
他扭过头去，捂住脸
发出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真是可笑
这高高在上的冷漠的神明
如何共情渺小的凡人
他没有血肉
如何体会到挚亲在眼前去世的
却无能为力的悲痛
我如今在这世上孤身一人
再无任何牵挂
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吗
阿格丽安的眼里噙满泪水
她能体会到眼前可怜人的悲伤
她张开双臂
将颤抖的他拥入怀中
不知如何安慰
光明神闻着她发梢的清香
感觉心逐渐平静
可他一睁眼
望见身后奎阿提夫的神像
他的心
就被一股不知名的痛苦揪紧
嫉妒和怒火刺激着他
在他耳边提醒:
她的神明
是伟大的造物神奎阿提夫
她将全身心奉献的
也是奎阿提夫
而他想把她从他手里夺过来
他忽地凑近
吻在她美丽的双唇上
神明赌气的一吻
便是阿格丽安悲剧的开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光明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