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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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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到来,并没有让学生们感受到快乐,慢慢地习惯这一学期的所有事物,教室内的说笑声越来越少,课间也都只能看到一个个垂着的脑袋,鲜少会有人发呆。
周意抱着水杯从班主任办公室离开,哭丧着脸回椅子上,靠在徐云柚身边,眼眶微红没有往日的诉说。
徐云柚低头察觉不对劲,肩膀动了下小声问:“怎么了?”
“没事,被说哭了。”周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解释,但心里却还是委屈,这不是周意一个人出现这种情况,这段时间中午只要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同学,回来都满是可怜。
张许旭连忙凑到周意旁边关心道:“老师说什么,你们怎么都这样子。”
周意叹了口气,把事情原委说得很清楚明白,几人听了都觉得有些大题小做,没必要一直揪着。
“算了,也就这一次,后面我做好就行。”周意小声说道,然后趴在桌上缓解情绪。
张许旭愤愤不平道:“共同的错误干吗让一个人承担,要真想把成绩提上去干嘛不多给我们题,说句话都要被叫到办公室,合着我明天就变成哑巴。”
林矜瞥了他一眼,“别说了,下一个就是你被叫到办公室。”
“我又不怕。”张许旭淡定说道。
徐云柚也安慰不了周意,这事情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让人心情好一些,再加上她嘴笨,要是说得不好,说不定又伤心。
林矜揉着她后脑勺笑说:“别看了,你把手中的英语卷子让她改,一会儿就好。”
正如林矜所说,两个女生对着英语卷子翻译题目,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像是被固定住,后面说什么都没听见,沉浸在英语世界。
“写完了,把我的放一起交上去。”周意爽快道,然后又趴在桌面,门口英语老师站了许久,但迟迟没有进去,外面也有个身影,在凡人这个角度看不到是哪位老师。
“说完了吧,提前来五分钟,让你们把话都说出去,卷子传上来,没讲完的那桌子上摆好。”
徐云柚从桌洞里掏出英语试卷,右上角红笔写得一百三十分,除了特别要注意的,也就是听力要多听,避免听错,题目自然也就错误。
“唉,看看我的一百一,再看看你的,我好羡慕。”周意眼巴巴瞅着徐云柚那分数,艳羡的目光放在她脸上,“如果我是男的,一定会娶你。”
林矜停笔抬头脸上很是冷漠,对于周意说的话很不满意,咳嗽声提醒道:“上课了。”
周意咋舌道:“小气鬼,徐云柚你治治他。”
徐云柚讪讪地笑道:“别说了。”
“他们俩一通气,我们俩一通气,你找我啊。”张许旭嬉笑道,随后撞了下林矜胳膊,“你这人太不义气,别人说句话都毛躁。”
林矜举例反问道:“让别人和她你愿意?”
张许旭被说得立马闭嘴,双手合十对着林矜拜了下,甘拜下风的样子很是好笑。
晚自习前有一个小时吃饭时间,四人在学校教学楼后面的小亭子闲坐,周围还有其他同学,不过亭子里坐不了太多人,光她们就占了大部分位置,想坐的也只是看了眼离开。
林矜摸着徐云柚的后脑勺笑问:“想什么?”
“统考。”徐云柚担忧道,每年的统考成绩都会惨不忍睹,有毕业的学生说难度不亚于高考,而她这段时间是跟上了,但数学太拖后腿,回到了高一刚开始的成绩,只有一百。
徐母不仅一次说她心不在焉,有时候学不进去也控制不住,只有稍微放松才可以继续学下去。
面对徐母每天晚上的念叨,徐云柚的精神压力也到了极点,整天都提着心写作业,高度集中并没有让她晚上可以睡个好觉,反而睡眠时间急剧缩短。
徐云柚只盼望着时间过得快一些,可以快速地跳到这学期结束,那样就不需要住在家里。
曾经严重的光亮和笑意全都被磨掉,只剩下平淡,徐云柚看着小池塘里的自己,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不好看。
林矜捏着她的脸颊往旁边轻扯,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笑问:“想好了没?”
徐云柚抬眼茫然地摇头,轻声道:“没有,不知道送什么。”
“哪有这么难的,张许旭他们都想好明天送什么,提前一个礼拜让你想,这都过去多久了。”林矜柔声道,把手从她脸上移到头顶,用力地揉搓后,头发逃离橡皮筋往外冒,碎发全都飘在上方。
徐云柚双手搭在扶手处,侧脸目光放在林矜脸上,柔情似水的眼睛让她久久没有移开,放在脸下的手悄悄移开,抬手揪他的耳朵,一用力人就往下弯腰。
林矜摸着自己的耳朵,凑到她跟前玩笑道:“我长得好看被你看,还得被打,哪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每次都是这样,耳朵都坏了。”
说完还装作很可怜的样子,故意把脸侧过去耳朵让她看。
徐云柚面对他这厚脸皮无话可说,如果刚才不碰她的手腕,也不会揪他,他倒打一耙,自己里外不是人。
林矜见她不理会,耳朵蹭了蹭她肩膀,有点痒还带着麻,刚才这一手用力怪狠。
“林矜,你和张许旭学坏了。”徐云柚如是道,对面张许旭一样都是厚脸皮,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坐在一起时间久了不好的全都学过去。
林矜睁大眼睛抓着她手腕辩解道:“柚子,你这是斜眼看人。”
徐云柚垂眸看着被抓住的手,没有像刚才那样挣脱开,长出来的短指甲去磨林矜的掌心,以为会和周意一样躲开,不承想他面色正常,丝毫不怕痒。
“这个对我没用。”林矜略微得意,他怕痒,不过能忍。
徐云柚没了兴致,立马挣脱开手重新放回练脸下,显得闷闷不乐。
林矜脸凑上去,鼻尖碰到她白皙脸颊,在上面重重地按着,哄道:“现在怕痒了,不过要回去上课咯。”
徐云柚把从食堂里拿来的酸奶放到他怀里,然后起身下台阶。
“这么快就走了,还以为要再待会儿。”周意跟在后面说道,然后抱住徐云柚慢悠悠走。
统考的重要性每个人都知道,在最后一个星期的准备中,每天都是忙碌地度过,尤其是晚自习那四个半小时,挤压到一点空隙都没有。
徐云柚听着林矜说的话,心生疲惫,靠在墙壁上,小声说:“我想休息会。”
“那就休息,不想写先放着。”林矜自然道,把卷子放一边,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苦涩和无奈,老师去办公室拿东西,也给了他上手的机会。
双手捏着她脸颊,脸上这段时间肉眼可见地瘦了许多,指腹在上面摩挲,耐心安慰道:“只有几天了,我在这帮你会过不去吗?”
“当然不会了,我有信心,你也要有信心。”林矜的自问自答让徐云柚笑出声,这样子和家里老人哄小孩很像,尤其是一两岁的小朋友。
徐云柚推开他的手,憋住笑不说话,眼底的笑却藏不住。
林矜见人笑了松口气,这两天老是闷闷不乐,他说什么都不管用,现在倒好了,一个自恋的话让她笑。
“幼稚。”徐云柚笑道,窗外的暖风吹入教室,宽大的白色衬衫迎着风飘,连带着把徐云柚糟糕的心情散去。
林矜抬手整理头发,扬眉略微自信道:“幼稚归幼稚,但也好看。”
都说人贵在自知之明,林矜就是太了解了,以前不会出现张许旭那样夸奖自己的话,这段时间倒是有往那方面发展。
瞧着徐云柚脸上不相信的表情,皱眉不开心问:“我不好看吗?”
似乎是一定要从徐云柚这儿知道结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让人无法从其中的肯定和温柔转移。
徐云柚注视着他,突然起来的靠近没有让她身体往后推,仔细端详他的脸,有自信的资本,也确实好看。
即使学校那么多男生中也有可以和林矜平分秋色的,但徐云柚视线从不会在他们身上停留,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逐渐忽略了他相貌的出众,只知道在他旁边,心会悸动,不曾改变。
“好看。”徐云柚承认,也脱口而出毫不遮掩。
张许旭的叹气声影响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同时也打断,林矜啧了声,面色不改地看过去,人趴在桌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一看就是写卷子碰到了挫折。
“你别叹气,一吱声我题都不回了。”周意转身嫌弃道,脸上带有怒意,到底也没有发泄出去。
紧张焦虑的时候,往往碰到一件小事都会变得莫名烦躁,周意现在的情况完全符合,一丁点声音在她这边都会心烦意乱。
张许旭闭紧嘴巴,坐直身体长呼气,老师从外面回来,朝教室内扫了眼,然后继续讲题。
公交车载着人离开车站,后面的人依旧跟着,日复一日不曾错过。
徐云柚回到家门口发现门口多了许多箱子,不解地看了眼,注意到地面上的红点,下意识仰头,上方的摄像头对着她。
眼眸晦涩黯淡,徐云柚走进家门后快速的回卧室,徐母早早的坐等,瞧人回来也宣告自己下午做的事情。
“过来坐,大门口、客厅和你的卧室我都装了三个摄像头,跟着你的人移动,在房间里一举一动都拍得清楚,我手机这里也有,发出的声音也能听见。”
“过两天我不在,全靠你的自觉,随时都会看手机,不要以为我出去了你就可以放松,这是不可能的。”
“今天写的卷子给我拿出来,下周全市统考,看你能不能拿个好成绩,要是满意了,暑假休息那几天带你出去玩,要是分数不够,你就继续待在家里一直到搬去学校宿舍。”
徐云柚站在她旁边耐心听完,坐下后把卷子给她,全程都很平静,没有任何起伏,腰板挺直嗯了声。
徐母对她一副不争气的样子实在有火气,手指着她的太阳穴,把她脑袋往一侧推,生气道:“每天除了这些话是说不出来了吗?让你说话比登天还难,看你以后进入社会怎么办。”
没有以后了,也不需要徐母担心。
徐云柚任由她发泄,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和爸爸吵架闹离婚,真的会以为一切事物都错在自己身上。
徐云柚显然看得很开,垂头写题,边上指错的声音并没有停止,习惯了徐母在她旁边咋呼,做题的速度也不会受到影响。
聚少离多最终的结果就是每次见面都会吵架,上周两人在客厅内的吵架声惹得周围邻居敲门劝架,但两人并没有想要听劝的意思,把人都送走后依旧争执不停。
从七点一直到十二点,晚上的五个小时也让徐云柚无法早睡,躺在床上听他们的声音,一线烦躁都没有,内心极其地宁静,不会再有过往的担心,心里想的只有一句话,就这样吧。
徐云柚向两人的吵架声妥协,也在这样的环境中永远出不来。
林矜不像是她黑夜行走里边的灯,也不是汪洋大海中那扬着帆布的船,更多的是短暂慰藉她受伤的心灵,像生日蛋糕上被点燃的蜡烛,终会被人吹灭,林矜不会永远在她身边。
精神上的创伤是只能依靠自己,旁人即使再多的关心也没有任何用,所以没有救赎。
徐云柚十二点半才上床睡觉,摄像头一直在跟着她的身体转,卫生间、柜子前、床铺上,哪里都不放过,这就堪比徐母每时每刻地跟在她后面,让人感到不适。
把身体全都埋在被子里,枕头下的手机被拿在手中,看了眼屏幕,这一天是林矜的生日,但生日快乐这四个字还是要当面说出口,也就被她删掉。
塞回去后把脸露出来,整个面朝墙壁,这样就不会照到她的脸,而躲着看手机已经养成习惯。
窗帘被徐云柚打开,以前都是挡住,但这学期开学后她就想要时刻瞧外面,被困在这个地方的人,自然是想要拼尽全力的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