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轮回的末人》春缘冬梵君

5、末人之旅

　　在确认车子已经驶向远方，少女变了表情，用手拭去用于伪装的泪水。她抬头看见山顶，车子的方向亦是如此，看来，那俩人确实与王有些关系。

　　为了复仇的少女休整片刻再次踏上了不归路。她扫开遮挡视线的碎发，将胸前的怀表再次打开，孩子们笑容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好似从未离去。

　　重重合上了装载过往美好的幻想，眸中闪过的瞬息顷刻间化为乌有，我不能再平静下去，怎么可能会选择静默。可是明明一开始，也只是想过平静的日子啊？

　　上到山顶的道路崎岖不平，但还好，少女在以前也经常漫步在类似的地方。山顶上的主建筑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的火焰也越烧越旺。

　　好像回到了那一个刺目的夜晚，尸体与哭嚎交错，绚烂的色彩从孩子的身上蔓延开来，他们的道路明明刚刚启程就折返回原点。是了，真正让人恐惧的是瘟疫吗？

　　＂你好，请说明你的来意。＂在大门处，卫兵拦住了她的去路。虫芙从容的回答：＂我想，你不会把邻国的使者困于此处。＂眼神透出坚定，让卫兵一时被唬住，恭敬的侧身让她进门。

　　少女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左右打量着四周的建筑物，听见了动静，立刻闪身躲进墙后。之前车上的人从主院走出，头上具有带表性的角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那人与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笑着，如此虚伪，让人反感。

　　待人走远，虫芙走了出来，看来王的位置确定了，很顺利，除了在大门口，她几乎没遇到什么人，就连主院的门都是虚掩着，轻声走过去，就那么一推，门开了。

　　太顺利了，虫芙惊讶于最高王座上的人如此大胆，又或是对实力的自信。她看见石桌旁坐着个人，戴着奇怪的面具和与旁人相反的气质让少女立刻明白，这就是她最大的仇人，她最终的目标。

　　在虫芙发愣之际，身后的院门突然合上，发出‘咚’的一声。她清醒过来，立即抽出藏于袖口的刀扇向眼前之人刺去，在离那人半尺处自己却怎么都刺不过去，仿佛有一堵不可视的墙挡住了去路，坐在石凳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将茶杯拿起轻抿一口后放回原位，这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的来意，可怜的孩子，陪我喝杯茶吧。＂

　　虫芙本想开骂，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坐在空位上。糟糕透了，本想拼命的少女发现了他们间的差距，她不想放弃，孩子们的死不能这么算了，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那人好像看透了少女的想法，他再次开口：＂边境的护卫队是我派去的，但并没有去往山林方向过。＂

　　虫芙笑出声：＂不是？你做过什么事你不是最清楚吗？为什么不承认！对了，你是王，在万人之上，什么事不都可以糊弄过去吗？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被仇恨蒙蔽的少女早已陷入绝望之中，孤儿院的毁灭深深刻入自己的脑海，可在这一切激愤的情绪过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自己永远救不了任何人。

　　有时少女也会想，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就好了，如果死的是自己就好了，可终究是如果。王轻叹着摇头，等少女终于再次平静才再次开口：＂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杀了我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之后？是啊，在一切化为灰烬之时自己早已是一个末人。

　　少女醒了过来，她靠着隐藏自身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她抚着墙偷望，那个长着角的人正从主院走出，与梦中一样，他笑得如此虚伪。

　　待男人走远，怎么回事，看着这一切虫芙傻了眼。刚刚，发生的，是梦？不可能，明明如此真实。

　　这次少女直接拿出刀扇冲入院中，和之前一样，王坐在石桌旁。但这一次，没有能阻挡她的透明墙体，刀刃狠狠插进了王的胸口，不对，怎么可能呢？少女又一次呆傻在一旁，看着刀没入的地方涌出血红，而那人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现在，你成功了，那接下来呢？我可怜的孩子，去寻找答案吧。＂

　　王的呼吸彻底停止了，他倒在了虫芙面前。身体逐渐冰冷，少女走到他身边拨出了插在胸口的刀，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就，成功了？结束了？然后呢？之后呢？

　　巨大的动静还是招来了人，鹿祤听见动静后冲了进来，＂师父！＂

　　?? 人，为什么要活着。说起来这是一个很傻的问题，在孩童时，是为了每天都能吃到想吃的可以玩想玩的、在青春年华时，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未能完成的目标，家人朋友们的微笑。而说实在的，如果这一切都不曾拥有，那一个人又是因为什么而活着？

　　＂师父！＂鹿祤一时间无法接受，他看着朝夕相伴的人正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虫芙被这一声喊叫才终于回神。

　　‘唰’一声刺破空气的风刃笔直的朝着少女飞来，少女本能侧身躲过，而这位徒弟已然陷进了怒火与悲哀之中，拿出了自己的铃甩了过来。铃铛直直的悬在少女的头顶而后便看着那人抬起拳头朝自己挥舞而来，虫芙重新拿起刀扇躲开，头顶的铃铛因为跟随目标的转移响了一声。

　　‘叮’＂一次。＂那人开口说到，少女不明所以，用后脚发力冲向鹿祤，扇子的剑刃朝男人的方向刺去。只看那人微微侧身躲过了本该致命的一击。‘叮’铃铛再次发出声响，她听到他又开口：＂两次。＂

　　虫芙借着自己的后坐力向男人踢去，他侧头便抓住少女向远方甩去。只听见一声巨响，少女重重的砸在院子的墙壁上。＂呃＂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肋骨应该断了几根。墙上砸出了凹槽，一阵浓烟过后，那人慢慢走向少女说到：＂三次。＂

　　铃铛在被甩出去时随着惯力发出了声音，最后一声‘叮’，他掐住虫芙的脖子，硬生生从地上抬起来，缺氧导致的眩晕和痛苦让她本能的在掐住她脖子的手上胡乱抠着，既希望于通过细小的疼痛让那人松手。

　　少女的脸色逐渐发紫，正当她以为自己也要死去时，有一道声音传来：＂我说，你小子真就这么喜欢掐人脖子？＂院门边倚靠着另一个人，他笑着对鹿祤说。

　　＂那就连你一块杀了！＂虫芙感觉自己脖子上的压力一轻，跪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她捂着脖子抬眼望去，那徒弟转身朝门边的人冲去，正要得手时，救了她一命的男子突然说：＂停！我投降！＂

　　这招果然管用，鹿祤停住了准备一拳挥过去的手，但脸上依旧狠厉，抑制不住的杀意。

　　＂终于肯听我说句话了？＂祁言笑容依旧，波澜不惊的说着，＂我肯定打不过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想说，亲爱的将领大人，动手之前能否用你那只知道杀人的脑子想想，这位美丽的姑娘连你都打不过，是怎么杀你师父的？＂

　　于是两道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虫芙，鹿祤快步走来：＂说！是不是你杀的！＂少女气管受损，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嘲讽似的点了点头。

　　这无疑是重新点燃了鹿祤的怒火，想再次动手却被一旁的祁言拦下。＂咳咳，等一下，我不信，大名鼎鼎的王被毫无防备的刺杀，怎么想都不合逻辑吧！＂＂你想说什么？＂将领阴着脸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他是自愿被杀死的。＂

　　＂不可能！明明！我！他！＂想找反驳的话却一瞬间堵塞，是啊，对于相伴时间最长的鹿祤来说，他的师傅对于死亡表现的毫不在乎。

　　＂还有＂祁言从衣兜中拿出一个印有诡异图案的石块，＂这是我之前和王谈话时他给我的，还说着什么过往与未来什么意义的来着，哎呀，反正我也听不大懂就是了。你们说会不会，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策划好的？＂

　　鹿祤听完之后才稍微清醒一点，＂为什么？那为什么？用这种方法？＂看着接近崩溃的将领祁言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走到那具尸体旁边，翻找起来。而虫芙终于恢复了一点，站起身开口道：＂我不明白他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我还以为……算了反正也是自作自受。＂她的嗓子疼的厉害说话也沙哑的很，但语气中依带有些许遗憾的气味。

　　＂我师父他才不是自作自受！＂听见少女的话语，鹿祤立马反驳起来。＂他是。＂＂他不是！＂＂他是！＂

　　＂先停一下，别吵了。看我找到了什么？＂祁言回过头朝二人招了招手。他们凑近看去，是一张白纸，祁言心领神会的拿起桌上未喝完的茶水浇在纸上，字迹逐渐浮现出来。

　　我还是决定将未来交给你们，我尝试过很多次，但最后还是失败告终。我不清楚这一次是否会有改变，但我相信你们，因为你们都还活着。误会与猜疑是人的本性，但去接受真相却不是， ＂自由＂的选择权交付于你们。
　　待众人看完信封的瞬间，身后的尸体已然灰飞烟灭，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怎么可能？＂虫芙看着自己的刀扇，之前刺入胸口留下的血液也消失不见，就好似从未发生过。

　　＂嗯，所以是什么意思呢？＂祁言微眯着眼，开玩笑的说出这句话。鹿祤在这一天受了太大的惊吓，只是缓缓坐在石凳上不再说话。

　　＂啊～怎么？CPU烧了？＂祁言走到鹿祤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滚……＂鹿祤不留情面的开口。＂那真是很抱歉啦～现在你得听我的啦～＂＂什么意思＂鹿祤抬起头。

　　祁言从另一个衣兜里掏出一个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师傅之前把掌管最高权力的王的令牌交付于我啦～＂

　　正当祁言还在洋洋得意的时候，虫芙身上掉下来另一个信封。少女眼急手快的捡起，她打开了：

　　我想你应该遇见了其他人了吧，我会与长角的朋友交谈甚欢后将俩件东西交付于他，

　　权力是他的本能想法，将石块归为自己后在黄昏时分去往日与月交叠之地，你会找

　　到你所想知道的。

　　＂诶？什么东西啊？＂祁言刚想走过来看，那纸竟自燃起来，虫芙下意识松手，纸张在接触在地上之前全部烧成了灰。＂你不想让我看也不用烧了啊！＂祁言愤愤不贫。

　　＂不是我。＂＂那上面写了什么？＂＂我为何要告诉你？＂＂……6，真是小气。＂祁言脸上依旧挂着让人不舒服的笑容。

　　＂把那块石头给我。＂＂为什么？＂祁言双手插兜，一脸贱笑。＂你已经有权力了，不是吗？＂虫芙挑眉望向他。＂哎呀，行行行，我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祁言笑着将石块递给虫芙。

　　＂我要自己静一会。＂鹿祤说完转身离开，留下二人。＂你不去享受你的快乐顶端时光？＂虫芙开口说道。祁言笑着说：＂当然，拿到了好处就该是时的闭嘴，然后对一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吧！＂祁言摆了摆手也走了。

　　虫芙听见脚步声逐渐离远，才松了口气，脱力般的跌坐在一旁。已经搞不清现状的她只能寄希望于那飘渺的信封所指引的方向。但今天还是算了，少女捂着肋骨的位置，至少得先把伤处理了。

　　她一步一步的挪动着，血液顺着少女的躯体流下，映衬着圣女的脚步蔓延至远方，在要失血昏迷之际，那守门的卫兵终于发现了异样，然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再醒来时是在城中的医院，一旁的护士看见了少女睁开了眼，激动的从房间跑出去。不一会，床前站满了人，＂使节大人，你们发生了什么事！＂率先开口的是救了她的卫兵，看来他对于她的身份真是深信不疑。＂很好，醒了，就请坦白一下你的行踪！＂另一个卫兵严肃的问。

　　＂涂山的王换人了，这就是你们想知道的。＂看他们一脸茫然的样子虫芙只觉得好笑。＂你说什么？＂＂不可能吧？＂＂不对，这么说我们自由啦！？＂本来仍存疑的人们，看见街上已经让人高调的宣传换王的祁言，对于前任统治者的消失，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也是，毕竟在大众眼中，他一直都是一个昏君。

　　于是那卫兵激动的握住少女的手，＂一定是您啊，谢谢，拯救了我们，还给了我们自由！＂

　　＂那，之前的王都对你们做了什么？＂鸦雀无声，好像也对，对于前王的印象，众人都是通过传言，而实际的没人见过真正的他，而发布与指挥也都是让那五个弟子代传，那真相也就不重要了，人都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不是吗？

　　＂你没想过解释吗？＂别院的屋子中，鹿祤征征的对着自己的铃铛，这是当时师父赠予的，而如今的变故却让理想的一切破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现在的祁言正眯着眼笑着从王座上眺望远方，对于渴望权力的他再度拥有万人之上的能力，实在是像美梦一般让人着迷，他真的不知道吗？答案是否定的，但至于那费劲心思去寻找的真相，毫不在乎。

　　＂我记得你应该叫祁言？是吧。＂忧郁的王向他说出了他无法拒绝的诱惑，而相应的，他必须在旁轻声引导一个末人走向那即定的未来。

　　??＂你就要离开了吗？＂护卫担忧的看着眼前仍然处于病弱的女孩。

　　＂嗯，我还有必须去知道的事。＂虽然知道这一切的渺茫，面色苍白少女仍然选择了真相。

　　日月交叠之时，存在于特殊时期地点随着落日余晖映照在虫芙面前。

　　那是一个不曾被发现的山洞，在白日与黑夜里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只有在这时光辉的照射下显现。伴着让人平静的色彩与树木可怖的气息。

　　虫芙抬脚走进，洞中阴冷潮湿，只有一些奇怪的烛火点亮前路。洞里深处有一扇巨大的石门挡住了一切脚步。少女看见石门的正中心刚好有一个小小的凹槽，正好与之前拿到的石块有关。

　　将映着奇怪图案的石块放进缺口，石门发出一阵声响后开启，带着旧日尘灰的大门随着少女的到来涌入了新鲜的空气，而在大门之后的是一个巨型的图书馆。

　　虫芙犹豫着，最终下定决心般深呼吸后踏进了门内。插在墙角的火把随着少女的脚步依次亮起，最终照亮了一整个天际。

　　虫芙听见身后的石门‘咚’的一声后恢复了寂静，唯有这一方天地仍为她亮起的勇气。

　　这儿比想象中大的多，少女在一个个书架中走了很久，偶尔也会停留下拿起一旁的图书，仔细端详着。

　　〈轮回〉，〈真理〉，〈希望〉，〈未来〉……明明每个字体都认识，确不能理解它表示的意思，就好像宣示着自己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还有一些书记录着远超这个时代科技的技术，她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终于走到了这座书馆的中央，周围的图书都围绕在身边，形成一个星球的圆。而走上中心的阶梯，单独的展柜上正放着一个色彩绚丽的晶球。

　　少女走进查看，这球体之中就像是装着整个宇宙，就像是整个星系的色彩一般让人着迷与畏惧。

　　＂将手轻轻的抚上它吧。＂这道声音再次在她的脑海中响起，＂我不认为躲在某处还这么随便侵入别人意识是一个明智的诀择，王，或者说，前任王。＂

　　可语毕之后脑中的声音却再没开口，＂啧＂少女无能狂怒着，但最终还是将手伸向了那装有一整个星辰的奇迹。

　　往日的回忆慢慢浮现在眼前：灭难，永无止境的灭难。遍地都是用生命炸开的血红花朵，一种长相丑陋的怪物横扫着美好的一切。突然惊醒，少女发现晶球仍在眼前，刚刚所看见的一切就像是幻觉一般遥远。

　　这就是他想让她看的，虫芙还在刚刚的情绪中没回过神，她轻晃着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想要了解这场灭难究竟是为什么发生，直到现在少女都还感到惊魂未定。

　　虫芙在书架上取得一本关于〈灾祸〉的书籍，封面绘制的图画正是之前所看见过的怪物。＂让我看看……＂少女喃喃自语的翻开了禁忌的沉默。

　　「命名名字：莫斯提马，高约8尺，主要长相如壁虎，凶猛无比，推定为不知明诞生，主要目地推断为毁灭文明。拥有不同等级，且各个等级长相有所差异，具体为……」

　　后面的文字看不清了，少女欣欣然关上书，在这瞬息眼前却再次浮现出遥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