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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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餐厅，京子放下包和搭在手臂上的外套，听到动静的纲吉回头笑道。
“马上就能吃早饭了。”
她微微颔首，看了看桌面摆放的东西，蔬菜汁，烤好的鲑鱼，味增汤，水果，穿着围裙走来的纲吉手里端着新出炉的厚蛋烧，都是相当简单的日式早餐。
“看起来好好吃。”京子欣喜地和他交换了个脸颊吻。
“那就好。”这些都是自己从母亲奈奈那里新学来的菜，他在意大利没多少机会做这种正宗的家常料理。纲吉解开围裙，拿来筷子，挪开椅子坐下，两人抬起手，异口同声。
“我开动了。”
结束早餐，纲吉驱车带人前往上班地点，把车停在医院旁。
“那就中午来接我吧。”京子打开车门，“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手臂随意支在一侧，纲吉打开车窗，看着对方朝医院大门走去，见京子站在门口回头望来，又彼此相视一笑，互相招了招手。
直到金发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纲吉才不舍的移开视线，他抬了抬左腕看表，还有四个小时才能再见到人。
以前怎么不觉得四个小时这么久？
“——以前怎么不觉得四个小时这么久？”
精准的读心和熟悉的声音让纲吉顿时身体紧绷，脸庞发红，他连忙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车外搞动物Cosplay的家庭教师。
“里包恩？！你来了？”
“Ciaos，得知我的学生终于嫁出去了，怎么着也该给你庆祝一下。”一秒换回常服，动作灵巧的小婴儿跳入车内。
“嫁出去……”纲吉嘴角一抽，对于老师别样的吐槽放弃评价，关上车窗，等对方系好安全带，重新发动轿车，“现在去哪？”
“基地。”
他熟练地转动方向盘。
“什么时候到的？”
“如果你问什么时候到并盛，昨晚。”家庭教师的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是不是很惊喜。”
“猜到你最近会行动，没想到你还给了我三天缓冲时间。大家呢？”
“上班，各自解决掉手里的事，很快就能腾出时间陆续回并盛了。”
“谢谢。”看来他之前说希望和朋友们一起在并盛海度假的事里包恩有在帮忙安排。
“不用谢。隐瞒这么大的事，你还欠教育呢。”
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紧，纲吉尽可能用平淡的语调发出询问：“呃……里包恩……你该不会真打算带我去基地揍我一顿吧。”
“正解。”
“明明你早就知道。”纲吉忍了三秒，选择控诉。
“知道和你说出来完全是两码事，前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你打掩护都没问题，可你既然自己主动选择后者，那作为家庭教师的我也只能给生气的大家一个交代了。”
参加家里两个小辈的授课公开日的当晚，纲吉带着弟弟妹妹，叫上处于世界各地的亲朋好友们一起参与了这通临时会议。由于是紧急级别，众人严阵以待。
纲吉开场表示自己已经跟京子结婚（法律意义上），收获众人惊讶而满怀喜悦的诸多祝福。他们没想到格外纯情的二人直接从朋友大跨步进入夫妻关系，旋即正了正神情，坦白自己已经接管大空奶嘴两年一事。
仅靠一句话和解开锁链自动共鸣发亮的橙色奶嘴的状况坐实了他话语的真实性，视频那头的守护者众、小春、风太、碧洋琪、巴吉尔、草壁、黑川、入江、斯帕纳、迪诺，身旁的强尼二、拉尔、作为瓦里安代表的玛蒙，蓝波一平和家光脸上统统被震惊所覆盖，云雀和六道骸眯了眯眼，没有说话，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神秘而充满威严的彭格列十代目在自家亲友面前面露心虚低头认错，为隐瞒不断道歉忏悔的模样传出去恐怕能震撼大半个里世界。
见到几十秒前还喜气洋洋的弟弟妹妹面带乌云，纲吉一边挽一个摸头安慰，听到他说“不用担心”，视频那头的狱寺猛地惊醒，他一拍桌子站起身，隐忍地深呼吸数次。
“当务之急就是快些找出解开十代目诅咒的办法……我现在就去叫威尔第！”
“等等隼人，冷静点，威尔第不是就在我旁边吗？”纲吉连忙扭头示意自己身旁正坐在软垫上的两个彩虹之子。
“叫我也没什么用，我不知道怎么解决诅咒，但凡能搞定，也不至于现在脖子还挂着这玩意。”一手插白大褂口袋的威尔第推了推眼镜。
“哼。”玛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靛色奶嘴，不悦地挤出鼻音。
“相关情报一直在收集，目前我们缺乏的是真正关键的信息。”里包恩镇定道。
“基里内奥罗家历代家主一般能活多久？”山本眼眸一沉。
“得分情况讨论，基里内奥罗家以血脉关系传递大空奶嘴也就露切开始的事，先前的大空奶嘴持有者不明。据我所知，尤尼是目前去世的最年轻的一位，她母亲艾丽娅在二十八岁时病逝身亡，祖母露切则是三十。”拉尔沉声回答。
“沢田你……现在二十六了吧。”为了早些解决工作，好全身心投入筹备订婚与结婚仪式的了平此刻正和库洛姆一起在名古屋分部，他稍稍想了下，震惊道。
室内气氛顿时更加低迷。
“我有个想法……”细声细气的库洛姆抬了抬手，“乌丸集团的那个药，对Boss有没有帮助呢？”
威尔第摇了摇头：“本身APTX-4869就是以诱导程序性细胞死亡为变化前兆，奶嘴需要稳定火焰提供，一旦体格变化，很有可能变小的彭格列无法继续稳定供给，加速□□死亡——以被火焰吸光的死法。”
“抱歉。”库洛姆面露愧疚。一方面是自己的提议没有用处，一方面是知道纲吉实际并不赞成任何人触碰这个药物。
“没关系的，我明白库洛姆你的心意。”纲吉抽出纸巾给吓得脸色发白的蓝波，拍了拍软绵绵的卷发，又揉揉一平的脑袋，安抚默不作声的妹妹，“情况其实还没那么悲观，我想基里内奥罗家的历代家主早逝，或许一方面是诅咒的效力，一方面是长期的火焰供给。我接触的时间不算长，现在一点也不觉得明年就是我的死期，转机说不定就要来了。”
“你的超直感什么时候还多出预见未来的能力？”六道骸挑了挑眉。
“……从来没有过。”
“也是，正常情况下，你身体情况的确还不至于明后年就去世。”
“里包恩先生！”狱寺惊呼。
“这是事实。补充一点机密好了，本来还不想说的。我们彩虹之子全员最近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的情况。”里包恩语调分外平静。
“里包恩你——？！尤尼帮忙让你们复活，重组过□□也没法解决这种情况？”迪诺连忙甩开心中的震惊，担忧起自己的恩师来。
“实际上早在十一年前，也就是阿纲读国三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就已经出现异变的端倪，白兰的非七三射线和袭击我们的车轮战袭击加速了我们的衰弱和死亡，反倒是受尤尼的帮助，死而复生的我们好运的又多活了这两年。”
“你们那天聚在一起，就是说这件事？”纲吉皱了皱眉。
“对，九代目接受了我们的委托，最近情报部门着重在这方面努力搜集。”
“这才是你答应跟我们一起的真正原因？”威尔第难以置信地推推滑落的眼镜。
玛蒙扭头望向威尔第，无声询问这句话的意思。
“这家伙只是出于解决沢田纲吉身上的诅咒的目的才采取了行动。”他费解地啧了啧舌。
“……里包恩跟那个没用军人都安逸过了头，从始至终认真想要解除诅咒的也只有我了。”玛蒙哑然了几秒，不快地撅了撅嘴，“得了尤尼这么大个恩情，还是没想着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条命。”
“很难理解吗？我的性命不值得浪费过多精力，干我们这一行早该有这种觉悟才是。”
他早就做好了随时下地狱的打算，只是他一手培养的优秀学生，彭格列的十代首领不该这么早就直面真正的死亡。
“不要说这种话，里包恩，无论是你还是威尔第，玛蒙，所有的彩虹之子都应该从这种不幸中解放出来。”纲吉皱起眉，神情严肃，“你不会死掉的，你们都不会，我也也同样如此。”
他低哼一声，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还真是漂亮的大话。”
“在这件事上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破例给你开底点报价。”玛蒙为多出个乐意站在自己这边努力尝试活下去的新一位彩虹之子满意点头。
直到方才都还在沉思中的家光放下支着下颚的手：“阿纲，你认为彩虹之子衰竭的现状会带来转机的节点？”
“对，大空奶嘴靠血脉传承，其他的却不是，彩虹之子一旦没法维持原先的火焰供给，幕后黑手格子脸必定会出面更替，知道谁操纵，怎么更换，抓住这个关键，这件事就能有转机。”
里包恩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动，列恩此刻正趴在他的指尖，只要他想，0.02秒的开枪绝技随时给人一发正中眉心的子弹。其他几个同样遭受过诅咒的人此刻表情都不大好。
“我们还要思考解决另一个关键——如何让格子脸愿意倾听我们的提议。”
“拿出实际的解决方案？”小春的思考跟此刻心底多少泛起杀意的众人完全不同。
“给出方案可能还是缺了点，”同样正常人逻辑占主导的黑川接着说，“起码要拿出实际的成果证明可行性。”
“没错。”
送给二女赞许的目光，想法相近的纲吉借此给表情都不大好看的大家点明了行动方向，他习惯性在开始前手指敲了敲桌面，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众人。
“我们需要摘下奶嘴后，依旧能保持各个奶嘴的火焰供给，平稳接替七三运行的秩序。解决这个关键问题，或许伽卡菲斯能答应我们停止七三诅咒的延续。斯帕纳，正一，强尼二，这段时间麻烦你们朝这个方向研究。”
“很遗憾，彭格列，永动机是没法制作出来的。”斯帕纳拎着扳手棒棒糖的棍子。
狱寺皱了皱眉，他也很清楚这个事实。
纲吉并不意外：“不必永动，定期可以接受补给就行。除了保证装置尽可能长时间的维持运作，还要能够保存奶嘴，在材质和设计上需要你们有所突破。”
“明白了。储存火焰和奶嘴，保证能源稳定供给……是个有挑战力的课题。”三位彭格列的技术骨干互相对视，点点头。
“搜集情报一事请放心交给我们。”数年前便已接替家光职位，现任十代家族门外顾问首领巴吉尔接到纲吉的目光，拍拍胸膛。
“我们也会持续跟进。”草壁见云雀闭上眼给出默许的姿态，跟着说。
“师弟你最近就好好放松度婚假。”迪诺微微一笑，语调沉稳，“意大利这边有你的守护者，九代目和我看着呢。”
其余几人相继送出各自的支持话语。
风太看了看情绪低落的蓝波一平，犹豫了下，关切发问：“我还是很在意……阿纲哥，现在你的身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几位守护者们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首领，狱寺更是吞了口口水。
“我自己倒是没太多感觉，火焰流失习惯后就好像没什么了。”纲吉握了握拳。
瞒着大家制定了假死计划变成了不可忽略的前科，首领为自己安危说的解释可信度早就大不如以往，山本看向对自己学生知根知底的里包恩：“小鬼，你把阿纲送去日本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发现阿纲身体不好？”
里包恩面不改色地说：“算是原因之一。现在还不必过多担心，他没有像露切和艾丽娅一样得了无药可治的怪病，身体的衰竭程度也顶多是疲劳值快到顶，开始出现状态下滑的趋势。”
“你怎么量化疲惫值的？”纲吉好奇问。
“当然是你的深度睡眠时常，精神状况，反应速度，体检数据。最近你儿子睡眠情况如何，家光？”
“在家随便入睡没那么频繁了，睡眠质量也有所回升。总体精神状况比一开始要好转不少。”他和奈奈一起没少关照留意儿子的情况，最初那几天睡得频繁又短暂的模样让奈奈担忧地询问他是不是纲吉在大公司里被上司压榨得太过了。
狱寺沉重地低下头：“万分抱歉，明明是您的左右手……没能察觉到您的不适真是罪该万死！”
“这不是什么需要隼人你道歉的事啊，不如说我一人休假，让大家这段时间分担工作，突然还给你们说了这么重要的事才真正过意不去，你们能包容我让我很感激。”纲吉连连摆手，不断示意一旁的山本快些把几乎都要埋桌面的狱寺拍起来。
“累了就要休息，这是很正常的道理，平日里你给我们也没少批假。”山本笑着比划OK的手势，把狱寺给捞起来后，眼珠转了一圈，又语调一转，“阿纲，你愿意告诉我们，意味着现在你相信我们能给你帮上忙吧。”
“我一直都相信你们。”纲吉笃定点头，“是我自己对自己太没信心，害怕让你们又担心起来，才只想着独自解决。现在我已经清醒认识到我的思考误区，不会再忽视你们的感受，故意对你们隐瞒些什么了。我想好好跟大家交流，讨论出解决方案。只有活在当下，把握这一切，珍惜这一切，才能和拥有和你们欢笑的未来。”
“这样啊。”山本和小春相视一笑，他抬起手臂后抵住脑袋，斜靠着椅子语调重归轻松，“那就好。”
云雀没说什么，他端坐在自己的和室内，平静地看了眼纲吉。
“哼哼哼哼……说出这种幼稚话也不觉得害臊的也只有你了。”六道骸低笑几声。
“呀嘞呀嘞，现在还是在用这套国中时幼稚的说辞。”玛蒙不约而同地开口，两个术士一起发出说完大同小异的话后，诡异沉默数秒，又默契十足地挪开了彼此隔着屏幕的对视。
“你们俩关系还真好。”了平感叹。
“并不好。”二人异口同声了前句，又异口同声谴责道，“你干嘛学我的话？”
“变活泼不少了啊，玛蒙。”
无视对方不快的目光，拉尔淡定地端起茶杯。
“阿纲先生，这么重要的事，你跟京子好好说了吗？”小春扬声问。
很多年前她便放下了对纲吉的追求，二人依旧是彼此重要的伙伴。
从商学院毕业后，她先是在彭格列旗下一家日本企业里实习，后来又去了英国分部锻炼，前年正式进入了彭格列本部的财务部工作。去年在众人真正震惊中和山本笑着告知大家他们俩正在交往一事，目前感情稳定而甜蜜。
“嗯，实际上……我敢说出这些，就是因为奶嘴在京子面前暴露了。我受到了她的安慰和鼓舞，真正想清楚这些年都枉顾大家的意志都干了些什么，自己又真正想要干些什么。”纲吉挠了挠脸颊。
“真是个好妻子啊。”家光笑着拍拍儿子的背。
“你果然会在京子姐面前把秘密抖得干干净净……”蓝波抓着纸巾小声吐槽。
“……”
某些方面还真是一语中的，目前他什么想法都能被京子看穿，掩饰毫无作用。一想到这点，纲吉不得不控制一下表情免得被在座单身居多的大家揶揄。
“之前告诉你的，都已经明白了？”里包恩问。
“嗯。”
他们师徒平日里在一些私事上没少打哑谜，众人见怪不怪。
“信任同伴是好事，不过沢田，你还是说的极限的太晚了！”了平震声握拳，“对于朋友们从不需要多虑！你以为不让我们操心是好事，实际上现在反而让大家更操心了！”
“就是，我很支持大哥哦，说的一点不错。”山本接话，“明明朋友就是可以依靠的对象吧。”
“之后要是又发生什么，阿纲哥真的会好好说吗？”蓝波紧跟着一平的忧虑一唱一和，“没错，阿纲你快把自己的可信度降得更低了。”
“哼哼哼哼……到底是泡在这个污浊的世界太久，黑手党的恶习都学到了呢。”六道骸支着下颚低笑。
云雀什么也没表示，这件事他同样事前不知情。
狱寺板着脸提醒几人：“你们这些家伙！别忘了十代目是出于善意想要保护我们才这么做的！”
“可狱寺先生你其实也很担心，很想被阿纲信赖依靠吧。这件事就是阿纲先生做的不对。”小春打断狱寺的发言，直白指出，“既然是保护，哪有什么都不说的保护方法？”
几个守护者齐齐语噎，年轻的他们便是如此思索，意气用事地认为赌上尊严与性命去保护女性理所当然，不想把她们卷入其中，不想让她们遇到危险，刻意对家族里两位本与黑手党绝缘的少女进行隐瞒，最后发现没有她们的支持和帮助，自己连生活小事都处理不好。
碧洋琪，风太，一平，库洛姆和强尼二则纷纷笑了起来，他们和年轻的他们都曾参与了少女不甘于被拒绝在外的罢工活动。
“男人还真是幼稚。”黑川转了转鬓边的卷发，点评道。
在这方面，自己这些年的确没什么长进。纲吉有些哭笑不得。
“小春说的没错，是我的缘故，我目前正积极反思想着如何向大家弥补才好……”
“加薪弥补吧。”碧洋琪随口提议，“最近情报部门可都是在加班工作。”
威尔第推了下眼镜：“忘了说，你这儿的基地设备不够，我找你的云守就近购置了新的。”
“门外顾问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被喊出来干活的。”拉尔双手环胸。
“呃……我们技术部的经费审批最近应该能多一些吧……”入江含蓄表示。
“你克扣了我的钱。”六道骸面无表情。
纲吉：“…………”
他看向玛蒙，对方噘着嘴没有说话，气场却显得跟阴郁了。看到别人赚钱简直比让他亏钱还难受。
理由无他，玛蒙正是类似六道骸那样前几天才被亲切谈话了的对象。
“这次来日本工作的薪酬有两类选择，一类是给你个人加班费三倍，一类是给瓦里安一点五倍正常工作酬劳，你选吧。”
“唔唔唔……”他不甘的咬了咬嘴唇，本该到手的加班费居然就这样飞了。按个人经验，如果他敢让纲吉给瓦里安加班费再增个整，纲吉下一秒就能把额外奖金同等的压回个位数，而此刻鲁斯利亚又在一旁，如果自己没选Boss选择中囊私饱，他毫不怀疑一回去团结友爱的同事就会告状给斯库瓦罗甚至Xanxus听，“我选二！”
……纲吉竭力无视对方透过头罩刺来的犀利目光，下意识朝狱寺投以求助的眼神，可靠的左右手似乎正打算献上什么良计，屏幕里的碧洋琪突然摘下护目镜，狱寺脸色飞快变黑，捂着肚子仰面倒下，山本小春伸手左右接住，三人互相比划手势，配合地默契无间。
……你们就那么喜欢看到我对钱发愁吗。
他摁了摁额角，注意到笑容莫名的家庭教师，手头的动作一顿。
“里包恩，你开的赌局收了多少钱？作为投票的当事人兼彭格列十代目，我应该有权宣布赌局结局，全款收走吧。”
接近百分百（除了云雀和黑川）参与其中的诸成员们：“……………………”
“当然，赌池的钱首领可以自由支配。”里包恩扬起婴儿般纯洁的笑容，他淡定自若地喝了口杯中的红茶，“睡起来，阿纲，这件事你隐瞒了大家这么久，还有什么其他的隐瞒的没？”
“现在当然没有。”
众人齐刷刷投来谴责的目光。
“现在？”里包恩加深嘴角的笑意，“看来还是有实话没告诉我们。”
“不不不，我只是以防万一才这么打了个补丁，要是还有什么没说那肯定是我忘了说，跟奶嘴这种我有意隐藏完全不同！”纲吉向大家抬起双手投降，“问我我都会交代的！”
“换言之没问你也会用忘了说当借口——作为你的家庭教师我可没法放任学生有了这么糟糕的恶习。咬紧牙关吧，阿纲。”
家庭教师扬起天使般纯洁的明朗微笑。
“你绝对是火大想整我。”纲吉嘴角微抽。不就是拿走他们的赌金来补必要的加薪小洞。
“有吗？我还以为被你欺瞒的大家现在都很火大，只是看着你就快变老弱病残了不好下手呢。”
众人齐刷刷点头。
哪怕是昏迷的狱寺也被小春和山本左右架着帮忙完成点头的动作。
纲吉：“……………”
结束脑海中的回忆，纲吉悲愤地控诉道：“所以千里迢迢来整我这算什么交代啊！”
“给你上点折磨……不，锻炼，也能保证你的身心健康啊。”面露无辜的家庭教师顶着婴儿可爱的脸和童音说话，“你已经很久没动手过了。”
“……是保证你的身心健康吧，何况最近又没什么需要我动手的事……好吧我就是在偷懒，之前休假，今天又是我的新婚日第三天。”想着自己越辩解一会儿吃的苦头越大，纲吉放弃般叹了口气，“总之中午我跟京子约好了去外头吃饭，她今天上晚班，吃完中饭我们俩要去商业街约会，训练别超时。”
“放心，我没打算让你在基地里接受过量的体能锻炼。”
倒不是里包恩对新婚夫妻会手下留情，作为唯几能够掌握彭格列核心机密，先前更是为了替他掩盖情况，直接亲自操刀修改数据的家庭教师比谁都清楚纲吉身体的真实情况。
对比两年前，纲吉的身体近期出现了较为明显的衰弱趋势，这不是什么长期待办公室的缘故，是大空奶嘴诅咒开始发作的迹象，艾丽娅在去世前便是这般，逐步深陷恶疾的泥沼，那时杰索家族对基里内奥罗家紧追不舍，有能力解决的夏马尔又被早早谋杀，最终只能遗憾病逝。
里包恩不打算刻意为难学生，强硬压榨纲吉的极限极有可能加速健康的流逝。
“我只需要看到我想看的东西。”
“X-burner？”年轻的自己设计的得意技。
“对。你已经尝试过了吗？”
“试过了，不过还缺点什么的感觉……大概，”纲吉斟酌了一下用词，“没法像以前的我那么大胆，我会有些畏惧使用它。”
“害怕训练室扛不住炎压？”
“有这方面原因。”
“你上一次尝试是什么时候？”
“两周前。”
“重新试试，这招设计想法很不错，对你也很有帮助，你应该完美掌握。”
纲吉没有回答。
“既然能对正一说年轻的你拥有最大的可能性，那你肯定很清楚你跟年轻的你自己差距在哪里。”
纲吉踩下刹车等待红灯，他沉默了几秒：“……信任，和勇气吧。”
“没错，你本该有的。真正的死气不是你现在用的软趴趴的火焰，是你拼死也要实现的决心，奋不顾身也要用它保护人的力量，是更积极，灼热的生命表现。它的强弱就是意志的反应，我想某人恐怕把这些基础知识都快还给他老师，拿专门封住火焰的冰玩出新的花招了。”
“……”完全没法反驳的纲吉选择闭嘴。
“老实说，现在把你变成这样，我也有原因，我没有完美做到家庭教师应尽的职责就草草离开。”
纲吉抿抿唇。
这是他最不想回忆的一段往事。
不是他这样自己主动设计的假死，里包恩的的确确遭逢白兰的暗算，离开过人世数年。他的葬礼还是他得意的两位学生一起办的。
医生步伐沉重地从手术室里出来，宣布抢救无效，一旁的狱寺和山本连忙扶住泪流满面，甚至无法正常站立的年轻首领。
下葬后，纲吉足不出门整整一天，最后还是了平和迪诺把失魂落魄，第一次直面亲友离世的他架了出来。
那阵子他过的尤为困难，里包恩的逝世来的太过突然，种种质疑和揣测宛若沸水轰然炸开。没人给他闲余的时间从悲伤里走出，他被迫直面善变的人心和毫无满足的贪欲，无孔不入的浓稠恶意让他只想逃离，坐在办公室里更是一度丧失最基础的判断力。
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批了些什么，每一张纸的后面是否隐藏着对准着盘算，试图剖开自己的利刃，他对这一切厌恶而疲倦，移开目光却又不能不去看，只能硬着头皮更多的去学习去思考，想着起码得跟上每件事的新变化，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不傻乎乎的被跟着带进他们各有所求的计谋里。
这样做有意义吗？自己做的这些真的可以吗？
里包恩下葬一周后的某日，他态度坚决地否定了不符合他价值观，但极其符合黑手党价值观的一项合作提议，在办公室跟年长者爆发了巨大的争执后，他愤怒地请人离开，旋即又背过所有人，给了所有顾问和助理，两位可靠的左右手半日的假期。独自坐在房间里对着白纸黑字发呆，不知不觉到了黑夜，收到了一通来自京子的电话。
……已经知道了里包恩的事吗。
他甚至没有力气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体贴的女性友人没有主动挑起话题，或送来什么安慰的话。
他听着那头的呼吸声，窝在椅子上捂着脑袋，难以克制地陷入了回忆之中，脑袋反反复复播放许多年少时里包恩带给他们的各式欢乐经历。丧失了家人般的老师，内心空荡的感受难以释怀，纲吉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二人电话又过去了多久，听到京子似乎在倒水，于是他也感到有些口渴，终于起身离开了椅子上。
在京子安静的陪伴和暗中的引导下，他回了房间，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后意外收获对方无意中满足了自己需求的鼓舞和祝福，他鼻子有些发酸，纯洁而甜美，直抵心头的温暖，就像贫瘠的土地上兀自探出头来点了点他手指的一叶绿芽。
结束通话后，纲吉擦拭着顺着面庞滑落的水，看着镜中不自觉便已冷漠得像进入了死气状态，连他也觉得有些陌生的脸，心中开始盘算起一连串未来令众人震撼的计划与决定。
年轻的彭格列首领展露他惊人的蜕变和成长，可以说恩师的离去是最大的推动力了。外界纷纷夸赞他的强大和聪慧……身边的人却知道他或许更希望因为笨拙不得不接受魔鬼教师斯巴达式爱的教育和督促。
纲吉眼眸微垂，沉声道。
“不是的，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我对自己的要求从不是你那种容易满足的低水准，别给我开脱，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世界第一的家庭教师高傲地抬了抬帽檐，“这是我的失职，我的死亡让你害怕，这才导致后续一系列事情上你躲闪回避的决定，让你的火焰无法像以前的你一样熊熊燃烧。
“你害怕继续有人牺牲，才把大家送走，鼓励他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天真的以为这样把他们推到太平的地方就能让他们安全一些，幸福一些。可人和人的情绪从来都是双向的，同伴们也一直为你着想。他们正是知道你的忧虑和悲伤，担心你，才听从了你的安排。不是你勾画的未来让他们乐意接受，他们只是接受并信任你这个人。这就是我需要再对你特殊教育的点了，阿纲，绝不可忘记在这个小镇和大家共度的那一切时光，你的身后一直有默默支撑你的同伴们，不要忽略他们的想法和付出。
“现在我已经回来了，大家都没事了，白兰引起的风波在你的指挥下已经得到了妥善解决。在奶嘴这件事上，我和其他彩虹之子们也都信任你所说的我们不会死亡的保证。之后无论是解除诅咒，还是什么其他的事，我都会继续帮助你，阿纲你只要像以前那样，拼死地朝自己期望的方向奔跑。畏葸不前可不是我的学生应有的处事态度。
“你能主动向大家说明奶嘴的事让我很欣慰，我没有主动干涉，你就能在你妻子的开导鼓励下主动看清联系你身上的问题，有意识地去找回你曾丢失的东西，珍惜你们之前的牵绊。很不错，这是你身为家族首领绝不可放弃的珍宝。遇到困难，就该召集守护者和同伴们共同应对。阿纲你一点也不适合扮演独自耍帅的悲情角色，我们彭格列也从不需要首领干这么愚蠢的事。”
他掏出不知之前藏哪里的纹着家徽的金属盒，里头赫然摆放全新的隐形眼镜和首领耳机。
“在大家的支持下，向我展示属于十年后沢田纲吉的X-burner吧。”
街道灯转绿，纲吉踩下油门。
“……当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神色认真，沉声道。
“我一直没有失望过，你可是我唯二最优秀的学生之一。”里包恩扬起唇角，收好东西。
“谢谢。”纲吉有些不好意思，“不介意我转告迪诺先生？”
“他可是在我回来后就不像话地边喝边号啕大哭时，听到我的夸赞了的。”事后还想不想得起来得再说。
“那你怎么不早点夸我？”
“我说过，你自己不记得了而已。”里包恩眼神犀利，“夸赞过度，放任首领对自己有过剩自信其实也有违我的教学理论。”
纲吉忍了忍自己的吐槽欲，扫了眼打开车内音响，放起古典歌曲，躺坐在副驾驶上姿态放松的老师。
穿行于家乡的街道，享受着这样和平……算和平吧，当事人现在起码没开枪打烂这辆车的日常相处，他只觉得久违而美好。
以前读书时，这个小小的黑色身影便是这般出现在他身旁，用杀手的犀利风格，带给他一次次突破极限，袒露真实，帮助同伴的机会。
“……谢谢你，我最棒的老师。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想的，你帮了我很多，改变了我，你带来了我现在有的全部，哪怕是现在了，还在教导我，帮助我成长……国二起我就在思考，里包恩，你会不会就是我的无翼天使呢。”
里包恩结结实实沉默了数秒。
他扭开脑袋，压了压帽檐：“……不要突然这么矫情，这种话听多了会让人恶心。”
“……我才不是矫情！明明是我的真情实意啊！里包恩你其实就是很不好意思吧！”
“啧。”
“好痛？！等等我还在开车啊！不要开枪！”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