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梅酝

20、20

　　“吃不吃？你要不吃就是胆小鬼。”周意笑嘻嘻地凑在徐云柚面前，指着旁边切好的柠檬，然后又捂着发酸的脸颊说：“徐云柚，不带耍赖的啊。”

　　徐云柚勉为其难地拿起一个往嘴里塞，碰到牙齿和口腔的那瞬间，酸得她口水直流，下意识地吞咽，更加地难以接受。

　　大中午周意和张许旭玩闹，不知是从哪位老师那里要来柠檬，拿着未拆封的剪刀随便划了几下，被分成八片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而游戏也是从最开始的三个动作，上下两边，每次位置不同，如果相同的话，挑战者则是要吃柠檬，被挑战的则是自动换位置成为挑战者。

　　徐云柚把白色部分全都吃掉，只身下黄皮丢在纸巾上，不管是含在嘴里还是咀嚼，都酸掉牙，她捂着嘴仰头说不出话，对比边上张许旭吃柠檬和吃橙子一样淡定，简直是天壤之别。

　　周意转身去找别的同学，独留徐云柚一个人静静，还没吞咽下去，一只手敲门，然后进入到教室里检查卫生。

　　林矜从前门径直到自己座位上，盯着徐云柚发呆的脸笑了笑，又瞥到桌子上被吃了一半的柠檬，才知道周意又找了游戏来折腾人。

　　张许旭抱住他的腰，故作难受地说：“你可以帮我去倒杯水吗？”

　　林矜略带嫌弃地把人推开，垂头认真道：“授受不亲，自己去接。”

　　“真狠心，我的口腔溃疡还吃着柠檬，给我倒杯水怎么了。”张许旭说罢倒在桌子上，周意一脸诧异问：“你口腔溃疡还面不改色吃柠檬，你才是那个狠人。”

　　张许旭得意扬扬地抬着下巴说：“也不看看我是谁，柠檬算什么，芥末我也吃得下去。”

　　林矜手中的笔在纸张上钩着，抬眼朝徐云柚轻声说：“下午体育课在室内篮球馆，别跑错了。”

　　徐云柚嗯了声，转过头重新拿起笔，林矜离开教室前又瞅了她一眼，随后快脚地到隔壁班。

　　周意学着林矜刚才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话语，然后打趣道：“像极了我爸妈。”

　　张许旭仰头哈哈大笑，突然被戳中笑穴，不受控制地趴在桌上笑个不停，其间磕磕巴巴说：“爸妈，你是她们女儿啊哈哈哈。”

　　“只是个比喻，看你笑得花枝乱颤，真难看。”周意白了他一眼，“笑点在哪里，我不懂。”

　　许是笑声太多奇葩，再加上也有传染的情况，旁边徐云柚有些憋不住，无罪偷偷摸摸地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很快眼泪便积在眼眶中，迟迟没有掉落。

　　张许旭笑过后坐直身体，指着周意正经道：“你比让我说出前两天犯的糗事，我可是谁都没说啊。”

　　“错了，错了。”周意双手合十连忙求饶道。

　　闹剧从周意开始，也从周意结束，下课铃响起，纷纷往外面去，室内篮球场在学校食堂上面，一个楼层的事情，周意拽着人赶紧跑过去，就为了这个抢占座椅。

　　徐云柚一路踉跄地跟着她，直到站在场馆内才能休息，身边摆放好的羽毛球拍和散落一点的羽毛球，这些都是待会儿要用到的。

　　徐云柚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周意和张许旭已经开始玩起来，她无精打采的抓着栏杆，身体一侧靠着，刚才的小和跑步消耗了她大部分力气，现在只想坐着。

　　篮球在场地砸击的声音让徐云柚寻找声音，眼睛四处张望，只见林矜几人抱着球星器材室到篮球框下，然后石头剪刀布决定分组。

　　这是徐云柚印象中，林矜第一次拿篮球，以往都是坐在办公室帮老师整理资料，或者到其他任课老师那里帮忙，鲜少见他真的上一节体育课。

　　篮球馆里不需要开空调也感受到凉爽，五月份正是闷热的时候，但大多学生都不愿意换蓝色短袖，白色衬衫从春天穿到秋天，已经成为学生们最喜欢的校服。

　　一是穿在身上好看，二是附近周围是十几所学校，只有工大附中的校服有一套是白衬衫，这也是成了一个莫名又特殊的招牌。

　　衬衫袖口整理到胳膊肘处，跑动的时候就会晃悠，时而落在肩膀上，时而垂在小臂，林矜每一步移动都不是浪费，很精准地接住球，然后迅速地传递出去，从外围冲击到靠近球筐的位置，一来一回脸上便有了汗。

　　篮球场内的灯光不亮，高处的窗户也仅仅是通风而建造，经常处于暗处的林矜，在徐云这里，往往都能够一下子找到他，不仅是出挑，还有视线始终在追寻。

　　半节课下来，徐云柚就看着男神打球，虽然无聊，但也没有别的事情做，等他们散伙才收回目光。

　　林矜小跑到徐云柚边上坐下，摊开掌心在她面前，眉毛挑了挑，示意着什么。

　　徐云柚抽着边上放的纸巾，三两下后放在他掌心，继续靠在栏杆处，太阳穴触碰到塑料后，冰冰凉凉的，身心也没那么燥热。

　　林矜擦掉额头上的汗，笑眼盯着她问：“好看吗？”

　　“不好看。”徐云柚怔道，以为不会被抓包，没想到林矜突然提起，说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林矜很小声地哼了下，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柚子，脸红了。”

　　呼吸气落在她耳垂，吓得人一动不动，缓神后抬手摸了下脸，都没有变热，更不可能变红，知道是在逗她，悄悄地挪动位置离他远点。

　　林矜瞧着周意和张许旭玩得正开心，他刚才也顾着打球，倒是徐云柚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显得孤独可怜。

　　“去玩乒乓吗？”林矜笑问，纸巾被他攥成一个球，抬胳膊往远处垃圾桶一丢，顺畅的抛物线划在眼前，精准地进入桶内。

　　徐云柚摇头柔和道：“不想去，累。”

　　每天的学习已经耗费她大量精神，更不要说体育课四十分钟的活动，下面一堂课是数学，她运动后容易犯困，此刻呆坐是最好的行为。

　　林矜就陪着她坐到下课，其间喊打球也只是婉拒，徐云柚赶人走，也不动弹。

　　铃声一响，室内场馆也变得干净许多，最起码没有刚开始进来时，东西到处摆放，没有落脚的地方。

　　“快走，我要回去喝水，渴死我了。”周意挽着徐云柚的胳膊往外面走，下楼梯仰头看了眼天，“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要下去了。”

　　徐云柚哦了声，“我带伞了。”

　　“你真的，猜到了我下面要问的话。”周意无奈说道，“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乌云密布，杀了我。”

　　徐云柚落在她后面半步，操场上掉落的许多毛绒球状果实都滚到小路上，一不小心踩在上面，裤脚就会被汗水溅到，小心翼翼地绕着地面上的东西行走。

　　“你不去买，那我自己买了啊。”周意站在教室门口再次问道，徐云柚点头肯定说：“你自己买着喝。”

　　周意说了个好吧便松开手，小跑在走廊上，很快转弯人就看不到了。

　　徐云柚坐在椅子上，正准备拿出试卷，桌子上突然多了一盆小多肉，她诧异地侧头问：哪里拿的？

　　林矜指腹摸了下光滑的外表，眼底闪过狡黠说：“猜一猜。”

　　“老师那里拿的？”徐云柚疑惑说道，三楼木架上全都是语文老师准备的一些绿植，但她觉得林矜应该不会去直接问老师要，因为语文老师对每个同学都一样，看不出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也不像别的老师会说及课外事情。

　　林矜不卖关子，如实道：“花鸟市场买的。”

　　徐云柚仔细看着盆栽上面的多肉，比起木架上那些绿色泛着红相比，林矜买的这个通体都是紫粉色，叶片摸上去肥厚硬朗，标准的莲座妆，看上去就很容易受到女生的喜欢，颜色就占了大部分原因。

　　“喜欢吧？给你买的。”

　　徐云后点头嗯了声，随后咦了下，茫然问道：“为什么突然买这个？”

　　林矜头上还带着汗，两侧的头发有些湿，整理后，得意道：“之前看你每次路过木架那边都会摸一下，猜到的。”

　　徐云柚哦了声，双手捏着盆继续打量，越来越喜欢，不知道叫什么，但独特的颜色和老师所种的不同。

　　初恋

　　林矜瞧人喜欢便松了口气，也不枉跑到二十公里外市场挑选好的多肉，不过和其他人不同，应该会更加喜欢花，而不是这种看上去不惊艳的绿植。

　　多肉大多都是需要阳光，没有了阳光的照耀真快变回发黄，会蔫掉，如果后面又悉心的照顾，依旧恢复往常。

　　这种打不倒的情况，和徐云柚现状很像，而喜欢多肉还有一层原因则是，不麻烦。

　　家里阳台上满盆的多肉，全都是她以前在小区边上的花店里买下来的，前两年管得不是特别严，买东西带回家也不会被说，所以经常带着花草回家，现在倒是只能看着以前所买的解闷。

　　放学回家前，徐云柚宝贝地拿在手上，和林矜离开教室后，长廊上打闹声震耳欲聋，她捂了下耳朵垂头，等这群人走了才放下。

　　两只耳朵都被捂住，林矜松手若无其事的继续走，小心提醒道：“去接水做事情叫上周意一起，这两天学校抓学生比较严，有的同学可能会不受控制做幺蛾子。”

　　徐云柚嗯了声，“去不了别的地方。”

　　徐云柚每天除了教室，就是中午和周意从食堂去卫生间一条路，固定路线行走，而林矜所说的不受控制，是因为青春期的男生火气容易大，许多都喜欢用打架来解决，往往都会牵扯到周围人，不希望她被卷进去。

　　依旧是把人送上车，林矜跟在车屁股后面，也就是上车后，天空渐渐下起小雨，从书包里拿出伞，大拇指按压着伞柄一侧的圆形，下一秒便弹出，黑色雨伞展开举在头顶上方。

　　下午徐云柚迟了一会儿到家，阿姨早早地把饭做好，她打了声招呼往阳台去，面对着一排绿植，本就好心情，现在脸上还带着笑。

　　把林矜送的放在空位，本打算回屋，想来想去还是重新换了个位置，摆在中间，然后又调整周边盆栽，稍微离得远一些，看上去不至于紧凑。

　　徐云柚回饭桌时，徐母边说话边拿筷子，听着开免提的电话，本来欢喜的心，一下子沉到低端。

　　“去什么迪士尼，以后再说，开园肯定人多，凑什么热闹？”

　　“之前说的，那也是提到，我没有说确定要去，这个事情忽略不提，你说下面的。”

　　这第一件事便让徐云柚的好心情消失，吃饭更是发呆加墨迹，拿着碗筷放进水池子里，外面谈话声依旧，不开心的只是她一个人。

　　徐母所找的借口也确实无法去挑刺，从来没有答应徐云柚要带她去迪士尼，只是每次都会顺口提一下，给了希望，最后又会掐灭。

　　坐在桌子前，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很快就到了十一点半，作业让她把刚才的话忘掉，同时也让她的心越来越沉重。

　　趴在窗口，徐云柚盯着对面闪着灯的高楼大厦，左前方就是S市著名建筑三件套，同时隔着三条马路，就到了江边。

　　去年暑假还愿意到江边跑步，升学后便再也没有过去，现在倒是想去也去不了，每天的时间都在挤压，周末也没有让人喘息的机会。

　　徐云柚把窗帘扯回，躺在床上叹气，校服还穿着，墨迹半天才起身到卫生间换衣服，再次躺床上已经是凌晨一点。

　　不管什么时候睡，起床时间都是固定的，永远会在闹钟响起前一切都收拾好，声音出现，按掉开关才出门。

　　周意每天睡不够八小时，脸上就会有明显的黑眼圈，尤其是熬夜后，而徐云柚每天睡眠不算多，除了不明显的卧蚕，看不到黑眼圈。