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梅酝

31、31

　　林矜不在学校的第四天，也是新的一周开始，大早上周意和张许旭的吵闹声便让她停下笔看热闹。

　　周意翻白眼怒气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老师，你告诉她我的试卷没有批好，然后又给我在上面打了好几个叉号，你可真是老好人。”

　　张许旭摆摆手厚着脸皮说：“不用客气，这都是小事情，应该的，毕竟我见不得你比我高。”

　　“滚蛋吧你，看到你就心烦，离远点。”周意嫌弃道，靠着徐云柚抱住她，校服之间摩擦让头发炸起来，本来发梢是整齐，现在变得一遭乱。

　　徐云柚见两人不再说话，好像都在各自生闷气，提笔重新写字，认真地盯着上面题目。

　　“你就休息会吧，刚吃完操就课间四分钟还要写字，徐云柚同学你努力得我都想要一个人坐了。”周意委屈巴巴说道，之前一点压力都没有，结果早自习班主任说的那些话令她不舒服。

　　徐云柚摇摇头说：“没几分钟，要不你换座位？”

　　周意连忙坐起来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不想和我当同桌是吧，行我马上就走。”

　　周意说着佯装就要站起来，徐云柚也不去拉，就看着她自导自演这一出，屁股还没从椅子上挪开，铃声就响了。

　　周意给了个自己下马威，矫情道：“我下课就走。”

　　“唉，幼稚。”徐云柚小声说道，视线重新放回到讲台上的老师，提神醒脑或者死气沉沉的数学就是第一堂课，前面已经有两位同学趴在桌子上一蹶不振，都被上周五的留堂而刺激到。

　　周五上午做了一套卷子，中午就批改出来，低于一百分的全部留堂，所以班级里有三分之一的同学都被留下来，徐云柚是卡着分数在上面，幸运的没有别留下，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个道理徐云柚很明白。

　　她只是侥幸地碰上了出题简单，所以才逃过那一天，如果这周五的试卷没能达到，那留堂的自然也会有她。

　　这两天徐云柚已经逐渐适应了那些打量的目光，或许是中考的成绩太高，再加上班级里还有林矜，两个人偶尔也会被作比较，不过她倒是变得坦然。

　　颇有一种他人任他说，我仍做自己。

　　中午在食堂徐云柚和周意两个人磨叽半天，面对教导主任站在大门口观察的那张脸，有些无话可说。

　　“还看，他不吃饭吗？我真的无语了。”周意小声念叨着，筷子被她放到一边，双手托着腮翻白眼，“饭都吃不下去。”

　　徐云柚吃惊地望着门口，磕绊道：“周意，看后面。”

　　周意立马扭头望过去，只见高三年级主任正逮着两位同学说，一男一女，女生在台阶上背对食堂，看不到脸，但肩膀抖着。

　　“不会吧，就是三两个走在一起也被抓住，我以后得离所有男生远点。”周意目瞪口呆，她想不到学校竟然是宁错杀也不放过一个。

　　徐云柚叹了口气，学校里现在只有高一教学楼是欢声笑语最多的，隔着长廊也只有羡慕的份。

　　“你先上去，我到一楼大厅买热的巧克力。”周意拍了下徐云柚的肩膀，然后小跑穿过长廊往前面去。

　　徐云柚抬脚上台阶，慢吞吞又重重地踩在上面，每一步都是在拖延时间，但教室只在二楼，想要墨迹也没有多少。

　　其他教室已经有同学提早开始午自习，徐云柚望过去全都是低头奋笔疾书，看到这她也不磨蹭，快脚地向前，心里想着之前和徐母说的那句话。

　　徐云柚抿嘴推开教室门，低头熟悉地回到自己座位上，位置去吃个饭突然变得拥挤，她转身想要去调整林矜和张许旭的桌子，刚侧过去就撞到东西，嘶了声捂住鼻子，疼得眼睛瞬间有泪水。

　　抬眼见是什么东西，林矜正笑着胳膊撑桌面，脑袋在她的右侧，“低头看路的后果就是撞到人。”

　　徐云柚瞬间欣喜地望着他，揉着变红的鼻子小声问：“你不是一周吗？”

　　林矜叹息，无奈地说：“我还说了争取早点回来啊，柚子你没认真听我的话。”

　　徐云柚的欢喜被林矜这话冲刷得一干二净，不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那句话她听了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眼底的晦暗再现，她张着嘴巴不说话，最后还是林矜捏了下她的脸哄道：“当我没说这话，嗯？不用放心上。”

　　徐云柚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小心翼翼说：“我没有放心上，是你说的话太重。”

　　林矜不解地盯着她，内心想着自己说的话并不重，沉思了会儿，发动着聪明的小脑筋，明白这句话的真实意义。

　　不是太重，是太重要，所以徐云柚接受不了，才会选择性地去忽略。

　　林矜笑道：“行，那我以后说事轻一点，不怕吓到你行了吧。”

　　徐云柚嗯了声，面色红润地转回去，写字后感觉到自己头发别人轻轻揪住，没有去阻止。

　　周意拿着两个易拉罐回到班级，从后门到座位上，啧了好几声，打量两人说：“稀奇啊，一周变成四天，我这时间怎么过得不对，越过越快啊。”

　　张许旭拍着她的后脑勺玩笑道：“我出去玩三天，结果第二天就回来了，也没见你说这话。”

　　周意咧嘴反驳道：“你那个出去玩算什么，下大雨高铁火车都通行不了，是出不去了才回来，还好意思说，答应买的东西结果变成了别的。”

　　“那我是不是更换了，总比没有强吧。”张许旭洋洋得意，然后手搭在肩膀上说：“兄弟，我懂你。”

　　林矜推开张许旭的手，着重道：“不一样。”

　　张许旭切了声，“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像你。”

　　徐云柚笑了笑，张许旭这是连带着自己也骂进去，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问题。

　　林矜凑到徐云柚耳边轻声说：“是别人，不是我。”

　　徐云柚睁大眼睛，卧蚕凸着，笑意明显，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林矜提前回校，也将最开始的事情说清楚。

　　脑回路永远慢一步，徐云柚所想太多事情都没有在最重要的上面，但这不妨碍交流和心思明白。

　　“林矜看到桌子上的卷子没，全都是你要学的，不要想着偷懒。”张许旭幸灾乐祸说道，就差没把这四个字写在脸上，同时还嘚瑟地拍了拍桌子，“我教你。”

　　周意觉得这句话有那么点可笑，嘲笑道：“你想得倒是挺好，上周五不知道是谁差了那一分被老师留在教室里，还有脸去教别人。”

　　张许旭立马生气道：“怎么了？难道你没有被留下来？”

　　“你。”周意吃了憋，完全找不到话说。

　　提到留堂，林矜正疑惑地盯着徐云柚问：“什么事？”

　　徐云柚细声解释道：“这学期每周五做一张卷子，低于一百周五留下来，下学期提到一百一。”

　　林矜拧眉担心道：“没有被留下吧？”

　　徐云柚摇摇头说：“差一点。”

　　“没事，我回来看着你，等我写完卷子把题挨个给你讲。”林矜安慰道，揉了揉她的头顶，然后从桌洞里拿出笔，笔帽大拇指的指腹轻轻一推，笔尖在上面留下字。

　　徐云柚转身继续对手上的英语作文犯难，说难也不难，只是想要写好就需要一定的时间。

　　数学上的空缺，徐云柚一直在拿其他科目补，语文上一次测验已经拿到一百三，英语也在一百三徘徊，却始终不稳定，尤其是作文上。

　　中文转换过去，徐云柚便不大行，找了许多英语相关的作文本看，这两天才勉强地能够摸到一些头绪。

　　周意碰了碰徐云柚的胳膊肘，小声说：“快看，飞飞又在那边巡查，我现在是看到他都想跑。”

　　徐云柚朝门口望过去，正在走廊上和班主任说话，两个人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到教室内，但两人离得远并没有听清，反而是靠门的同学听到后一脸苦相。

　　等到老师们离开，教室里突然热闹了许多，全都是讨论刚才事情的。

　　“不知道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两天抓到的学生太多，高三晚自习的那个自习教室也不能用，然后学校大门口门卫放学也会站着，前段时间学校附近出了事情，多了许多小混混，所以现在秩序管得严，能够让家长来接的尽量来接。”

　　“什么事情啊，不会是附近的那所职高吧，我听说这段时间路上警车都经常走着附近，以前一天见不到一次，现在每天好几趟。”

　　“老师们也就这么一说，再加上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和我们学校体育老师认识，经常还能看到她们在篮球场打球呢。”

　　“我们又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来犯我们，放宽心这都是芝麻大点的小事。”

　　徐云柚听着同学们的讨论，面上是漠不关心，耳朵却竖得比谁都高，安静下来后她继续埋头写字。

　　“奇里奇怪，不明白说这个干什么。”周意大大咧咧说道，“职高和我们学校离着三条路，走路过去都要二十分钟，中间还有个派出所，干吗担心这么多。”

　　张许旭一听立马诶了声，“别大意，说不定晚上放学她们过来在街边蹲着，以前我们学校也有混的学生，要不是十来年前把分数线提上去，然后成为工大下面的高中，估计也和职高差不多了。”

　　“真的假的，以前我们学校还有这个历史，那之前说的学校学生可以部分直接对口到工大是真的吗？”周意好奇问道。

　　林矜瞧张许旭不说话，淡定回：“真的，高三下学期，工大会在我们学校进行模拟高考，根据高三一模二模，一共三次考试，前二十名里拿到市前十，三次考试都上榜的，直接保送。”

　　工大附中和复大附中两所学校这两年都是市前二十名里学生最多的，各自占了五到七名学生，所以高考前许多学校都会根据两次模拟考的成绩选择保送学生名单。

　　“那也轮不到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周意笑说道，然后靠在徐云柚身上问：“柚子你有没有想读的学校？”

　　徐云柚没想过两年后的时间，摇摇头说：“没想，以后再考虑。”

　　周意听着皱眉说：“好多人都想好要为哪个学校而去努力，我都有，你怎么能没想好啊。”

　　徐云柚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说：“每天都在写卷子，没时间去想。”

　　“哎，我可怜的娃，快让姐姐我抱抱你。”周期说着就把人一个抱住，来回换了下，徐云柚笔都拿不稳，仰头瞅了眼天空，深呼吸后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如果不出意外，徐云柚应该会按照徐母的医院，去读医，家里有从商的，又从政，也有当老师，就缺了个医。

　　从初中开始，徐母就已经开始安排好她未来的路，在她新中华不管这么走，都一定会是顺利，也要徐云柚完成她所定制的目标。

　　过去徐云柚哥哥的目标是想要从事设计行业，但因为父母的话加上那年喜欢的学校设计专业分数低了许多，不愿意他去选择，最后则是去了首都师范大学。

　　考研也是现在的大势，每年都会有许多人参加考试，但录取概率并不高，徐云柚哥哥对于考研算势在必得，今年年底也就参加，明年春天便会等到成绩。

　　徐母是要让他考回S市，这么多学校不相信他挑不出来，也下了死命令。

　　但后来徐云柚哥哥依旧留在北京，一直到她毕业都没有回过家，徐母期间去首都找他，但都是无功而返，根本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