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人那些年》成风夜行

1、“深渊”发布会（1）

　　“大家快过来看！”

　　508宿舍，原本靠躺在椅子上的梁祝突然坐起来，她一只手扶着桌沿，一只手抓着电脑屏幕，瞪大眼睛地盯着眼前的画面。

　　“……经过简单的介绍，接下来就是‘深渊’的测试环节，不过，在进行游戏之前，我们首先观看一下需要测试的内容……”

　　宿舍里其他几人听到梁祝的叫声后纷纷跑过来，不过几秒，连同隔壁宿舍来凑热闹的人，瞬间把她围了起来。

　　“是什么啊？”

　　“我来看看……”

　　“你先暂停啊，等等我！”

　　“你傻啊，是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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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混乱的吵闹声中，几十秒的视频播放完毕。

　　“……刚刚播了什么？”有人问。

　　其他人摇摇头，这视频停得也太猝不及防了。

　　视频播放完毕后，就是新品发布会的现场游戏环节。

　　此时算是整场发布会的高潮阶段。

　　屏幕中，几位工作人员小心地把测试的道具搬上舞台，镜头很“懂事”地迅速切了几个远景，对准观众席中大家的表情——都是一脸好奇，有人试图看清些，也不自觉从座位上直起腰。

　　这让她们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道具让大家都精神起来了。

　　镜头很快切回，电脑屏幕中一点点扫过已经摆好的道具。

　　梁祝往前凑了凑，认真观察着那张很长的……“凳子”？
　　长长的“凳子”上摆满了白色圆瓷盘，盘子里分别放了不同的食物。

　　这是要……干什么？

　　之前她对开元通知中所说的现场测试并没有很在意，不过是“深渊”特殊的功能让她想要来凑凑热闹，直到现在，她看着台上那些准备充足的道具，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元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们是要玩真的。

　　新品发布会直播做产品测试，前所未有，如果出了任何意外，明天开元都免不了被推上风口浪尖。

　　这次发布会，他们可谓下了血本。

　　今天这场直播直接让开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虽说他们的行为过于张狂，有点不把其他公司放在眼里的意思，但一路走来的经历也算励志。

　　开元公司是在长风集团的资助下建立的一家集研发、制造于一体的大型高科技企业。

　　十年期间，开元公司异军突起，凭借着物美价廉的电子产品很快就占领了国内的市场。

　　在此期间，开元兢兢业业，本分地研发着自己的电子产品，低调到几乎没有负面新闻，与其他公司井水不犯河水，互相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然而，就在昨天早上，这样的平衡彻底被他们自己打破了，开元公司甚至发布了一则可以同时震惊科技界和动物界的公告。

　　公告的内容为：我司将决定举办新品发布会，发布一款可以听懂动物说话的耳机——“深渊”。

　　这次发布会与以往不同，他们做出了一个在外界看来非常冒险的行为：现场做实验。

　　果不其然，消息一经发布，顿时引爆全网。

　　不到一天的时间，随着这则消息的不断发酵，网友们率先吵了起来，对于这个爆炸性的问题，大家各执己见。

　　有人说开元这样做是自毁前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国民好感，如果实验出了意外，公司股票必定会受到影响。

　　很多做电子的公司都是这样，从出意外到淡出电子界不会经历太长时间。

　　不过，依然有很多人对此事持乐观态度，开元公司的行为前所未有，现场做实验也体现了他们对自己产品的信心，他们的行为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赌对了便会一飞冲天，赌错了，那以后也不会有公司轻易尝试他们这种自杀式的行为。

　　这次发布会最好的结果就是开元公司在此次发布会之后成为人们购买电子产品的第一选择，毕竟他们蛰伏十年，默默无闻，到最后一招制敌。
　　单说这种精神就很让人敬佩。

　　当然也有少部分看热闹的网友持中立态度，开元公司的归宿到底如何，他们不关心，只是顺便来凑个热闹。

　　随着发布会的临近，今晚时间一到，开元公司的直播间已经被网友们挤爆了，不到半个小时，热搜瞬间冲到第一。
　　也就是现在。

　　简短的介绍过后，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一举一动都显示着这人良好的素养，他微笑地跟大家打招呼：“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深渊’发布会的主持人……”

　　“咦？”
　　设计做久了，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个时候切中景画面哪里不和谐。

　　镜头有点低。
　　画面比例不对。
　　还有——

　　过了有一会，梁祝看到了屏幕中主持人脚边那只黄褐色的狗，因为游戏的特殊性，需要动物协助完成。

　　大家看着那只静静站在主持人脚边的狗，主持人往前走，它也往前走，主持人停下，它就停下坐在他的脚边。
　　不过，一只不会说话的动物，即使再怎么乖巧，终究是这场实验不可控的因素。

　　所以，这才是开元“自杀式”开发布会的原因，承担风险的同时，也获得极大的追捧。
　　物欲发达的时代，缺少的就是这种刺激感。

　　“这是什么狗？”一旁林昭指着屏幕问。

　　“应该是土狗。”梁祝回答。

　　“这是要干啥？”林昭接着问。

　　“在测试戴上耳机后，能不能听懂动物讲话。”梁祝解释。

　　林昭：“啊？那怎么测，我之前可从来没听过能听懂动物讲话的耳机。”

　　然而，这次还没等梁祝回答，沈釉白就不耐烦道：“大哥，你烦不烦，这不就开始了吗？能不能好好看？”

　　“你、你、你！！”林昭一点就着，尤其是跟沈釉白讲话时。

　　“好了好了，别闹了，开始了，开始了。”
　　听到有人说开始了，大家才又把注意力放回到屏幕上。

　　画面中主持人转过身，从助手端着的托盘中拿过耳机。

　　那两只耳机通体白色，与平常的蓝牙耳机并无二致，从外观上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与大部分开元公司的耳机一样，上面印了他们公司的标志。

　　主持人拿着新耳机调试一番，然后戴在耳朵上。

　　他接过助手递过来的眼罩，走到舞台的一边，背对着助手和狗戴上去，把眼睛遮了个严实。

　　随后，他正了正嘴边的麦克风，戴着眼罩转过身，面朝观众席：“各位观众可以看到，我现在戴着眼罩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耳机里翻译的狗叫声，等会助手带着狗做几个游戏，我会给大家翻译出来。”

　　主持人说完后便不再动，镜头转向他旁边的助手，此时舞台上的道具都已摆好。

　　梁祝看着舞台中间那条长长的“矮凳”，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专门为狗定制的桌子。
　　黄狗站在矮桌面前，正好符合它的高度。

　　矮桌上放置了各种各样的食物：苹果、香蕉、橘子、小番茄、西瓜、巧克力、米饭、肉、饼干、馒头、饼、鸡蛋、辣白菜、海带丝、水、橙汁、牛奶、可乐、酸奶、火腿肠……

　　镜头带着观众把桌上的食物扫了一遍，长长的镜头下，各种食物色香味俱全，如果不是旁边有只狗，差点让人以为是美食节目。

　　镜头过完，游戏开始。

　　助手在狗的身边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高清镜头下，柔软的棕黄色毛清晰可见，助手一边抚摸一边用闲聊的语气说：“你好。”

　　黄狗摇着尾巴看着助手，在听到她的问好后，很给面子地朝她叫了一声：“汪！”

　　大家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游戏已经开始了，戴眼罩的主持人就已经起声翻译：“你好。”

　　站在电脑前一脸期待的几个人：“……”

　　“……我还以为要干嘛呢。”林昭忍不住吐槽。

　　沈釉白笑意不减，饶有兴趣：“急什么，这才刚刚开始，说不定后面有更精彩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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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翻译完后，就听到了来自观众席的哄笑，不过他并不在意，而是轻轻点头，示意助手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镜头切回去，助手轻柔地安抚着黄狗，跟它说：“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还没等狗回答，梁祝已经在心中想出正确答案：好。
　　果不其然，狗又愉快地叫了一声。

　　只见男人没有一丝尴尬的样子，很自信且朗声道：“好。”
　　好，非常好，一字不差。

　　508宿舍：“……”

　　宿舍里一阵长久的沉默后，有人试探着问道：“我们还要看？”
　　这不仅是对自己公司的不负责，也是把观众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众人还未回话，视频中，助手已经站起来，大家的目光再次集中到那只黄狗身上，她们倒要看看开元搞什么。

　　助手领着黄狗朝矮桌走过去，一人一狗路过长长的桌子，最终在另一端停下来。

　　狗面前的矮桌上摆着一盘肉，香酥浓郁的鸡柳散发着孜然的香味，它离得很近，几次都想凑过去吃，但是被助手及时抓了回来，用手轻轻地安抚着它。

　　助手一只手摸着黄狗的头，另一只手指着面前的肉，朝它问道：“这是什么？”

　　“肉？鸡柳？”宿舍里有人插了一嘴。

　　画面中，黄狗张着嘴，摇着尾巴，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肉，吧唧了好几次嘴，就在众人以为它第N次想要过去的时候，它却有较好的控制力，腿脚虽然有往前的趋势，但始终没有迈出去。

　　此时，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狗，刚刚已经有人把答案说出了。

　　它肯定要答对，就算答不对，主持人也必定翻译对。
　　无聊且无趣的游戏，弹幕里已经有人在质疑了。

　　本着负责的原则，她们还是决定把这轮看完再说。

　　如果下一次开元再拿这种弱智的游戏开玩笑，也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了，就让它在电子界消失吧。

　　梁祝也想插一嘴，但她忍住了，开元这么大的公司，总不可能在直播间做打脸的事。

　　“汪！”黄狗叫了一声。

　　她转头朝大家问：“你们说，那个人能答得上来吗？”

　　“不知道。”

　　“肯定能啊，也必须能，不然开元公司丢人可丢大发了。”

　　“如果失败了，明天的热搜肯定是：惊！开元公司自讨苦吃、商业巨头自己打脸、这脸打得可真响……”

　　还没等大家讨论出个结果，就听到视频中的主持人轻声一笑，自信地说道：“肉。”

　　不知道观众席是不是也是个氛围组，主持人刚回答完，台下就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呼声与掌声，主持人唇角笑意不变，谦虚而稳重地接受了大家的掌声，随后，他侧过身朝台下鞠了一躬。

　　“有点难以置信，看上去有点真……”虽然剧本的成分大一点，但梁祝竟有那么点相信了，“应该不会是剧本吧。”

　　林昭也有些激动：“对呀，如果是真的还挺想体验一下这耳机。”

　　难得沈釉白也起了兴致，朝她们泼凉水：“很遗憾，极有可能是提前训练好的。”

　　“啊，弹幕里好像有人在质疑，”果然，沈釉白刚一说完，梁祝就看着屏幕，一字一字地把内容读了出来，“说-不-定-摆-放-的-位-置-已-经-记-下-来-了……”

　　读完后，她又自言自语：“好像也对，开元应该也想到这个了吧，不过，我猜他们肯定早有准备。”

　　短暂的对话后，开元早就预测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因此助手现场抽取观众，把桌子上所有物品的顺序又重新排了一遍，游戏才继续进行。

　　助手这次没有延续之前的游戏流程，而是换了一种玩法：让狗去找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之前的肉已经被撤下去，矮桌上已经没有其他肉食，所以狗从众多素食中选取每一样的概率平均了一点。

　　这也激起了网友的热情，一时之间，弹幕猛然多了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在猜测狗会选什么东西吃。

　　主持人依然戴着眼罩，画面重新切回他身上：“第三轮游戏各位观众可以参加有奖竞猜，把答案打在评论区，我们会从答对的网友中送出一副耳机，不过从现在开始，每人只能作答一次，超出作答次数，答案作废。”

　　他说完后，弹幕瞬间暴涨。

　　梁祝甚至都没有看清网友的答案，很快就被刷上去了，最后答案太多，弹幕来不及更新，已经积累到几万条，依然在持续疯狂输出。

　　“太可怕了，好多人啊，”她转身问大家，“你们觉得狗会选什么？有没有要猜一猜的？”

　　“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狗会吃吗？我觉得可能是馒头，”林昭首先说，接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让自己的推测更有说服力，又补充道，“因为我家的狗就吃馒头。”
　　这个似乎……有点牵强。

　　“米饭吧，因为我们在南方，狗一般吃狗粮或者米饭，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它会选米饭。”沈釉白分析道。
　　梁祝不解地看着沈釉白，就差直接朝她问出来：你的智商怎么也掉线了？

　　“我觉得它会吃饼干，那盘饼干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尹苏笑嘻嘻地说。

　　剩下几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接下来轮到梁祝自己了，她已经忍不住了，她已经分析好了！

　　“我觉得我们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推测，这只狗显然很聪明，为了发布会的精彩，它肯定被训练过，不要选大家都能够猜中的，虽然我相信这耳机确实能听懂动物讲话，但是开元肯定希望这场发布会终身难忘，所以，”她神秘地看了大家一圈，继续说，“我觉得它会选——辣白菜！”

　　其他人：“……”

　　几人抽了抽嘴角，本来觉得她前面分析的还挺有道理，都已经要出声同意了，但是听到梁祝说‘辣白菜’的时候，大家又默默把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一旁沈釉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捧场道：“梁祝，你的脑回路确实——清奇。”

　　“等一下！我刚反应过来，你们快去把直播打开，每个人都可以发弹幕，说不定我们猜对了就能获得耳机了，快去！”
　　梁祝这样一说，大家才意识到，纷纷散开看直播去了。

　　一分钟后，助手领着黄狗在矮桌旁走了一圈，一人一狗已经停在一端，助手朝它说：“你想吃什么？”

　　大家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屏幕，看到狗朝助手“汪”了一声，助手温柔地揉了揉它的头说：“去吧，自己去。”

　　视频中黄狗乖巧地朝助手摇了摇尾巴后，开始朝矮桌跑过去，弹幕还在不停地刷着，但是没有人再去翻，而是默默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

　　此刻，她们不想放过视频中的任何一个画面。

　　那只狗朝着桌子小跑着过去，虽然距离不远，但是她们却觉得如此漫长，长长的矮桌上摆放着各种食物，那只狗似乎并不在意它们，而是直奔自己的目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