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梅酝

50、50

　　夏日的江边是凉爽，有水有树，所在地方的温度也不是很热，徐云柚坐在木椅上，头一次没有选择前面的圆形石头，因为坐上去滚烫。

　　大老远就看见在跑步，徐云柚望过去笑了笑，林矜拿着冰淇淋玉米棒到她身前，撕开包装袋递给她，“赶紧吃，快化了。”

　　江边距离最近的联华超市走过去就要十分钟，炎热的天气林矜是一路来回跑，但冰淇淋会化，压缩着时间回到她边上。

　　徐云柚接过后咬了口，比起吃里面的冰淇淋，更喜欢外面那一层薄薄的皮，香又好吃。

　　比起徐云柚想要的玉米棒，林矜则是买了个草莓可爱多，他也不怕别人笑话，张许旭几次说他一个男生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但不知道的是，以前徐云柚小时候冬天可以一天一盆草莓，完全吃不腻。

　　“东西收拾好了吗？”林矜小声问道，两人没有被太阳照住，身后就是棵高大的梧桐树，是周围唯一阴凉的地方。

　　徐云柚含着冰淇淋，化掉后吞咽下去，嗯了下，轻声道：“都弄好。”

　　从放假后徐云柚每天都会到这边坐，每次林矜也都会骑着自行车找她，没有发消息但就是知道在这里，已经成为两人见面的秘密基地。

　　林矜望着江上行驶的轮渡，眼珠一转问：“坐船吗？”

　　徐云柚侧头好奇地问：“你想坐吗？”

　　“还好，你要是想去做我带你去，绕一圈回来太阳就下山了。”林矜耐心说道，半个小时后是七点，再从那边坐回来顶多八点，正好温度也下来。

　　徐云柚想了想摇头说：“算了，就在这坐着。”

　　林矜捏她的耳垂，别的女生都会在爱美的年纪去打耳洞，但是她耳垂上什么都没有。

　　被摸的耳朵突然变红，林矜的上手行为已经习惯，但每次都让人措手不及，徐云柚抬胳膊推开他的手，“热。”

　　林矜不放，胳膊肘撑在后面椅背上，“一点都不热。”

　　徐云柚暼了他一眼，“我要回去。”

　　“出来都没有一个小时，十点前把你送到小区门口，带你去绿地公园怎么样？”林矜笑问，像是笃定徐云柚会答应。

　　徐云柚思索后说：“行吧。”

　　林矜立马拉着人往后面走，上了台阶后一众停车的地方，多了辆自行车，是他的专用宝驾，也是徐云柚的专用座驾。

　　林矜的自行车是专门为了她买，就是想要带着她江边转一圈，也只坐过她一人。

　　侧座上去后徐云柚一手抓着林矜衣摆，一手扶着坐垫下的空处，没多久林矜蹬着车向前开。

　　黄昏下，徐云柚盯着林矜的背影，这世间令人留念的事物和人有很多，林矜是一个，想到这她苦涩地笑了笑，脑袋微微往下垂，叹了口气问：“林矜，你累吗？”

　　迎着风林矜把她的问题思考了几秒，随后缓缓道来：“累啊，可是这就是人生，总要经历这些，以后长大了我们就会变好，现在可能不是最好的自己，但将来一定会是，经历了挫折和磨难，以后在前行的道路上有底气不害怕。”

　　“这就和唐僧取经度过九九八十一难相同，我们现在处于最后一难，高考后一切都轻松啦。”

　　徐云柚听着林矜的话语，继续问：“如果一直累，一直过不去呢？”

　　“那就不去做，停下来休息，也不是一定要度过这些关卡，可以随时终止。”林矜安慰道，这两天徐云柚的一些问题经常会难到他，同时也在悄悄地告诉他，有异常。

　　林矜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贸然地去问不仅得不到回答，还会让她想起不好的，倒不如耐心帮她解决说出的问题。

　　徐云柚的手从林矜衣摆挪开，缓缓地向上移动，然后轻轻抱住他精瘦的腰，是鼓足了勇气而做的。

　　察觉到腰上多了双胳膊，踩着踏板的力度也慢慢变小，脸上倒是洋洋得意，之前好几次提出让她抱住省得摔了，没想到这回突然之间听话。

　　从江边渡口到绿地公园，骑行过去接近半个小时，路边的所有都被徐云柚一扫而过，只有在经过一个露天酒楼的时候，才会短暂地留住视线。

　　林矜停在前面一点，心里突然想到可以做的事情，徐云柚离开座椅不解，跟在他后面到酒楼下面，仰头望过去正在发喜糖。

　　林矜双手在嘴边，然后大声又礼貌喊道：“新婚快乐，有没有喜糖？”

　　少年并不畏惧他人的眼光，想做的事情也都有勇气，即使面对陌生人有可能拒绝的情况，也毫不退缩。

　　“有，我拿个盒子给你们丢下去。”

　　新郎非常地爽快，塞了很大一把在里面，叠好后立马丢给他。

　　林矜向前走了一步弯腰接住，笑眯眯地说：“恭喜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你们也会的。”

　　徐云柚在旁边本来心情还挺好的，觉得林矜胆大，新郎人也好，突然冒出来这一句让她无措，尴尬地低头往前走。

　　林矜没有解释地小跑到她旁边，把盒子挂在她手上，乐呵道：“给你。”

　　许是林矜太过坦然，所以徐云柚也没有再不好意思，把口袋里的纸递给他，刚才被太阳晒得额头冒汗。

　　林矜胡乱擦了几下，就那么几滴，丢到旁边垃圾桶后，牵着她胳膊回到车边，两人继续往前面，已经可以看见绿地公园的标识牌，距离还有四公里。

　　重新坐在车上后，徐云柚手倒是不方便，只好一边提着盒子，一边又抱着林矜腰，大概一刻钟便停在目的地。

　　到了门口徐云柚才知道林矜为什么想让她来，因为太热闹了，是一个大型的集市，里面什么样的店铺都有，手工制作类的占据大部分，好友许多餐厅，各个地方好吃的还有东南亚国家美食，都是应有尽有，让人看过去眼花缭乱。

　　自行车在旁边锁好后，林矜带着她往里面走，人多怕走散，所以到最后就变成抓着她手腕。

　　两人看上去倒不像是高中生，可能是这一年长相方面变得成熟许多，和周围的大人一点年龄差都看不出来。

　　两边商铺都摆满物品，边上的灯也早早打开，整个公园里最亮的就这一大块，人来人往的只要进去就不会空着手。

　　徐云柚眼睛张望着每一家店铺所摆放的东西，乍一看很多，但实际上也有部分都很常见，购买的欲望也就降低。

　　林矜把人带去一家冰沙店，和在外面的摊铺不同，这家主打的怀旧，而其中许多料也是一般店铺所没有的。

　　买了两份在旁边座椅坐下，林矜笑问：“还记不记得以前夏天的时候，缠着你哥哥要去市场附近的奶茶店买冰沙，不给你买就撒泼打滚。”

　　往往都是别人说，徐云柚才有印象，被这么提倒是想起来，她讪讪点头说：“嗯，还带着你一起，后来我哥他听不得我们俩闹腾，每次都是一人一碗地捧着带我们回去。”

　　林矜见人想起来便继续说：“你那时候穿着黄色裙子，在地上一滚，又下了雨，裙子上全都是泥土，后面他嫌弃地抱你回家，送我回去我妈还说你是泥土里蹦出来的小猴子。”

　　徐云柚不太记得穿什么，抬头小声问：“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有照片啊。”林矜挑眉道，说着就拿出手机找到相册，里面也有别的，但最多的分册上备注柚子，里面有接近千张她小时候的照片。

　　徐云柚接过手机看着，慢慢往右侧滑动，看得很是开心，小时候的她特别爱笑，也许是因为年龄小，无忧无虑地没有烦恼，现在长大就不同了。

　　而这些照片徐云柚看到后，只觉得珍贵，在她的记忆里这些都已经变得模糊，全然想不起来都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被记录，但忘掉的记忆被林矜所珍藏，这种感觉是无法用言语去表达，跳动的心是越来越快。

　　两人幼儿园时还有一张照片，是外出旅游时在科技馆里拍的，不过这个场面让徐云柚突然不敢去回想。

　　照片上徐云柚和林矜都是穿着学校的校服，黑白短裙和黑白西装，就是小孩穿大人的衣服很稚嫩，完全没有气场。

　　徐云柚踩在台阶上才和林矜一样高，原来小时候就有身高差，前面一张是两人面朝着镜头，后面则是她袭击林矜，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幼儿园的时候，林矜经常会被占便宜，小孩子的触碰家长们除了提醒也不会说别的，不过林母倒是很高兴，也恰好记录了这唯一的亲吻照片。

　　林矜探头看了眼，眼眸闪过笑意，玩笑道：“小时候天天被你占便宜，现在变乖了。”

　　徐云柚仰头盯着他，认真道：“所以你现在反过来？”

　　徐云柚勾着她食指，不要脸地说：“我现在是光明正大占便宜，你小时候还在幼儿园走廊扒拉我衣服。”

　　黑历史被他提起，徐云柚恼羞成怒地把他手甩开，手机又还给他，低头拿着勺子默默舀冰沙。

　　冰冰凉凉又软棉，上面的红豆不腻却甜，边上芋圆形状不一，咬上去没有刚煮出来软糯的感觉，触碰到冰的没有多久会变硬，但咀嚼感也会往上升。

　　半会儿碗里冰沙见底，徐云柚把勺子丢进碗里，然后一同扔到脚边垃圾桶，前面林矜一点都不着急，才吃了一半。

　　徐云柚托腮望向旁边，很难去想象坐在这样的闹区里，心中一点烦躁都没有，今天很平和。

　　两人继续往前走，林矜没放过抓手的好机会，悄悄地从手腕移动到掌心，侧头瞧人没有拒绝的意思便默默抓紧。

　　温暖的掌心互相贴着，徐云柚暼眼注视他，眼眸中的情绪被黯淡所隐藏，又垂头看了眼两人互相牵着的手，纵容过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到后面就是无数次。

　　林矜晃悠她的小臂很是幼稚，来到一个制作泥人店铺前，老板正在对着手机捏一张明星的脸，也真是因为捏得很像，所以才想要停留。

　　“给你做一个？”林矜垂眸欢喜问道，很迫切地想要买一个送给她。

　　徐云柚不想扫他的幸，点头答应，然后就是两人呆站在店铺前，等老板把泥人捏好，花了接近十分钟才拿到手。

　　两人互拿对方的，各自提了个小袋子，而徐云柚手上则是两个，一红一透明。

　　绕了一圈后，天色渐晚，林矜也要送人回家，在绿地公园门口其实就可以看到S市的厨房三件套，两人的方向则是相反。

　　夜晚外吃的人会很多，尤其是靠近附近商场道路也会越来越拥挤，一会儿向前骑，一会儿又长时间停留在原地，徐云柚看了眼时间，来得及，但她希望停在这一刻，或者再往前面一点就好。

　　快乐的时光会让人忘却烦恼，但回到家要面对的是黑暗无底洞，抓着林矜的衣服，把他腰身都显出来，徐云柚视线放在来往的人，最终还是垂眼，这里面每一个人都比她好。

　　停在小区门口，徐云柚没有着急回去，把盒子打开，示意他抓一把糖果回家。

　　林矜意思地拿了几个在手心，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回去吧，记得给我发晚安，知道你有几天没有发消息了吗？”

　　徐云柚嗯了声，没有解释手机的事情，扭头慢步离开。

　　等看不见人了，林矜才踏着自行车回家，这条路一开始还不熟悉，后面走多了也就习惯，同时把马路周边店铺都记得一清二楚。

　　到家林矜还特意嘚瑟了手中的泥人，结果被林母拍着后脑勺，说他没心没肺，给别的女生买，不给她买。

　　林矜倒是反驳得有理有据：“我爸都给你买了那么多，少我一个又没事，但柚子多一个那才是正事。”

　　“一边去，养了你就和白眼狼一样，有了钱给妈妈买点东西都不舍得，以后还想着你带我们出去玩，照顾我们，是你妈妈我想的美咯。”

　　林矜对于母亲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见怪不怪，装没听见宝贝地把东西拿回房间，在玻璃柜里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