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梅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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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该知道这小子不对劲，哪有那么晚好说话的，你说你也是，非得伸胳膊，你就不能拿胳膊肘撞他腰，一定要抢刀。”魏风在旁边数落林矜，“凭空多个伤，你看看现在好了，一会儿刘队和你爸肯定赶过来。”

　　林矜脸色煞白，嘴唇就和抹了白漆一样，靠着椅背眼睛看手臂上多出来的纱布和固定带，冷淡道：“回去我自己说。”

　　魏风坐在他旁边操心道：“说什么？就是你进派出所马上这边打电话过去，想瞒的机会都没有，你就老老实实地发个消息。”

　　林矜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魏哥，以前没听他们的劝，现在明白叫你唠叨魏了。”

　　“一边儿去，我这是关心你，就你这伤口，他要是再用力点，直接伤到你骨头，还有闲工夫和我开玩笑，你是真的嫌自己命大。”魏风倒是有些恼怒，在他看来可以避免的情况下，事情却走向了偏远处。

　　林矜有些喘不上气，耐心道：“我不上去，看着你一个人打他？旁边还有小孩，稍不留神我们注意到了，她们怎么办？”

　　魏风指着他的脑袋：“油盐不进，和刘队跟这一年，倔性格学了不少，好的一点都没听进去。”

　　林矜扯着嘴角笑了笑，赞同道：“我也这么认为。”

　　“你就这么认为吧，走，回去。”魏风说着站起来，车钥匙在手中用力按了下，走出急诊后打开车门径直坐上去，没多久林矜慢悠悠地跟上去。

　　回到派出所的伤员，没有一分钟消息传遍，这大过年的见了血，凌晨接连收到好几个电话，他坐在大厅椅子上，听着刘佳峰的唠叨，非常有耐心地把事情全部从头到尾清晰地讲明白。

　　刘佳峰听完后拍着他后脑勺，严肃道：“你自己有分寸，这就是有分寸的后果？还有你魏风，人家一米九的大高个，站了个体重一百八，你直接上去莽撞地要把人弄倒，你觉得可能吗？”

　　“你在学校里学的那些东西都多久了，你也不算算你毕业几年，全都是靠着勇气给我鲁莽行事，警车里的警棍是装饰物？你们一个个每天上车看不见？”

　　大厅内的训斥声让夜里还在台子边报案的人纷纷望过去，默默地闭上嘴巴不敢说话，好像被训斥的是他。

　　“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最后待的地方，东昌渡口的那个轮船二楼。”孙姐温柔说道。

　　“对的就是这个，我的所有证件都在里面。”

　　孙姐立马渡口那边的联动机制打电话，询问是否有旅客遗漏的东西，半晌才等到回答。

　　“明天去拿，今天轮渡那边已经下班了。”
　　“好，实在谢谢您，麻烦了。”

　　座椅上林矜一边忍着痛，一边继续耐心地解释道：“危急情况下没有想那么多，就是您也不一定。”

　　“我也不一定，就你们那按压别人的视频，我看八百遍都能找到八百个问题，还给我在这里犟。”刘佳峰气愤道，双手叉腰身上的羽绒服瞬间像个球立起来，“长教训吃教训，给我记住今天的事情，你这事说出去上面都笑话你。”

　　林矜点头应道，孙姐站在台子内双手抱着身前自然道：“吃到硬骨头不吐出来，还继续嚼，牙齿就会掉落。”

　　这一件事，大厅里五个人轮流数落完，林矜现在算工伤，胳膊上带着夹板还缝了好几针，不拆板之前是无法正常上班。

　　刘佳峰既然已经到队里，也没有再临时调人，有个警情便和魏风一起出去，他则是到休息室躺着。

　　凌晨的S市夜生活依旧热闹，许多人也特爱轧闹忙，尤其是绿地公园那一块的店铺，酒吧、小吃、烧烤，应有尽有，安全隐患也极大的上升。

　　徐云柚趴在窗户边望着右侧的烧烤店，吵到她隔着窗户和墙体都能够听到，也让她无法入睡。

　　凌晨一过就是她的生日，只是这一年的生日好像多了些希望，也期待着周意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还特意让她早早地去店里。

　　想到这便更加睡不着，下巴放在小臂上，小声嘀咕着：“唉，睡不着就是睡不着，还是看看综艺吧。”

　　说着就从边上拿出手机，迅速地打开视频软件，找到更新的综艺点进去，倒在枕头上，双腿夹着被子，身体侧靠墙壁，躲在黑暗中。

　　桌面上只有一个小台灯，其他都再无，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安全感，偶尔还会觉得有东西在看她，以前的那种害怕感也忽的会出现。

　　综艺的快乐很快传染给她，一会儿笑得蹬腿，一会儿打滚，一会儿又流出眼泪不停，欢快的情绪蔓延在她身边，同时也在结束后带来了困意。

　　凌晨两点徐云柚打了个哈欠，顺手关掉屏幕，合上眼睛打盹，很快就直接入睡。

　　清早八点，小区外的早餐店开门，只回去过了三天，又在大年初一的晚上急匆匆赶回S市，为了可以多赚点钱。

　　而不愿意做饭或者想偷懒的人们，都在寒风中迎着冷风排队，跺脚双手抱着，呼出的热气看得见，和旁边锅炉烧的豆浆冒出来气一样，都很快地往上飘，然后消失在半空中。

　　假期的懒觉往往都是七点醒，徐云柚坐在床上发呆，醒来半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做，靠在墙边脸蹭着上面，进卫生间就是一大片白色的粉末在脸上。

　　掌心抹掉后，清水洗了把脸，擦干拿着手机到客厅，动了但又换地方呆滞，躺在沙发上，哀嚎了几声，然后又郁闷的不知道换什么，毕竟是生日，一年也只有一次，想要打扮的好看点，但不想被张许旭那个花孔雀说，穿的平常吧，周意会嫌弃她穿的不好看，结果就是纠结再三才做决定。

　　在被张许旭调侃周意不满意之间，她选择了前者，所以还是平常的唯一外面套个黑色风衣，穿了条黑色长阔腿裤，带着了条棕色围巾，站在镜子前很满意又得意的点点头。

　　比预期的要晚半个小时出发，从出家门走在路上，一直和周意通话，电话里那边恨不得她用跑的方式到店里，不过距离并不远，走过去也才八分钟。

　　徐云柚站在店铺门口，对于她来说很是惊喜，之前店铺雨伞被搬到花架旁边，左边的咖啡区域前的玻璃，有一个无数朵玫瑰花组合的大大的爱心包裹整个木桌，而前面还装了长条椅子，可以坐在上面，最中间贴了一长串话。

　　Missing柚 Happy Brithday

　　徐云柚欢喜的用手摸上去，是真花不是假的，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几个黑掉的，强迫症的她立马揪下来，推开门进去，迎面就是彩带机往她脸上打，呼哧呼哧地作响，视线也被挡住。

　　挥开彩带后，徐云柚打量整个小店，墙壁上全都是打印出来的照片挂在上面，同时最顶上有贴纸清楚地写着日期和地点。

　　头顶的中央空调则是挂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袋子，不仔细看无法察觉到上面写着话，而每句话都是周意用毛笔在上面临摹出来，都是曾经徐云柚在语文作文中写过的句子。

　　走到最边上徐云柚看着上面的照片，是军训时张许旭和周意打赌，结果掉河里浑身湿漉漉，旁边是她和林矜，但记忆力那时候手机是收着的，也就是说从别人那里拿到。

　　徐云柚好奇地指着这张照片问：“你从哪里要的？”

　　“怎么样，没想到会有这个照片吧，当时我就想着看有没有可以找到我们初中和高中的照片，后来分别问了蒋老师和于老师，结果两人都有，所以我都要过来了。”

　　“我们高中每一次出校门旅行还有考试，于老师都会拿相机记录下来，你是不知道我看着那两百多G的内存，是有多疼，毕竟整个年级的照片都在里面，精挑细选把我们班的找出来，又分出我们几个人的，看着我眼睛都不舒服。”

　　徐云柚抱住周意安慰道：“我给你买补眼的，想要多少给多少，再给你买一箱子蓝莓。”

　　周意委婉地拒绝道：“我觉得算了，但你要是看在我这么帮你过生日，还给你惊喜的情况，你是不是该请我们吃个烤肉或者大餐。”

　　“没问题，顺便把小赵叫上。”徐云柚爽快答应道，视线慢慢地移到第二列，从上往下依次是初二上学期的九月份到十二月，照片上分别是徐云柚和周意在社团活动做陶瓷、两人运动会各自跳短绳的背影，毕竟正面拍出来难看、秋游到金沙滩边的集市摆摊和下雪后，两人兴奋地把学校花坛里栽种的植物叶子上面的雪移到掌心。

　　周意指着最后一张玩笑道：“这个，当初我们俩弄了半天，结果装到瓶子里都化了，张许旭还嘲笑我们俩，说闲的没事干吃饱了撑的，他自己又跑去玩雪。”

　　“你再看高一暑假我们去迪士尼的照片，你是不是没有看到过，我告诉你一个很巧合的事情，我们当时去迪士尼的那一天，于老师也在，恰好我们排队玩矿山车和极速光轮，都在我们后面。”

　　徐云柚诧异地松开手，很快欢喜道：“真的吗，这也太巧了吧，于老师怎么从来都不说啊。”

　　周意点头赞同道：“我也想不到，而且之前还是问班主任要的，她让我找于老师。”

　　不仅仅是墙壁上，收银台和沙发前所有可以贴照片的地方都满满当当，同时每个书架上面书本第一页的编号，都是前段时间给徐云柚拍照片让她刻意摆数字，然后拼凑在一次粘贴。

　　店铺角落和细节都被周意布置的很温馨，比起说是一家店，倒不如说徐云柚回到了家，毕竟那个家的装饰一点都没变，只是个居住的地方，而这里有喜欢的人，喜欢的物，环境让她产生情感。

　　“于老师现在还在工大附中吗？”徐云柚笑着问道，学生时期最喜欢的也就只有这一位老师，不仅仅是学习上帮助，更多的也是在她无聊闲暇时陪伴的一位亦师亦友的人。

　　周意嗯了声，“还在，不过一直没当班主任，教的班级不多，还是只教一个年级部分学校，飞飞主任后年退休，教我们体育的刘老师估计还有四五年才退休，数学老师去了其他学校，班主任当了年级主任，都挺好的。”

　　徐云柚很是开心，虽然这几年没有关注，也没有亲自问，但现在周意这么一说，她又是松气又是放松，心情也很是愉悦。

　　“真好，我们都很好。”徐云柚感慨道，有时候想想过去，糟糕的也很糟糕，美好的也很多，只是她从来没有去发现过，现在停下脚步回想过去，一切美丽的也都扑面而来在她脑海中。

　　周意认同道：“是啊，大家都很好，这不就足够了吗？我现在都想开了，要学会知足，把握地抓住，不是自己的再努力也不会变成我的，所以啊，守着我的这个店，就非常地满意了。”

　　“每天闲下来就看书喝咖啡，想出去玩就出去，完全不用在乎，所以那时候选择创业成功了还挺幸运，不过最根本是有靠山，我占着林矜的房子开店，装修和店内布置我自己花钱，前期自己投入的资本全都回来，现在手上也有钱，之前初中开玩笑说，以后你不工作我养你，现在这不说到做到了吗？”

　　徐云柚耐心听着周意的话，眼睛没有从那一张张照片上挪开，很惊喜的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都被拍下来留念，而她也能想起来那时候做的什么事情。

　　比如初中美术课的刮画纸，弄得一团糟，手指上全都脏兮兮的，旁边周意在嘲笑她画的不好看，然后还举起两幅画让美术老师做个评价，结果就是得到半斤八两这四个字。

　　两个人的画不好看，前面张许旭的现在看来更丑，周意看到照片还指着说：“美术老师什么审美，我这个比张许旭好看的多了，还不说他。”

　　“因为那时候你是显眼包，老师只看得到你。”徐云柚打趣道，拽着周意走到旁边一列继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