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梅酝

28、28

　　为了准备运动会，每节体育课都是在练习长绳中度过，鞭打在跑道上，啪叽的声音不停断，练习累到无法进入绳内才休息。

　　徐云柚喘着粗气依靠红墙，不知道这节课过了多久，许久没有跳整个人都显得不大舒服，缓慢的蹲下后嗓子干到说不出话，面前多了瓶水，当是周意送的，顺手接过直接喝。

　　凉水刺激着喉咙，干燥变成湿润，连续好几大口进肚后面前人突然蹲下来，徐云柚震惊地盯着他问：“你不是去老师那里吗？”

　　“早就回来了，刚才在甩绳你没看到啊。”林矜笑道，视线移到徐云柚捏着的塑料瓶子，玩笑道：“我刚才喝过。”

　　徐云柚脸上一怔，下意识地抓紧水瓶，尴尬道：“你为什么不说。”

　　林矜太手揉着她的头顶，温柔道：“没有喝，骗你的。”

　　徐云柚松了口气，放心地又喝了口，正准备起身去找周意的时候，见她和张许旭在另一个小组站着，瞬间没有想去的欲望。

　　林矜坐在她面完，拿出口袋里从老师那要来的巧克力递给她，“这个很好吃。”

　　“老师给的？”徐云柚见怪不怪问道，接过巧克力从中掰开，撕着包装然后又还回去。

　　林矜捏着一小块塞进嘴里，面上得意道：“我要的。”

　　林矜经常会帮老师们做一些跑腿的事情，也会收到很多小零食，或许是成绩好也长得让老师们觉得顺眼，同时也挑不出毛病，在一众老师中的口碑很好，往往他和张许旭去办公室搜刮东西，都会满载而归。

　　前两天班主任便给了两人一大盒子吃的，带回来分给徐云柚和周意，惹得周意觉得区别对待，说她去办公室帮忙也没见给这么多。

　　巧克力在口腔中很快便化掉，浓厚的可可味在嘴中持续散发味道，吞咽后喝水冲掉这股香味。

　　“徐云柚，快来，下课前再计时两次。”周意朝着两人喊，手上的绳子被她拿起来拍在跑道上，“快来。”

　　徐云柚也不知道周意为什么这段时间胜负欲突然变得这么强，尤其是在长绳上面，她无奈的撑着地面站起来，慢吞吞的走过去，站在她旁边。

　　“我和你说，见不得张许旭得意，我一定要比他跳得多。”周意愤恨说道。

　　徐云柚愣神地说：“不在一个项目，对比不公平吧。”

　　周意哼了声，擦掉额头上的汗说：“怎么不公平了，同样都是长绳，再说了你是没见到他刚才那样子，我巴不得他调不了。”

　　徐云柚面色为难，打碎她的美梦说：“他调不了，长绳就只能报一个。”

　　“也是，我这是被气到了。”周意缓过神才想起来这件事，抱住她继续说：“给你看我脸上的汗，我是不是身体虚了，以前从来没出过这么多。”

　　徐云柚侧头看了眼，点头认真道：“汗是多了，但你应该不虚，刚才还中气十足地喊我。”

　　周意叹了口气，看了眼体育老师说：“要开始了。”

　　一周只有三节体育课，到运动会开始前总共才五周在学校，十几节课的练习时间，暖风变成凉风，白衬衫套上秋季蓝白校服。

　　比起徐云柚初中时期的运动会，工大附中举办的过于寒战，只用当天最后一节课进行比赛，操场上的人聚集在周围，中间长绳摆放整齐，圆圈内计数学生脖子上挂着蓝色牌子，手上挂着红色带子。

　　“坐会儿，累死我了。”周意仰头朝徐云柚说道，然后把边上水瓶丢给她，一个没接住，砸到腹部，又掉落在地上，外套上沾了水渍。

　　徐云柚直接盘腿坐在操场上，双手往身后放，渐渐地平稳呼吸，“等会儿喝，缓一缓。”

　　周意迫不及待地打开水瓶往嘴里灌，水含在嘴巴里，整个脸颊鼓起来，脸上的汗直接往下面冒，咽下直接向后躺在地面，“不知道多少个，但我觉得今天这次我们跑得好快，之前都没有这么累。”

　　徐云柚胸腔起伏得厉害，拍着脖子下面一点点，然后脱掉外面的秋季校服，迎着太阳不说话。

　　张许旭抱着一箱子来到两人旁边，同时班级许多学生都围绕在边上，一时间半个班级都绕圈而坐。

　　“你来干嘛？”周意看着张许旭很是嫌弃，“你待会儿还有比赛，不去练习待在这里做什么幺蛾子。”

　　张许旭一只手按在周意的头顶，一只手扯她的校服领子，玩笑道：“我们组有信心，不去练习是因为保存体力，你个傻子不懂。”

　　徐云柚四处张望，好像除了林矜，其他同学都在这附近，从比赛后人就不见，也没说去哪里。

　　她兴致缺缺的靠在周意肩膀上，觉得不大舒服，便直接脑袋放在大腿，侧着身体姿势像平时侧躺在床上一样。

　　周意捏着她脸颊，不同之前摸上去还能有点肉，现在就剩一层皮，好奇地问：“你是不是又瘦了？太瘦不好，你要像我一样，不要在乎体重。”

　　去年周意还非常警惕别人说她，张许旭一句话能让她怼回去自闭半天，现在反而还不在意体重这件事。

　　“你怎么突然想开了？”徐云柚对此感到奇怪，虽然话是没错，不过其中转变的原因倒是令人好奇。

　　周意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我上周在东方书城那边逛一圈，坐在地板上听到一个男生和朋友说，女生重不重没关系，身体健康就行，过多地追逐大众审美，最后反而会变得畸形。”

　　“我觉得没错啊，而且那个男生长得也好看，不过看起来比我大一些，整个人就是成熟老成的感觉，不得不说我很喜欢这个类型。”

　　徐云柚有眼力捂住她的嘴巴，边上张许旭人还没走，话全都听到了，坐在两人后面死死地盯着周意后脑勺。

　　张许旭冷冷地哼了声，“别人说的你倒是听得多，我劝的一个字不听。”

　　周意转头手指着他翻旧账道：“别忘了你去年开学没几天见到我就说小胖墩，还说小矮子，全都记在心里，就是说了一万个好，哪几个不好都无法抵消。”

　　徐云柚瞧出两人的情况，在旁边不作声，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去插嘴，不然殃及池鱼。

　　“那之前不是你自己对自己喊吗？我不过就是重读一边，我看最记仇的就是你了。”张许旭是有口也解释不出心里要说的，放在周意头顶上的手悄悄移开，然后转身和同学跑开。

　　周意占了上风就很嘚瑟，她晃着脑袋说：“怎么样，又赢了一次。”

　　徐云柚呆滞地点头，在她以为两人要起了争执的时候，却发现不过就是开玩笑，到最后张许旭又让着人，没有斤斤计较。

　　周意揪着她的耳朵小声说：“林矜过来了。”

　　徐云柚眼睛往上抬，注视着她前方空荡的跑道，林矜真的正在过来，是跑着的，手上还拿了东西，远远地看不清是什么。

　　“徐云柚同学，你俩太明目张胆了，刚才教导主任在旁边，肩膀还贴着，真的佩服。”周意语气里带着佩服，似是想不出凉热胆子大到这种程度。

　　徐云柚疑惑地看着她，解释道：“你想多了，只是看成绩的时候碰到，老师不会不近人情就直接判定，我和他也没什么。”

　　“你可不要给我放大话，别忘了我这个乌鸦嘴，说不定待会儿你们还做出更大胆的事情，还是背着我们。”周意不相信说道，似乎很笃定地认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的第六感在告诉我，肯定会有事。”

　　徐云柚也不和她继续讨论这个事情，心想能有什么，继续靠着她捏水瓶。

　　林矜跑到徐云柚旁边坐下，隔着半臂的距离，把老师给的东西悄无声息放到她们面前。

　　周意眼尖的看到，顺手直接拿了一个，撕开包装袋往嘴里放，胳膊肘碰着徐云柚的肩膀，示意她也吃。

　　“不想吃。”徐云柚小声说道，然后把校服盖在自己脸上，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运动过后有了困意，太阳一照，便想要睡觉。

　　周意诧异地弯腰去瞧她，不过衣服挡住，随后目光瞄了眼林矜，和平常很正常啊，怎么感觉上像是在冷战。

　　或许是经常和张许旭吵闹，所以现在身边这两人不说话的行为让她自认为是闹别扭了，含在嘴里的糖一时也成了烫手山芋。

　　周意拿出手机对着操场拍了张照片，然后发在朋友圈，配文字疲惫的一节课。

　　林矜盯着屏幕上的试卷，微微蹙眉，对于上面的题不大理解，直觉上超纲了，所以这周的测试，徐云柚数学成绩没有以往好。

　　开学后徐云柚的数学稳定在一百一，但昨天的小测验却只有九十。

　　整天都是闷闷不乐，林矜猜到她是因为成绩，回去不好交代，所以把卷子看出花。

　　周意咳嗽几声提醒林矜说话，他倒是没听见，直到徐云柚懵懂地坐起来才不咳嗽。

　　林母瞧她清醒许多，把手机递过去，一张对比图在上面，徐云柚很是迷茫，不理解让她看这个做什么。

　　“超纲了，这个卷子待会儿会收回去。”林矜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徐云柚嗯了声，一整天的坏心情全都消散，本来就是为了这个而郁闷，现在林矜说的她有了精神。

　　昨天的测验成绩一出来，徐云柚对于成绩不满意，同时课堂上也被老师说有退步，没有把心思放在学校上。

　　也是这几年头一次在课堂上面对老师的批评，让她觉得抬不起头，后面的课一直都是闷闷不乐地趴着，索性没有被班主任看到。

　　林矜把校服放在两人中间，盖在手背上，悄悄地伸长胳膊往徐云柚身边靠近，面色不变，指腹碰到她的手指，小心地勾着。

　　徐云柚吓得连带着把衣服放到自己腿上，目瞪口呆的望着林矜，张合嘴巴吃惊的说：“你做什么。”

　　周意扭头对于旁边的动静很是好奇，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人惊讶成这样，胳膊肘撑在大腿上，笑眯眯地直视两人。

　　林矜笑了笑说：“没做什么啊。”

　　听到后面长许旭的喊叫声，周意诶了声不再看热闹，站起来朝那奔过去，“来了。”

　　徐云柚被林矜的行为吓到，从国庆上来，学校对于检查某方面的行为越来越严格，男女同座也会被质疑，即使现在运动会这么多学生，但还是会害怕。

　　林矜无奈地用手指碰了下她的脸说：“老师开会去了。”

　　比起介意林矜突然的行动，徐云柚更害怕的是被叫家长，尤其是昨天的课堂上的事情，让她心中压力到了极点。

　　徐云柚小心地松了口气，扭头看了眼周围，瞬间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刚才的失态，别扭地调整坐姿，去拿水瓶，拧开盖子默默地喝了口。

　　林矜凑近在她脸侧问：“我是没有分寸的人吗？”

　　徐云柚摇头，只是刚才被弄得没缓过来，小声说：“不是。”

　　“老师那拿来的糖不吃，待会儿就没了。”林矜玩笑道，总共就拿了一把，刚才周意临走拿了小部分，现在地上就是有几颗。

　　徐云柚不理解林矜为什么执着于到老师那里搜刮糖果，然后回来拿给她，其实没有多好吃，但因为是他给的。

　　坚硬的糖果在口腔中慢慢融化，直到甜味消散，留有一丝苦涩的回味。

　　两人无言坐了会儿，周意和张许旭抱着泡沫箱子回到班级同学边上，打开最上面的盖子，里面整齐摆放常温奶茶。

　　“班主任到外面买的，说让我们喝完回教室直接回家，下午她不留堂。”周意蹲在徐云柚旁边，自己选了一个凉的在手中，然后找了些常温的柠檬水给徐云柚，“知道你不怎么喝奶茶。”

　　徐云柚眨眼叹息，接过后吸管插进去，像模像样地喝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