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人那些年》成风夜行

138、好久不见（1）

　　在他们身后，几千米之外的地方，他们逃出来的那片树林里，梁祝给小植株绑扎的线从绿色的枝叶上脱落，藤蔓逐渐把小植株圈成了一圈，阳光恰好从上面落下，照亮了它嫩绿的枝叶。

　　微风摇摆，雨露承泽，未来的很多个日夜，它将在这里渐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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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欧阳流丹问姜鹰一路上来发生的事情。

　　“我一直没出去。”
　　“神鹿，还有……”姜鹰看向梁祝，“其他三人都在。”

　　508三人立刻抬头去看，听他继续说：“他们都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他说得很真诚，至少表面看上去让人相信。

　　但梁祝觉得有些奇怪，什么时候姜鹰主动跟她们说话了，以前他可是能说一个字就不会说两个字的人。

　　不过，得知这个消息，她还是很开心，毕竟姜鹰亲眼见到他们还好好的，可信度非常高，现在有了他这句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我想问一下，”林昭看向姜鹰，犹豫了一会才问，“沈釉白怎么样？她在那里习惯吗？”
　　她握住手里的书包带子，曾经好几百块钱的双肩包现在已经沾满泥泞，有的地方磨损严重，已经露出里面的布料。

　　刚刚姜鹰已经说了，他们都很好，但她还是想要单独问问沈釉白的情况。

　　“我也想问问临与的情况……”尹苏半闭着眼，唇色苍白，被林昭和梁祝两人架着往前走。

　　过了一会，梁祝也问：“你可以跟我们说说他们每个人的情况吗？”

　　林昭：“……”都学我。

　　姜鹰询问地看向欧阳流丹。

　　欧阳流丹说：“他们知道动物可以变成人了，说吧。”
　　很显然，这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事，不难发现动物能够变成人，如果再装傻，就说不过去了。

　　对于姜鹰的身份，大家心照不宣，细细想来，神鹿之前的行为和姜鹰确实有相像的地方，甚至有的地方简直一模一样，如果不知道动物能够变成人，那自然不会发现异常，但是如果知道，就能够很容易看出来。

　　虽然大家不知道姜鹰是什么动物，但结合之前的行为来看，那天他冒雨也要来救那只秃鹫，足够说明他的视力非常好，不然那天他也不会找到江东琰家。

　　江东琰知道很正常，但是一个对江海不熟悉的人来说，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就不得不让人怀疑。

　　梁祝曾经问过他是不是北方人，他说是，而且他的名字里又带了一个“鹰”字，总结下来，答案呼之欲出——他应该是一只来自北方的鹰。
　　但是，一只生活在北方的雄鹰，为什么会来南方？

　　疆域辽阔，南北差着十万八千里，显然不是他自己能飞过来的。

　　姜鹰黑色的瞳孔幽深，明明是人类的眼睛，但是知道他是一只鹰后，莫名觉得这双眼睛过于锐利，抓力太强，只要是他盯上的事物都不会轻易逃脱。

　　梁祝撇过头，不再看他，难道姜鹰自己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过于直白了吗？这对人类，是非常不礼貌的一件事。
　　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猎物。

　　姜鹰似乎也察觉到梁祝刻意闪躲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失礼后，不再盯着她，转而对大家说：“周临与和江东琰，在动物集市科普知识换取野果、生活用品……”
　　“沈釉白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她很安全。”
　　“神鹿……”姜鹰抿唇，“她找到了同伴。”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姜鹰三言两语把每个人的情况他都说了一遍，她们反复斟酌他说的每一个字，似乎依旧难以想象出动物集市换取野果是什么意思，沈釉白为什么会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神鹿找到同伴，是人还是动物？

　　不过，梁祝由衷为神鹿感到高兴，以前她在动物园的时候讨厌那样的生活，至少现在她不是一个人，至少在自由之国她可以变成鹿和同类一起在森林里肆意奔跑，不受束缚，知道他们在那里过得很好就行了。

　　姜鹰给大家带来的消息几乎让他们恢复成了刚出发时的样子，对于未来的未知以及莫名的斗志昂扬。

　　之前她们对于欧阳流丹的话是相信，但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说，没有证据证明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姜鹰给她们带来了消息，至少她们出发去自由之国的决心不再那么虚无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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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去往自由之国的那一段路大家憋着一股气闷头往前走，尹苏生着病，但也难得有精神，虽然身体上很累，但是心似乎已经飞到自由之国了。

　　欧阳流丹看着地图上的距离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晚上，他们停下来休息，尹苏今天病情加重，吃了药早早睡下了，最后一晚，其他人都兴奋地睡不着，但是为了明天以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见他们，也不得不提前休息。

　　只有欧阳流丹和姜鹰没睡，今晚他们守夜。

　　“神鹿怎么样了？”欧阳流丹问。

　　“她在自由之国生活得很好……”姜鹰回答。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欧阳流丹审视了姜鹰一番，“难道你们之间——”

　　姜鹰立刻否认，这人思维也太跳脱了：“没有，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们都知道。”
　　他和神鹿交往的每一次，她都知道，毕竟是欧阳流丹让他接近的神鹿，也仅仅是比赛那次，他偷偷给神鹿写过纸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确实。”欧阳流丹抬头看着天上圆月，夜色如洗，今晚的北极星一闪一闪格外亮眼，“不说也没关系，明天到了就知道了。”
　　姜鹰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她又问：“你想回家吗？”

　　姜鹰一僵，他沉默了，不过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想，很想很想。

　　“变成人后你确实很像一个北方人，”欧阳流丹转头瞧着他，189大高个，身形健美，寸头不苟言笑，“梁祝好像也是北方的吧？怪不得那天她能一眼认出你，你身上北方人的特征确实很明显。”

　　姜鹰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欧阳流丹这人思维跳脱太厉害，洞察力又强，他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就会遭到怀疑。

　　欧阳流丹闲来无事跟他搭话，姜鹰就在旁边默默听着，时不时回一个“嗯”、“好”、“是”……
　　这样总不会被她发现什么。

　　“听沈歉说顾林下已经帮你查到地址，约定之期一满你就可以回去了。”
　　“顾林下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疯，但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放心。”

　　其实，与其说是顾林下查到的，不如说是委托顾长风查的，当初她没有加入沈谦他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顾长风这个人，心太黑，她与他不熟，只知道这个人并不好惹，不然也不会刚成年就成为长风集团最大的股东，强势接手了他父亲的位置。

　　姜鹰淡淡地“嗯”了一声，他试着回忆自己还没有变成人的样子，在他心中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现在回忆起来已经模糊不清，甚至忘记自己曾经的家是什么样子。

　　他问：“如果神鹿找到你后，你会……”对她做什么。
　　他知道开元在做什么，也曾经看到过，并且接受过实验。

　　欧阳流丹摇摇头：“不知道，以前她是鹿，如果我想要，可以买一只，但现在她是人，有了独立的思想，我无法左右她的想法。”
　　“而且，”她转头看向那边已经睡着的人，“她如今似乎过得不错，有真心对待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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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天，就如当初欧阳流丹所说的时间是七天，不早不晚，终于快到了。

　　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反正当每个人睁眼看着早上六点的太阳，天已大亮，被阳光照拂，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金色阳光从天上落下，照在了每个人的脸上，暖洋洋的，像微风拂面，像绵绵细雨，冰凉又温暖。

　　“走吧。”欧阳流丹看大家已经收拾好了。

　　今天尹苏的病情稍微好了一点，但看上仍旧软绵绵的，姜鹰帮她拿着行李，梁祝和林昭在身后跟着她。

　　如果按照之前的脚程，他们今天上午就能到，甚至都不用一上午。

　　自由之国到底是什么样呢？
　　欧阳流丹并未跟他们细说。

　　不过，他们知道，那里一定住了很多动物。

　　因为之前没有见过，所以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动物居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普通森林一样呢？那为什么会聚在一起，显然不符合动物的习性，有的独居，有的群居，有的吃肉，有的吃草……不过世界都颠成这个样子了，所有动物住在一起也不是什么神奇的事吧。

　　走了一段路后，到了临时休息时间，梁祝终于迫不及待拿出手机，六天，整整六天没有玩手机，不光她，其他人也憋得要死。

　　开机的第一步就是拿出手机拍个照，大家开了静音，但一个两个同时举着手机，仿佛已经能听到耳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我们一起拍个照吧。”尹苏提议道。

　　“好啊。”其他两人也是这么想的，她们此刻确实需要纪念。

　　梁祝叫住正在一旁百无聊赖研究植物的人：“季云山。”

　　蹲在灌木从里的人与身后植物连成一片，光影斑驳，季云山回头，见508三人站在一起正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梁祝跑过来把手机递过去：“可以给我们三人拍张照吗？”

　　“行啊，”他接过手机，爽快答应，“别说一张，十张都行。”

　　显然她们不知道他的拍照技术，一旁正在和姜鹰说话的卫忘恩听到这话，笑着摇了摇头。

　　梁祝看季云山拿着手机生疏的样子，差点不知道摄像头该怎么打开，他的样子好像不是七天没玩过手机，更像是七年没碰过手机。

　　一开始他拿着手机竖向给几人拍了几张，梁祝跟他比划：“把手机横过来，稍微调一下光就行。”

　　她们的要求也不高，把她们拍得好看就行。

　　季云山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他把手机横过来，甚至很“专业”地指挥着她们：“你们比个剪刀手。”

　　结果还没等众人抬手，他就咔咔咔，按下快门，拍了几张。

　　508三人：“……”

　　他比她们三人都高，也就林昭比他稍微矮一点，见到成片，果然不出她们所料。

　　“我教你，”梁祝把镜头对准远处的欧阳流丹，高声喊道，“姐姐，我拿你做个参考。”

　　欧阳流丹正站在那里不知道干嘛，听到梁祝叫她，回过头发现是在教人拍照，她笑容展开，对着摄像头比了个心。

　　梁祝感慨，连潜心研究的人都能知道比个心，而不是剪刀。

　　“你看欧阳姐姐一个人的话，可以把人限定在三分之一处，姐姐身后是茂密的丛林，这样不用太突出人物，融入到身后的森林里就行，更注重氛围感。”

　　“但是，我们是三个人，就要把我们当主体，红花配绿叶，红花是点睛之笔，而且你比我们高，这样拍，显得我们很矮……”

　　说到最后，季云山的目光不自觉瞥向认真教他拍照的人，女孩正在认真调整照片参数。

　　旁边尹苏偷偷戳了戳林昭：“哎，你说梁祝会选谁？”
　　“我们打个赌。”

　　林昭：“……什么意思？”

　　看她这样子，尹苏就知道自己赢了。
　　“如果我赢了，你把你包里的辣条给我，现在这个条件我就不要一包了，一片就行。”

　　林昭：“？”

　　尹苏凑近她小声说：“我知道你肯定带辣条了，不是在你包里就在釉白的包里。”
　　“我猜对了吧？”

　　林昭无语看着她：“你感冒好了是吧？吃药不能吃辣。”

　　这下尹苏默默闭嘴了。

　　虽然闭嘴了，但两人走远了一点，为梁祝会选谁开始争论。

　　林昭也不知道尹苏经历了什么，明明与她同吃同睡，怎么就她那么多“奇思妙想”？

　　“梁祝不会喜欢季云山吧？”林昭抬头看着两人，一只手撑着下巴，“我就说，怪不得。”

　　尹苏更高兴了，唇角都压不住了，这下她百分百赢。

　　然而，还没等尹苏发表自己的意见，梁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她拍了一下尹苏的肩，走到两人中间，幽幽道：“你俩肯定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林昭：“尹苏问我你选谁。”

　　时间有那么片刻的凝滞。

　　尹苏转头怒视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