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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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某个晚间，手握时雨金时做例行训练的山本武猛地睁开双眸，单膝跪地，迅疾挥出凛冽的一刀，无形的剑气精准地将屋外顺着叶片垂落的雨水劈成两半，捕捉到自己的挥刀成果，山本长吁了气，抬头看向浓灰的天空，根据他的经验，不一会儿这巨舰般的乌云将在并盛投掷新一轮的潮湿炮弹。
“……棒球比赛结束后再多练练吧。”
他对自己目前的状态还谈不上满意，眼下和平而又紧张的日子让他暂时没有闲暇投注于棒球之外的刀剑上。山本笑了笑，熟练地振了下刀，时雨金时很快恢复为木刀的模状。擦拭身体，换回校服，山本快速地收拾好东西，拿起雨伞匆匆离开了父亲为自己专门开放的训练场。
朝利组的剑道场世代由朝利家的后人继承，不过到了他父亲这一辈时，由于剑术继承等诸多原因，现任的朝利将道场的使用权全权交给了时雨苍燕流的第八代传人山本刚。
道场距离山本刚的寿司店或是父子俩的家都有好一段距离，山本武惯常用这段期间在脑海里做模拟训练，他复盘起白日里和同伴们的棒球训练，随着雨水的落下，又不慌不忙地打开伞，思绪转到了方才的剑道中。
似乎有道熟悉的影子穿透了绵密的雨丝，昏暗的光线，将山本倏地从思考中拉出。他茫然了一秒，不是什么危机感，是看到了转瞬即逝的熟人的反射条件，他望了望四周，很快便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绿中校服的少女正沿着店铺窄小的，还未被打湿的地砖边际，轻盈起跳。
“……哇。”
山本瞬间被吸引，下意识发出声惊叹。
看起来一点也不费力，简直就像在跳舞。同为加入体育系社团的人，山本很清楚轻松和看起来轻松之间的差异，乍一看便觉得轻如羽毛的跳跃，往往身体需要耗费更大的力气，需要积攒更多的经验和训练时间。
真不愧是体操社的健将！他心想。
欣赏归欣赏，让对方没法好好走路的现实也摆在了眼前，山本压住对仿佛舞蹈起跳动作的欣赏和期待，扬声跟对面的少女打招呼。
“喂！三浦！”
“哈咿？！”
弓起背正在蓄力的少女反射性说出一声短暂的疑惑语气音，她连忙扭头，见到熟人朝着自己方向快步走来，顿时欣喜难耐，激动地一手放在唇边，一手夸张摆动。
“山——本——同——学——！晚上好——！”
“晚上好啊，没想到你现在也还没回家。”山本被她昂扬的情绪感染，笑了几声，把伞柄往上抓了些，“现在是打算回去还是去找阿纲玩？”
“今晚我就不去打扰阿纲先生了，在学校里一直训练到现在，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写完呢。”她放下双手，扯了扯有些从肩膀滑落的书包带，“山本同学呢？”
“哈哈，我也一样。今天就一起回去吧。”
“麻烦你啦！”小春粲然一笑，将书包换了个方向背。
平日里他们一伙人要是沢田宅玩到晚上，男生们都会送送小春。有云雀在，并盛的秩序自然无需担忧，不过里包恩总要求他们具备“黑手党的美德和体贴”。
“小事一桩。”
山本语调轻快，有意识地把伞朝小春所在的方向倾斜了些。自己个头更高，按照方才的海拔举伞，很可能让小春站在伞下依旧被雨水淋湿。
“说起来山本同学这么晚了还在外头，在准备最近的棒球比赛吗？”
“一半一半，放学后练了一阵子，不过那会儿不是下雨了？大家就决定明天把今天的份再补上。”他指了指自己出门的方向，“我是去老爸管的道场那儿练了会儿剑，一不留神就到现在了。”
“哦哦，我懂得！专注的时候时间一下子变得很快对吧！实际上我也是这样，练着练着就不小心弄得这么晚了。不过太晚了还是不好，家里人会担心的。”
小春用着理解的口吻应答，连连点头，红灯让二人在街头稍作驻足。
她右腿无意识地稍曲，右脚脚尖微踮，她握着书包带，突然一愣，仰头看着伞内，稍作回忆，仰头询问山本。
“说起来之前只看过山本同学你背着竹剑，但从没正式看过你用它呢。”
经历指环战后，以纲吉为首的十代家族战胜了试图掀起叛乱的瓦里安一行人，获得了正式的继承资格，九代目也在精心调理下身体情况好转，回到意大利重新接管彭格列这个庞大的组织。他们这些十代家族成员目前年级尚小，目前继续着平静简单，偶尔被里包恩整得惊险刺激还足够危险的学生生活中。
“好像是这样……三浦你很好奇吗？”
不动声色地掩盖住对她发旋的好奇打量，山本反射性回了个问题来拖延出思考的空隙。
小春目光陡然一亮：“当然！剑道社什么的，虽然我们学校也有，但训练一直封闭，现实里我从来没见过谁真的用它呢！”
“这样啊。那下次有机会的话，给你挥一挥看。”山本爽朗应答，还不忘补充，“不过我学的也只是一些皮毛啦，像大河剧那么厉害的动作我也做不出来。老爸之前还说我把刀居然当棒球挥。”
“这不是很有创意的想法吗！山本同学把东西帅气的举起来，然后——咻咻得一下——嘿！什么都没看到了！大家以为棒球被打飞了，到处找球在哪里，实际上是被刀一下子劈成了两半掉地上了，大家完全没注意到！啊，一想就觉得这样子真是帅呆了……！”小春双手合十，为自己在脑海里幻想出的场面流露出感动之情。
山本睁大眼，循着小春的话语，跟着假想起拿着刀把棒球劈成两半的情境，哑然数秒，赶在小春转头前发出惊叹。
“这点子很不错诶！”
小春说的内容和山本自创的第九式有一定的共同之处——他是先用挥打棒球的姿势举起刀刃，卷起水浪，用水面倒映的影子给敌人错觉，再从死角处展开攻击。
“三浦，其实你很聪明吧？”
“哈咿——？！”小春吃惊地耸起双肩，她扬声反驳，“虽然每天都被狱寺同学说‘笨女人’但小春我其实一点也不笨！这次月测可是考出了年级前几的最新好成绩啊！”
“抱歉抱歉！其实我想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学习很厉害这个我很清楚！之前补习我可没少问你题目呢，刚刚其实是要说……嗯……”
注意到人行道灯的变化，山本朝小春抬了抬下颚，示意跟着一起继续前行，他趁机斟酌了一下话语，挠了下脸颊。
“感觉三浦你的想象力，说不定很适合用在实际生活中？”
“实际生活？”
“大家一起玩的时候你就给过很多有效的提议嘛。”
距离国二的指环战又过了两年有余，山本如今对里包恩带来的“黑手党游戏”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小春和京子是他们这些同伴间非常特殊的人，既跟他们关系亲密，又几乎与危险绝缘，保护的比蓝波和一平都要好。相较京子，小春听到的名字接触到的事情稍多一些，但具体的又大都被纲吉瞒混了过去。
他们都很清楚纲吉不想将两人卷入太深的想法，山本是觉得这对于对女生而言会不会像是被男生们排挤了，不过纲吉不说到底也有不说的理由和立场，他对此也很支持。这便导致此时此刻，山本自己都不大清楚可以透露出去的信息有哪些，心里突然萌生的想法眼下又无法细说。
——不过，满足三浦的好奇还是没问题的吧。
山本神色轻松。
“刚刚我随口一说的，突然间就有这种想称赞你想法的想法，哈哈，这么说出来就像在绕迷宫。总之你想的那些，我好好练练，说不定办得到。”
“——诶？！”小春惊愕极了，连连眨了好几次眼。
“所以约好了，下次我就用你的这个创意，挥给你看看效果。在这之前，不要告诉别人哦。”
他一如既往地咧开嘴，露出无比爽朗的笑。
第二天。
纲吉，狱寺和京子聊着天准备进学校大门时，听到奔跑声的靠近，纷纷转过身，抬了抬伞。
“小春？”纲吉愣了愣。
“早上好，小春。”京子粲然一笑。
“早上好！大家！你们终于来了！”
小春很是喜悦，她扭头来回扫视三人，垫起脚，探了探站在纲吉身侧的狱寺后方的视野区，在三人的疑惑注视下，茫然地发出一声语气音。
“咦？”
“咦什么咦，”狱寺扬声问，“你不去上学来这里等我们我们干什么？”
“我是来找山本同学的，才不关狱寺同学你什么事。”
小春没好气撅起嘴，话被顶回去的狱寺不悦地撇开头，惯例挤出一声轻哼鼻音。
近来打算提升自我，盼望自己未来能提早为纲吉分担公务的狱寺接受起里包恩的魔鬼培训，目前的成效在纲吉看来便是脾气稍微克制了一些，已经不会再跟人在日常小事上吵架吵出三轮。
一秒恢复正常神情，小春看向另外两人：“京子，阿纲先生，山本同学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今天早上没碰到山本，最近棒球社要比赛了，估计他每天很早就开始锻炼了吧。”纲吉斟酌地给出自己的回答。
“哥哥说这段时间在和山本同学一起在晨训，今天我出门时哥哥还在洗漱，他们大概会晚一些，赶在上课铃响前到学校。”京子摇了摇头。
“这样……”小春有些苦闷，结束尾音的瞬间，做出了重新精神振奋的决定，她郑重鞠躬，拔高音调，“那就没办法了，阿纲先生——拜托你帮我把这份便当送给山本同学！”
“诶？我吗？”纲吉接过小春递来的便当，“给山本就行？”
“没错。昨天晚上下了雨，路上碰到了山本同学，多亏他好心借伞我才能够顺利回家。”小春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下始末，她看向纲吉捧着的便当，手指缓慢地转了一下伞柄，“也不知道送些什么好，今天就早些起来多做了一份料理，希望能合山本同学的口味。”
纲吉笑笑：“山本一定会喜欢的。还需要传什么话给他吗？”
“就说谢谢昨日的援手吧。”小春扯了扯书包肩带，她笑着摆摆手，“时间不早了，我先走啦！”
“嗯，拜拜。”
“注意安全哦。”
狱寺没有说话，三人目送小春小跑离开。
“难怪小春要在这里等。”京子了然。
“毕竟这是很重要的心意啊。”
纲吉赞同地捧紧了些便当，免得被雨水飘湿，不想让少女拜托他转交的谢礼因为自己的倒霉体质或任何意外事件而有任何受损。他回头看向狱寺，只见对方微微皱起了眉。
“狱寺君？怎么了？”
招致皱眉的思考，午餐时份才说出了口。
“……十代目，我感觉有些奇怪。蠢女人再怎么蠢，也不至于单单就昨天忘了带伞才对。”
聚在一起吃午餐的几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诧异地抬起了头。
“这是……什么意思？！我极限的不明白！”了平震声疑问。
“意思就是说，昨天晚上小春那里可能有什么需要我们关注的突发情况。”四年相处下来，狱寺对了平的脱线见怪不怪，并逐渐习惯于给他进行单独的讲解，“最近这段日子你出门就不会忘记带伞吧，雨都没怎么停过。”
“啊，没错，今天我就是开门后差点踩水坑了才想起我忘了拿，回头开门带上把京子房门口的伞。”
“你这家伙……”狱寺忍了忍，“总之，我的意思是小春她出门肯定带了伞，问题是为什么山本昨天晚上碰到小春时她手头没有伞了。”
“难道说——”黑川皱起眉，她摸了摸下颚，稍作思索，扭头询问京子和山本，“小春看起来怎么样？”
“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京子歪了歪脑袋。
“我昨天晚上碰到她的时候她沿着店铺屋檐下的地砖蹦蹦跳跳呢。”山本颔首。
“蹦蹦跳跳？”纲吉复述了一遍。
“我猜她这么做是为了躲雨吧，有的地方很窄，有的地方宽一些。她侧着身体滴滴滴的一蹦一蹦。”山本抬起空闲的左手，竖起两根手指在桌面做出跳跃的动作。
“为什么是滴滴滴……”狱寺嘴角一抽。
“不是滴滴滴——是滴，滴，滴。一下又一下的跳。”山本重新来了一遍动作，见狱寺满脸“莫名其妙”，仰头看向天花板思索，视线又顺势挪动到窗外，他没注意到狱寺逐渐发黑的脸，沉吟片刻，顿悟般地做出更为形象的描述，“没错，就像掉在地上的雨水。”
“这种比喻毫无用处啊！”忍无可忍的狱寺愤而吐槽，“没人要你在这种地方描述的这么精确吧！”
“会不会是小春把伞借给同学了？”京子问。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这么做，还有，三浦不小心把伞落在学校里了也很有可能吧。”了平双手环胸。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纲吉看向便当盒的午餐，担忧地叹了口气，食欲都因此消退了不少。
在座的不会有谁比他更清楚被排挤的感受，自国小到国一，长期顶着“废柴纲”的名号的纲吉时不时就被同班同学差遣或推值日，将零食和午餐不太情愿地分出去一点，甚至蛮横的“被”借出去东西，最后还要不回来。
黑川和狱寺听此投以赞同的注目，他们正是有着这方面的猜想才会多问几声。
几人旁侧的地板砖突然挪开，站在升降仪器上的里包恩一跃跳到纲吉头顶。
“按照小春的脾气，做出这种事倒也不意外。不过，你们实在担忧的话，就去打探情况吧。”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